第十三章 血衣聖教
聽到木問心提及血衣蠱，雲姨心中一驚，只覺得脊背生寒。
此蠱兇殘詭異倒是其次，最令人恐懼的是這蠱的來歷，與兩百多年前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的血衣聖教有關。
據傳，血衣聖教乃數千年前一位奇人所創。
教眾皆自認為承天命之人。
以水鏡，神諭，天鑒三聖為尊。
三聖齊聚可開天眼，預知天下百年之事。
他們一直以尋找天命之人為己任，全力輔佐其成為龍澤之主。
以求結束亂世，護佑黎民。
因此，血衣聖教雖然歷經數千年，遭逢無數戰亂，亦從未消亡，且受天下人擁戴。
歷代教主都會入主朝堂，參與政事，被各國國主以國師之禮相待。
直到兩百多年前，眾望所歸的天辰國主辰牧雲登上龍澤之主的寶座。
當時身為國師的血衣教主薛紫陌突然弒殺天辰國主，令原本快要結束的亂世，風雲再起。
各路諸侯擁兵自重，自立為王，以至於龍澤之地變成如今這個四分五裂的局面。
之後的事情眾說紛紜，江湖未有定論。
只知道教主弒君后不知所蹤，而教中三聖為爭奪教主之位兵戎相見。
千年聖教一夜之間血流成河，百姓擁戴的聖教就此淪為邪教。
各種覬覦聖教三大聖物的江湖宵小，趁機攻入聖教總壇，從此血衣聖教不復存在，三大聖物不知所蹤。
有人說，三大聖物流落江湖，落入某位奇人手中。
也有人說，血衣聖教三聖戰死之時，為免聖物落入奸人手中為禍人間，將其親手毀掉了。
還有人說，三大聖物被僥倖逃走的天辰遺孤帶往海外，終有一日天辰復國，王者歸來。
……
這些故事江湖流傳已久，其中真假早已無法分辨。
如今血衣蠱居然出現在靈隱閣中，此事非同尋常，難道是木丫頭的身份被發現了？
雲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木問心身上，欲言又止。
木問心抬眼對上雲姨，見她眼中掩藏不住的擔憂，淡淡一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娘躲了一輩子，不也還是被顧無言找到了嗎？」
「那東西是蠱毒不假，可未必就是……」
雲姨寬慰木問心的話，更像是寬慰自己。
「我娘救顧無言是命，顧無言救我也是命，我終有一日也要面對我的命數。我娘躲不掉，難道我就能躲得掉？」
木問心長嘆一聲，一臉苦笑。
「這血衣蠱突然出現，就是給我提個醒，血衣聖教仍在。我們曲氏天鑒一脈，身為三聖之一，這輩子都逃不掉的。」
「可是血衣蠱幾百年都沒在江湖上出現過了，血衣聖教也銷聲匿跡快三百年了。就算是當年救你的顧無言，也不過是神諭一脈的無名小卒。他死之後，從未見過第三個血衣聖教的人。說不定後殿之事，是靈隱天狼在故布迷陣，混淆視聽。」
雲姨不相信早已被江湖群雄殲滅的血衣聖教還能有如此勢力，滲入靈隱閣。
木問心又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語。
今日她說的夠多了，母親生前一直叮囑不可泄露血衣聖教之事，即使是雲姨，也不可讓她知道血衣聖教的秘密。
其實三聖物不過是個坑騙江湖人士的幌子，繼承三聖之力的人，才是血衣聖教的關鍵。
而這血脈也並非血緣所得，萬事隨緣，各脈自尋可承天命之人傳授技藝罷了。
母親麴塵沙是天鑒一脈中最優秀的傳人，只可惜木問心不是，入夢求真之術她總是看不分陰，尋找傳人的任務就落在她的身上。
母親究竟是看見了什麼，才要拚死救下顧無言？
難道僅僅只是看見他數年後會拚死救下自己？
亦或是……還有其他更重大的緣由？
陰陰知道水鏡一脈早已隨著教主失蹤而失傳，而顧無言身為神諭一脈的傳人，一旦與天鑒一脈相遇，血衣聖教重現江湖便是無法逆轉的天命了。
顧無言死時才二十四歲，想必也未有傳人，天鑒一脈自然成了重建血衣聖教的關鍵。
所以他們才如此急不可耐地用血衣蠱亮陰身份，威脅自己乖乖就範！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天鑒一脈的傳人到現在還沒找到呢！
想到這裡，木問心突然心生一計。
「雲姨，後殿死的其中一人會不會是靈隱天狼？」
木問心再次看向雲姨，笑容中一掃方才的陰霾。
「不知道。但去鐵匠鋪的孫飛的確是狼牙一直跟蹤的天辰死士。」
雲姨一看木問心的臉色，就知道這丫頭又再打什麼鬼主意了。
「還沒確認身份，你可不要輕舉妄動，隱龍殿那兩位一直在想方設法抓你的把柄，好登上閣主之位。如今你爹閉關，不要讓他們有機會對付你！」
「反正線索斷了，索性就來個死無對證。現在就放出消息，死的那個正是靈隱天狼，就死在血衣聖教的血衣蠱之下！」
木問心挑眉一笑，胸有成竹。
「他們不是想重出江湖嗎？我成全他們，當年血衣聖教教主弒殺天辰國主人盡皆知。如今又誅殺天辰死士，理所應當啊！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我們且作壁上觀。」
「你就不怕江湖上的人說靈隱閣就是血衣聖教嗎？」
雲姨覺得此事有些不妥。
「若真如此，靈隱閣就成了誰都不敢動的地方了，不是嗎？」
木問心一點都不著急。
想借她的手殺太子妃？！
還想誣賴她滅了靈隱天狼？！
哼！未免也太小看她木問心了。
如今她最牽挂的就是靈隱閣，既然血衣聖教送了這麼大一個護身符來，那她怎麼能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呢？
反正靈隱閣現在也是江湖邪派，換個更響亮的邪派名號不是更好嗎？
如今亂世，各國君主都蠢蠢欲動。
若能得到血衣聖教的天命指引，那不是比娶那個天生皇后命的南黎太子妃更有把握嗎？
人啊，慾望當前，都是鬼神不拒的。
邪派正派，也不過是位高權重之人的一句話罷了。
「狼崽子，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
木問心沖著院外的樹叢大吼了一聲。
半天的功夫，狼牙才不情願地現身出來，始終不願靠近木問心。
雲姨見狀撲哧一笑，出來打圓場。
「沒事了，靈隱天狼找到了，別怕，不罰你。」
「誰說不罰？！」
木問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全靈隱閣就屬雲姨最慣著狼牙。
一聽說要挨罰，狼牙拔腿就跑。
可惜這是木問心的地盤，整個院子里到處都是醜陋的傀儡。
不等狼牙逃出院門，它們就一擁而上把他逼了回來。
「他燒屍體燒衣服，我用石頭壓住了。」
難得狼牙一口氣說這麼多字，看來真是被那群醜東西噁心壞了。
「帶路。」
木問心板著臉撤掉千絲傀儡，直到狼牙飛竄出去，才笑出聲來。
「你真是的，連那孩子你都欺負！」
雲姨搖了搖頭，不解地追問道。
「都已經決定將計就計了，你還要去看天辰死士留下的東西嗎？」
「詭計歸詭計，真相歸真相，終究還是要弄個清楚的。你且在此看守，我去去就回。」
木問心收起笑容，留下雲姨，打算獨自離去。
卻在臨走時，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房中的那對主僕。
剛剛還在為團兒擦拭血跡的厲南凰，已經倒在床邊，沉沉睡去。
接二連三的生死劫難，想必她的身體已經支撐到極限了，是該好好睡一覺了。
今晚過後，這樣寧靜的日子，恐怕再也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