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在等你開門。」

「開門？」難不成這道門自己可以打開，紫影剛剛試了一下都沒有反應，自己可以舉起來？

「看見玄鐵大門中間那個小的形狀了嗎？」無塵道長提醒道，黑暗中他站的比較遠，卻可以清楚的知道這上面的印記。

火把拿的近了些，果然有一個陷進去的小形狀，林蘇英摸著那光滑的輪廓，驀然發現了什麼，這形狀，竟然和自己胸口掛著的玉佩一模一樣，難不成是開啟這道大門的機關。

「是的，打開它吧！」無塵道長見她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解釋道。

林蘇英正要取下玉佩，卻瞧見他兩隻手上拿著兩個小瓶的罐子，甚是好奇，突然想到他來到此處，眼睛大睜。

無塵道長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發現了。」

紫影見公主殿下突然流出了眼淚，急忙扶到她問道：「公主，你怎麼了？」她隨即也看著無塵道長將兩個罐子放在林蘇英跟前。

「把門打開吧，我們一起送她們回家」無塵道長哽咽道，他把右手邊的罐子樓的更緊了一些，用誰也聽不到的聲音長息道：「鳳兒，」

林蘇英點了點頭，將玉佩按了進去，只聽見突然四面傳來嗡嗡的嘶叫聲，整個空間都在顫抖，地動山搖，彷彿要塌陷一般。

玄鐵大門緩緩拉開，從裡面流出死寂的空氣，讓人毛骨悚然。

幾十代女皇全部藏在此地，過道的燈遇到外面的空氣猛地燃了起來，將后陵照的通亮，通過了一道直道，兩邊有各種墓穴，一行人來到過道的盡頭，也就是紅袖國開國女皇的墓前，無塵道長將手中的罐子放下，骨灰也只能放在這裡了，希望可以得到歷代女皇的原諒。

林蘇英見到先祖便跪了下來，虔誠道：「先祖在上，請原諒林蘇英的冒昧打擾，如今的紅袖國處於內困外患的艱難局面下，弟子不才，想憑自己的力量改變這種局面，希望可以得到先祖的保佑，保佑林氏血脈長存，若是不幸失敗，蘇英願一力承當。」

她在墓前磕了幾個響頭，沒有誰能明白她想要什麼，她背負了什麼。

無塵道長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瞞你了，這場紅袖國的災難，在你們開國的時候就註定了的？」

外祖父說的話讓林蘇英一驚，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那時候就有能預知未來的能人？

「外祖父，你說的可是四十年前烈紅女將的事？」她始終稱史塵1的母親為烈紅女將，因為她不想承認那個人，那個遭紅袖國唾罵的名字。

無塵道長竟料不到她知曉了什麼，可知道王朝的更替更替是避免不了的，不料她卻提起了烈紅女將，著實讓人感到驚愕。「你可知道她祖上是做什麼？」

「不知，但祖上應該是封過候拜過相的大人物。」

「你說的僅僅是一部分，烈紅女將祖上是一位女神算，也是開國女皇的軍師，為紅袖國的開國之功，有一日夜晚，她夜觀星辰，算出了紅袖國的國運，不出五百年必有滅頂之災，要想讓紅袖國存活下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破而後立。她把破碎的時間寫在家族的族譜上，這個秘密被延續了下來，直到落到了烈紅女將的手裡。」

「當年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事情，當時我就感覺到紅袖國的危機，可是你的外祖母玉鳳女皇沒有聽進去，才導致了這場災禍的誕生。」

林蘇英道：「您是怎麼知道的？」

無塵道長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知道我被史塵1擼去了，那就是那時候他告訴我的，讓你來這裡也是我和他的主意，讓你明白這事情的始末，是時候有一個了結了。」

林蘇英沉默不語，半天才道：「您是說，那場災難避免不了，是老天的安排。」

「也許是吧！就像無數的王朝更替一樣，成為了歷史的必然，破碎的紅袖國需要讓它徹底破碎才能造就新的，這也是烈紅女將按照先祖的遺願，加速女權社會瓦解的重要原因，她知道玉鳳女皇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讓它延續下來，可是誰又能將它延續多久呢？」

「可是為什麼要用鮮血來灌溉這可笑的輪迴？」

「沒有哪場變動不流血，也沒有破鏡重圓不留痕。」

林蘇英緩緩站起身來，難受了一會，釋然道：「我知道了。」

無塵道長指著外邊的出路道：「可憐的孩子，你的父親會幫你最後一程的。」

林蘇英彷彿明白了什麼，卻還是不解的問道：「他為什麼會幫我？」

「去問過世的烈紅女將吧！你該走了，該去尋找你自己的道路，守護你守護的東西。現在我也該走了，我該回家了。」無塵道長往外悠悠走去，心有所思。

「您去哪裡？」林蘇英叫了一聲。

「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在這裡待太久了，都快忘了故土長什麼樣了。人老了，老了，呵呵。」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林蘇英沒有攔住他，而是放他離開，他待在紅袖國，已經太久太久了。

過了許久，林蘇英大步朝外面走去，麗都，我腳下的土地，我回來了，歡迎我回來吧！

麗都城，大陸上曾經唯一的女權國家的都城，將再次變成現在。

高大的城牆堅不可摧，城牆上插滿了鮮紅的旗幟，從各地地方調來的兵馬多到十幾萬，都是各處敗退的男衛，他們不滿於女人們的統治，誓要和麗都城堅守到底。

赤炎女兵不斷地蠶食著麗都周邊的土地，直到麗都城下方。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過去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紅袖國被攪得天翻地覆，在這場暴動中，那壓抑女人們許久的枷鎖被打開了，隨之而來的就是莫大的報復。

麗都城下，灰煙沉沉，一片喊殺聲，數不清的人頭在城下攢動，將紅袖國的中心圍的水泄不通。

身在城頭上的男衛們都傻了眼，於女人們的數量相比，自己這點人簡直少的可憐。終於知道紅袖國為什麼沒有改掉名字了，在這裡最多的還是女人。

這場早已分出勝負的戰爭在此時還是僵持著，白帝用著百年的麗都城為要挾，要赤炎女兵離開，不僅如此，連城中十來萬手無寸鐵的女人統統被下了賭注，就賭林蘇英敢不敢下令攻城，一旦發動進攻，保准給她留下一個死城。

營帳中，幾人商談著如何行事。眼見公主十分為難，也沒有人敢提貿然進攻麗都城的主意，可一旦讓白帝緩過氣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絕對不能以犧牲城中所有女子的性命為代價，否則，就算我們成功了，也沒有臉面面對紅袖國的百姓。」

「可是公主，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時不定勝負，又該等到何事？」紫影勸阻她道。

林蘇英微微皺起眉頭道：「紫影，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紫影很少見到她發怒，隨即閉口不言，往日很少見到林蘇英的威嚴，在今日連連見到多次。

黃香道：「這麼下去，看來白帝是真的要和麗都城死綁在一起了，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現在該怎麼辦？」頤鳳女將問道，對於攻城掠地她倒有些見解，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不能貿然發動進攻，攻也不是，退也不是，讓她很是為難。

黃香道：「赤炎將軍有什麼看法？」

赤炎眉頭一皺，說了四個字：「兵貴神速。」

「不知道史塵1會不會幫忙？。」小時隨口說了一句。

大家都知道她在說誰，但都覺得不可能，史塵1怎麼可能背叛白帝，幫助自己這方呢？

林蘇英楞了一下，緊握住手隨即道：「我這就去寫信。」

月黑風高，烏鴉呀叫不停，成群結隊的從城南飛到城東，它們是喜愛黑夜的生物，喜歡光禿禿的樹榦，還特別喜歡吵架。

麗都城牆上燈火通紅，巡邏的男衛一波接著一波，整個麗都城所有的男人也都沒有閑著，自家看好自己的女人，避免她們一起造起了內亂。

這是一場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戰爭，不論誰輸誰贏這場戰爭註定了會載入史冊，流傳到整個大陸。

公主的營帳安排在靠山的背後，十分隱蔽的地方，周圍散落著數不清的帳篷。此時的夜空高掛著一輪圓月，除了遠處的幾聲烏鴉叫，只剩下零星的火點。

一名送茶的侍女端著一個茶壺走了過來，卻被門口的兩個女兵攔了下來道：「這麼晚了，你進去幹嘛？」

「剛剛有人傳來話，說公主有些口渴了，叫我送些茶水來。」那侍女諾諾道。

「有令牌嗎？」那女兵瞥了一眼她，仔細打量了一下。

「有的，在這裡。」她從腰間取下一塊圓潤泛著金光的令牌，拿給兩個女兵查看。

一看無誤，便擺手讓她進去，隨聲說道：「可快些出來，別停留太久了。」

「謝謝兩位姐姐了。」侍女微微一笑，把令牌往懷裡一丟，慢慢走了進入。

不一會兒，只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慘叫聲，驚動了不少人，據說有一個刺客進入公主營帳被處決了，這讓巡邏的隊伍又增加了不少。

身穿赤炎女裝的巡邏隊從這裡路過，只聽見鐵器的清脆聲響起，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轉進了那營帳后。

「什麼人？」

守在公主營帳前的兩個女兵也看到這一幕，隨即被人抹了脖子，倒在了門口。

那帶頭的巡邏隊長突然臉色一變，面無表情道：「目標只有一個，殺死林陽公主。」

巡邏的女兵們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蜂擁進去，

哪曉得進去之後偌大的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蠟燭隨風顫抖，寒意十足。

「不好，中計了。」待那領頭的隊長醒悟過來，這是一個圈套的時候，只聽見外面傳來數不清的腳步聲，片刻就把這裡包圍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敢夜闖營帳。」小時此時也披了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說道。不過一看來行刺公主的竟全部是女子，眼裡冒出些怒火。

「既然行蹤敗露，跟她們拼了。」一聲令下，所有刺客都準備赴死。

挨在小時旁邊的紫影道：「留下活口。」

刀光劍影后，營帳中留了幾具冰冷的屍體，最後一個刺客被刀架在了脖子上，她面色猙獰，正是剛剛那領頭的隊長。

「你們是誰派來？」林蘇英問道，同為女子，她不知道她們的身世背景，但是她們被白帝操控的，心中不由一陣無奈。

「既然知道，為何要問？」那隊長面無懼色，彷彿死亡就像回家一樣。

紫影道：「公主，她們是死士，不能留她們活口。」

「算了，放了她吧！可能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林蘇英嘆了一口氣。

「放了她，她會再來刺殺你的。」

「她要刺殺便再來吧，放了吧。」林蘇英道。

紫影便又要說什麼，卻被林蘇英瞪了一下，示意了一下，讓人放開了她。

誰知道，那刺客哈哈一笑，突然將劍舉了起來往自己懷裡刺去，口吐鮮血，當場死亡。

「她們是死士，沒有性別之分，對於她們來說，任務失敗就代表著死亡。」在一邊從未開口的女相黃香說道，她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緣由。

林蘇英叫人處理了這些屍體，營帳中只剩下幾攤血跡。她來樹下，望著那月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只是幾人，馬上將會有更多的人捲入這場風暴。

戰爭是要死人的，會死很多很多人。

紅袖宮，宮門口。

夜的光華落在這古老的宮殿上，寧靜而又悠長。遠處傳來嗡嗡的鐘聲，這紅袖宮人人自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城門口就破了。

史塵1走在寬大的道路上，眼前便到了大門口，守衛們向他行禮，他也不在意。剛剛被白帝召見進宮，說了一些生死關頭的話，意思是讓他放手一搏。

史塵1頭也不回的離開紅袖宮，回到自己的府邸，進入後院的深處，最裡面的一間屋子只有他自己可以進來，屋裡有一個祭奠用的排位，那牌位上刻著一行字：生母烈紅女將之墓。

上了一炷香，他目光直視牌位道：「母親大人，你忍辱負重多年，今日我便要完成您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