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流(下)

第二十三章 暗流(下)

河陽城,風起雲湧。

青雲弟子,劍拔弩張!

這不是誇大,而是如今的現狀!

血洗事件已經過去數天,幾天了,風平浪靜的河陽城並沒有使蕭逸才產生任何的鬆懈,反而,原本冷靜不失風度的蕭逸才,已經變得滿臉的嚴峻和鐵一般的青色了!

原因無他,這一次隨着張欲凡和蕭逸才下山的青雲弟子,共有一十九名,但如今,只餘下十五人了!

小院之中遇難兩名,之後,蕭逸才便派弟子回稟青雲,沒想到連派兩名弟子都一去無回……

有去無回啊!蕭逸才眼睛裏都快噴火了,大意了,真是大意了,恐怕這個時候的河陽城,已經是如鐵桶一般了,自己所帶領這十幾個青雲弟子,在暗藏的幾大勢力之間,就像是被困孤島,被驚濤駭浪拍打在島中,幾乎動彈不得。這次失誤,恐怕是他為青雲大師兄之後最大的失誤了。雖然是因為嚴重的情報不足!

不過,這個時候,蕭逸才還是把他領袖的潛在表現了出來,在連敵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蕭逸才果斷的將弟子回縮,散成數個點,每點三人,相隔不遠,遙相呼應,算是守住了呂號和滾玉附近的地勢。

蕭逸才也曾不止一次的找過張欲凡,畢竟,這件事可以說是相當嚴峻和嚴重的,一個弄不好,這次幾大勢力的交鋒,青雲門就要一敗塗地了!

不過,結果卻令蕭逸才幾乎吐血,自家師叔大人,身俱青雲門大長老的高位,卻是一心的撲在了碧瑤的身上,對那個來歷越來越可疑的少女萬分親熱,每天不是逛街就是講故事,嘻嘻哈哈,遠遠看去,直叫人把他當做一個貪玩的孩童,誰會相信,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青雲門德高望重的大長老啊!

蕭逸才去見了張欲凡三次,第一次求見半天,得到一句知道了,第二次蕭逸才只遠遠的看了一眼,扭身就走,在第三次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把張欲凡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用幾乎按捺不住的語氣,道:「師叔,現在究竟該怎麼辦?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張欲凡不是諸葛亮,也不是楚軒,但最近發生的情況卻都落在他的眼裏,在他看了,蕭逸才現在急的像火燒一樣,根本就沒有必要!

不過其實,這也是道玄給他的一次鍛煉。

張欲凡只是溫和的笑道:「究竟該怎麼辦?為什麼這麼問?」

蕭逸才氣急,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才死死盯着張欲凡,冷笑道:「師叔,難道現在的情況你還不了解么?我們已經有兩個個同門遇難,也有兩個失蹤,多半也遭了毒手,現在整個河陽城都是危機重重,處處潛伏殺機,難得師叔你還能夠這麼輕鬆的整天陪着那個碧瑤!」

「陪碧瑤怎麼了?」蕭逸才這話卻讓張欲凡有些不爽,同樣還以冷笑,「那也總好過你沒頭蒼蠅似地亂轉好。勢不亂人人自亂,你自己迷失於中,又怎麼能讓別人跟你一起迷失其中?」

「你……」蕭逸才咬牙切齒,張欲凡那副永遠什麼都不在乎的摸樣已經多次的挑戰了他的忍耐底限,再加上這次的語言刺激,一瞬間,道玄的囑咐,所謂的師叔身份一下全忘,怒上心頭,脫口道:「我看是師叔迷失在碧瑤那個小妖女的美色下了?哼,那小妖女才不過……」

張欲凡眼神一冷,斜眼盯住了蕭逸才,一股如劍鋒般的氣勢直接將蕭逸才後面的話堵了下去!

對方是,執劍長老啊!蕭逸才在那區區一道目光下登時醒悟,但覺得一股股難以匹敵的劍意從對方眼中源源不絕的直指自己心靈深處,而自己在這股劍意之下,竟被壓制的動憚不得,一道道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

這是蕭逸才第一次感受張欲凡的眼中的劍意,只一接觸,便一敗塗地!

往昔,道玄曾誇獎他,若全力施為,不在青雲諸長老之下,離上清境界,不過一步之遙,這曾經使蕭逸才心中驕傲非凡,但這時,蕭逸才卻只想苦笑,在自家長老大人面前,自己竟然還抵不過一個眼神!

他哪裏知道,張欲凡此時的修為確實不過是青雲首座級別,但他一身本事都源自飛蓬,對劍意的領悟無人能比,雖然只是區區一道劍意,但卻也比飛蓬那時弱不了多少。劍意這個東西,其實只有震懾作用,若心智堅定的抵抗,掙脫也非難事,但蕭逸才全身心在一瞬間便拜服與張欲凡長老之能下,無力掙脫了!

不過,張欲凡對他也不過是想要略懲一下,免得他出言不遜,蕭逸才畢竟是道玄得意弟子,資質非凡,可不能在自己這一道劍意下失去本心。

恰巧這個時候,滾玉之外忽然有人進來,一個身穿短衫小販打扮的人手持一個小包,看到了張欲凡,面色一喜,道:「哎,公子,這是今天的糖。呵呵,今天生意忙,差點給耽誤了!」

「哦,沒事。還要麻煩你送來,這是錢。」張欲凡一瞬間便恢復了溫和的摸樣,丟下猛然退了一步,滿是冷汗的蕭逸才,笑着接過了每天都來送一塊糖畫給碧瑤的小販,丟給他幾文錢。

那小販接了錢,雙手合十,「多謝公子了。明天還是老時間,我再送來。」便轉身走了!

張欲凡拿過被包裹的糖畫,放在手裏打開,這是個半尺大的糖畫,畫的是一片藕葉,惟妙惟肖,最絕的是葉片下的乃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湖水,宛如真的一般,這小販的糖畫技藝精緻,幾乎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你先退下。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將餘下的弟子收在一起,不要輕舉妄動。我自有打算。」張欲凡看也不看蕭逸才一眼,拿着那副糖畫,眼睛盯着糖畫上的平靜水花,微微一笑,去找碧瑤了。

張欲凡離開了很久,蕭逸才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兩眼望着地面,緊緊咬着牙,直到連身上冷汗都風乾了,才深深地吸了口氣,抬起頭時,眼中凈是不甘和不服之色!

我蕭逸才,以大局為重,以青雲弟子性命為重,絕對不會像你一般,對他們的安全視若無物!縱然是渾水又如何?縱然是孤軍又如何?我蕭逸才,絕不會灰溜溜的認輸的!

蕭逸才緊緊握著拳頭,心間毅然下了一個決定,狠狠地撇了一眼滾玉的深處,扭身離去!

張欲凡並不知道蕭逸才的那個決定是什麼,其實也沒有必要知道,蕭逸才是道玄最為看重的弟子,對他的期待之重,可不是想要讓他單單達到繼任掌門的程度,道玄對他的期待,是想要他超越自己!

在逆境中成長,才能夠取得最大的進步!

「碧瑤妹妹,你看,今天的糖畫來了!」張欲凡將這幅荷葉鏡湖的糖畫遞過去的時候,碧瑤原本滿是開懷笑容的臉蛋一僵,一如她接到前四幅糖畫,碧瑤默默地站在那裏,等張欲凡靠近后,才默默接過,之後把糖畫舉起,靜靜的看着。

張欲凡嘿嘿笑道:「碧瑤妹妹,我忽然發現一件了不得事情!」

碧瑤扭過頭,目光有些走神的道:「什麼了不得是事情啊?」

「這些糖畫啊!」

碧瑤忽然間渾身一抖,臉色竟有些蒼白。

張欲凡指著糖畫,之後伸出了五根手指頭,一根根的數,「我發現這些糖畫製作的還真是精緻,除了第一個咱們在大街上買的之外,其餘四個送得更是如此。我呢,對筆墨丹青也算是有些涉獵,糖畫雖然是做出來吃的,但是也算是畫的一種,這小販後面四幅分別畫了觀音菩薩和兩個佛陀護法,白鶴繞雲日,天門靜月,還有這荷葉湖泊,無論意境還是筆墨……呃,糖汁,都是超然物外,乃是上上之選。我就想,能畫出這麼好的畫,這個買糖畫的小販,肯定不是普通人物!」

碧瑤呼呼的喘了兩口氣,勉強笑道:「怎麼會啊,有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啊。」她忽然很孩子氣似地嘟了下嘴,嗔道:「真討厭,欲凡哥老實喜歡把事情誇大!」

「我哪有。」張欲凡不住的叫屈,道:「這些畫本來就很好,裏面的意境也絕非我誇大,我想,這人在做糖畫之前,絕對是個擁有超高畫技的大畫豪!」

「不,怎麼會,他算哪門子畫豪,從其量就會做點糖畫的把戲罷了!」碧瑤撇撇嘴,眼神不屑的否認了這個說法。

張欲凡看着她可愛的樣子,笑道:「但是偏偏你就很喜歡啊,幾天一個,兩天不見就饞的流口水。我看啊,要是可以的話,直接把這小販雇回來,反正也不缺那點錢,這樣的話,你每天都能吃到熱乎乎的糖畫了。」

碧瑤卻大驚失色,搖搖頭,大聲道:「不行!」

張欲凡一怔,道:「恩?為什麼?」

「不……不行就是不行,那樣的話……多麻煩人家……哎呀,反正就是不準!」碧瑤左顧右盼,將糖畫藏在身後,「我……我不想玩了,我去休息了!」,一溜煙的跑了。

張欲凡張著嘴,還是獃獃的,知道碧瑤消失在走廊里,張欲凡才緩緩的合上,站直了身軀,整了整衣衫,扭身離去了。

嘴角,掛着的,是得逞的冷笑。

碧瑤一路跑回房間,啪的一聲將門管的緊緊的,然後靠着門,大口大口的喘氣。

半晌,氣息緩緩平靜,碧瑤黯然著臉,將抓在手裏的糖畫舉在臉前,然後,臉色一整,小步的走到床邊,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個被包裹嚴實的小包。碧瑤將小包放在床上鋪開,裏面,四個糖畫一字排開。

碧瑤沉吟了一下,將手裏的第五個放在最後的位置。

五個糖畫,麒麟,菩薩金童玉女,仙鶴,月牙,荷葉。

碧瑤看了半天,忽然指著第一幅的麒麟,默默自語,「鬼王宗已至河陽城………」然後又指向下一幅,「一王二護法已至,鉗制長生堂……」「這裏很安全,對長生堂的包圍已經成功,不日可勝……」「有人盯上了長生堂,靜觀其變……」

碧瑤收回手指,看了看帶着不同訊息的糖畫,然後將目光挪到最後一幅上,緩緩解碼。

「局勢……已被……掌控,長生堂……妥協,危機……解除……」碧瑤看到這裏,忽然整個人身子一抖,蔥白的玉指點着的糖畫的那處,竟被她一指點成了碎粉!

「……不可久留,速歸……」

速歸?回哪?回家么?那裏沒有家的感覺,所以我才出來的,速歸?哼哼!碧瑤手指顫抖,她忽然動了一下,但整個人姿勢沒有變化,卻又像是沒有動,而她秀髮之間,那朵嬌嫩欲滴的小花卻忽然飛落下來,繞着那五幅糖畫轉了一周,回到她的髮髻上,再看時,那些糖畫已經化為了粉末,再也消失不見了!

「不,我不要回去,我……」碧瑤扭過頭,看着被緊縮的房門,透着迷人漣漪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溫暖的依戀。「對,我不會回去的!」

不過,碧瑤卻不知道,此刻她所作的事情,已經通過了一面水靈凝結的水鏡,一絲不漏的落入了她正在思念的人眼中。

「長生堂妥協?這倒是很好玩呢。」張欲凡坐在滾玉最頂處,除了微風偶爾吹拂他的髮絲之外,似乎其他的萬事萬物都感知不到他似地。

「只是不知道,這一會,有多少真正值得我拔劍的呢?」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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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妖誅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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