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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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響起了爆裂的聲音,不是很刺耳,但是對於初若來說卻如同驚雷乍起;瞬間,她猛的睜開了雙眼。

入目,是金碧輝煌的房梁,雕龍繪鳳,布滿了明艷的色彩。

這是……

初若看著自己頭頂上的東西,腦子有那麼一刻遲鈍了,沒有反應過來;不過很快的,記憶鋪天蓋地的湧來,讓她明白了自己如今是身處何地。

猛然間,初若的頭飛快的一轉,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床榻,當即便看到凸起了錦被,至於更上面的話,卻帷帳給擋住了,她完全無法看到。

身子一動,她想直接跑過去瞧一瞧,可是卻無法發現自己無法動彈了;她不解的看向了自己的下本身,只見自己的大腿被大片大片的紗布纏繞著,層層疊疊的紗布讓她徹底無法動彈了。

她動不了,下不了床,看不了人……

心中一急,初若張口就要叫人,讓他們把自己的床榻移到源光的床邊,如此她一回頭就可以看到他的樣子,但是她忽然想到床榻上的人如今還在昏睡著,若是自己開口大喊,定然會打擾了他的修養的……

當即,初若那脫口而出的話,便硬生生的被吞回了肚子裡面。

他受傷了,她不能打擾他的休息……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可她卻無法碰觸半分,甚至想看一眼都不能夠;殿內的燭火搖晃,可是卻不能將他的樣子照到她的眼裡。

噼啪——

又是剛才的聲音,可這一次,初若卻瞭然了,那是紅燭發出的聲音,在這無聲的黑夜之中,成了她唯一附和著她的聲音。

這一夜,初若無聲的看了一夜,她想,若是源光突然醒過來,看自己一眼,那該多好啊!可是這個念頭一直到燭火泯滅,都沒有成真過。

當殿內的光突然變得微弱起來的時候,門吱呀一聲的被推開了,以錦李為首,身後跟著一眾婢女。

婢女入了殿內,便兩人一組的散開到殿內燃著蠟燭的地方;錦李心中擔憂初若,輕手輕腳的走向了裡屋,想瞧一瞧她如何了,可一看,便看到了眼中布滿紅血絲的雙眸。

「公主,你何時醒了?這眼睛怎麼就這麼紅?奴婢去叫劉太醫來。」錦李心一沉,連忙走到了初若的身旁,膝蓋一彎,蹲在了她的身旁,一看清了她的樣子,心中一著急,飛快道。

「無事的,不過就是熬了一夜罷了。」初若伸手,扯住了錦李的衣裳一角,聲音刻意的壓低,生怕驚擾了源光。

「公主。」衣裳被扯住,錦李是走不得的了,身子一轉,重新蹲在了初若的身旁,她看著眼前人,轉而道:「公主可是要吃些什麼?或是要用些什麼?奴婢現在就去給公主準備。」

「我想和源光在一起,錦李,你找幾個力氣大的人,將我連這美人榻一起,抬到源光那邊去,我想看看他。」從昨夜的時候,這個念頭就已經在初若的心中滋生,而後瘋狂的生長著。

初若的吩咐,清理之中,意料之外,錦李聽著又那麼一刻的愣神,不過很快的便也反應了過來,她點了點頭,然後瞧向四周,喚了一聲離自己最近的婢女,讓其去門口叫幾個侍衛進來。

到底是自己的地盤,錦李做起事情來,也是得心應手得很。

很快的,侍衛進來,一共八個人,美人榻的四個角,每個角都站了兩人,錦李在一旁盯著,確定了可以了,這才點頭讓他們將美人榻連同榻上的初若抬起。

「動作輕些穩些,莫要晃到了公主,小心些,對,就是這裡,輕輕放下……」聲音壓得極其低,錦李盯著八人道。

終於,美人榻和源光床榻并行,兩榻之間隔著的距離不多不少,剛好就是一個人的距離。

「你們都出去吧!」錦李瞧著初若的一雙眼睛都盯著源光,目光掃了眼殿內的侍衛,讓其退下道。

「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初若的目光落在源光的側臉上,眸子中的目光不自覺一柔,好似纏綿的情絲,一圈一圈織成布,將他給包裹了起來。

她真的好想看一看他睜開眼睛的模樣……

「奴婢不知。」錦李蹲在初若的身旁,聽著她低聲呢喃,搖頭回答道。

「錦李,我腿上的傷,要多久,才能好?」她的大腿無法動彈,她想自己一個人坐起來或是站起來都不行,若是那一日,源光突然醒過來,她還無法第一時間跑過去抱住他,初若只覺得這樣子的自己,當真是廢物得很。

「三天之後換一次葯,若是公主恢復得快的話,一個月就差不多了,若是恢復得慢的話,怕是需要再長一些。」錦李是看過初若大腿內側的傷是傷了又傷的,甚是嚴重,而且有些地方血肉甚至還化膿了,這要恢復如初,還是需要花些時間的;

不過好在如今是冬日,不似夏日酷熱,不然恢復起來,就更難了。

「公主可是有什麼想吃的?奴婢現在讓小廚房去做。」想起了眼前的公主殿下昨日滴水未進,錦李暗自責怪自己的失責,當即語氣越發的謙卑恭敬道。

身子乏力得很,又一聽錦李的話,初若這才覺得自己的五臟廟空蕩蕩的,有些餓急了,感覺自己都可以吞下一整頭牛了;不過這樣子的話,在這裡是不能說的,不然還真的就給自己整出了一頭牛來,那的就是自食其果了。

「隨意弄一些便是了。」腦子繞了一圈,也沒有想出自己特別想吃的東西來,當即初若便也隨意的吩咐了。

如今這個時候,果腹就可以了,其他的,她著實是沒有心情的;想著,初若的目光不自覺的再次落到了床榻上的源光身上。

一個男子,總是受傷,總是讓她著急擔心上火……這個混球!

初若心中的所想,一旁的錦李看不出來;但是臉上那明明暗暗的神情,她是看出來了,當場,她忍不住的想著,公主當真是擔憂攝政王擔憂得緊。

「奴婢現在就去給公主準備吃食,若是公主有什麼吩咐,可以叫外屋的婢女。」收回了自己的神思,錦李低聲道;而後瞧著初若輕輕的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多言,利落的站了起來,轉身便朝著殿門走出。

殿內,銀絲炭燒得紅火,連帶這一室變得溫熱。

初若清醒久了,身上的五感也均是蘇醒了過來,越發覺得悶熱;下意識的,她打量著寢殿內四周的情況,轉眼間,目光便已經落在了腳底心對著的窗戶。

心中起了思量,初若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又瞧了眼源光,最後心中更是確定了什麼,她抬眸,掃了眼在外屋站著的婢女,使喚道:「來人。」

「公主有什麼吩咐?」站在距離殿內最近的一個婢女聽見了初若的召喚,連忙手腳利落的走到了其面前,而後膝蓋一彎,謙卑謹慎道。

「將那窗戶打開了。」沒有過多的去理會婢女,初若的一門心思都在那窗戶上,這殿內的悶熱越來越明顯,就是沒病的人,多少都會被憋出病來的!

「是。」對於初若的吩咐,婢女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乖乖巧巧的走到了窗戶旁,伸手便是一推,瞬間,寒風吹入了脖子之中,讓婢女忍不住的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初若瞧著那被打開的窗戶,漫天的飛雪就這樣子沖入了她眼底。

她從未講過這洋洋洒洒的大雪,倒是真的應了那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

「公主還有何吩咐?」婢女壓下了骨子裡面的寒顫,溫順的走到了初若的身側,低聲問道。

聞聲,初若只是擺了擺手,示意無事了。

將初若的動作收入眼底,婢女不多言,倒退的離開了裡屋。

微涼的風,驅散了裡屋的悶熱,初若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而後半睜眼睛的瞧著外面的風雪,下意識的,她不自覺的想著紅泥小火爐的場面,心中不禁悸動了起來。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低聲的吟哦,初若順口便將自己腦海裡面的詩詞給說了出來,可是卻無人聽曉;眼中升起無邊落寞,眼角餘光落向了床榻上的人。

心中沉沉的嘆息,化作嘴邊的一抹唏噓。

錦李回來的時候,瞧著初若對面打開的一扇窗戶,當即整個人就成了老母親一樣嘮叨了,可是偏偏拗不過眼前的公主殿下,便也只能看著那扇窗戶大開著,然後時不時的灌進一陣涼風;不過好在裡屋的熱氣倒也是充足,這涼風進來倒也不是多寒涼。

身子不能動彈,初若由著錦李伺候著,一整日,無人來打擾,屋內也是安靜得很,只有陣陣風雪之聲。

夜間。

之前的時候,因著路上不方便,初若也沒有好好的清洗一番,而昨日她睏倦極了,也是沉沉的睡去,並無沐浴;如今這一夜,她便自己的身子很是不舒坦;想沐浴的心思,越來越重,如同螞蟻上心,難耐得很。

「公主怎麼了?」錦李察覺到了初若神色的一樣,擔心她身上是不是有什麼傷痛發作了,畢竟這一路到底艱辛得很,公主的身上若是落下了其他一些連劉庸都不知道的病痛也不是不可能的;最最主要的便是她的公主殿下是個什麼苦頭都自己咽下去,也不同旁人說;故而,她除了主動去詢問之外,再無其他妥善法子。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念頭上了心頭,初若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沐浴?錦李聽著初若的吩咐,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她的大腿內側,忽而有覺得自己這般模樣不妥,腦袋一低。

「公主的傷不宜碰水。」錦李斂眸道。

她自然是知道不可碰水的,可是沐浴也不一定是要下水的啊!

「這些我明白,所以你只需找一個小方桌來,然後大一盆熱水,我自個擦一擦便是了。」畢竟,她也只能這樣子做了,權當洗澡了吧!

聞言,錦李倒是鬆了一口氣,腦子裡面想著初若的法子,當即又道:「不如奴婢來吧!奴婢給公主擦拭身子,也能更注意一些,公主如今身子不大好動彈,還是奴婢來吧。」

錦李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面有著雀躍的光,可是初若瞧著,卻不自覺心口一緊,真想說不必二字的時候,忽而有覺得自己的後背冷颼颼的,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腰間一直爬到了肩膀,讓人慌得緊。

可是……她的後背明明是……源光啊!

下意識的,初若微微回頭,卻只見床榻上的人,依舊是閉著眼睛,沒有絲毫動靜;這、是她想多了嗎?

錦李站在最靠外屋的一側,故而初若和她說話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是背對著源光的,如今,她一瞧自家的公主殿下突然回頭看向了攝政王,下意識的,她便也瞧了過去,可是那床榻上的人,依舊是緊緊的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其他不同的地方。

「公主,怎麼了?」錦李瞧著初若,不解問道;與此同時,心中已經是思量好了要準備哪些東西給公主擦拭了。

聞聲,初若緩緩的搖了搖頭,當一回首,看到了錦李眼中的雀躍成了躍躍欲試,那太陽穴上的神經忍不住的跳了跳。

「錦李,不必了,我自己一個就可以了,你去外面守著不要人進來就是了。」低聲的拒絕道,初若看著錦李,嘴角勾起了淺淺的笑意。

讓她一個人赤裸著被另外一個人擦拭身子,她著實還是不能接受的!若說自己的昏迷了過去,或者是四肢殘廢,那她多少還能自我強迫自己去適應,可是如今情況是她好手好腳的,自力更生也是應該的!

「可是……」錦李眼中的光芒一下子就暗淡了,整個人也突然就沒有了元氣一樣,如同被霜打了的花花草草一般,有些焉了。

「我不習慣沐浴還要被人伺候著。」初若瞧著錦李的神色,也不遮掩,直接就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聞言,錦李想到了之前在公主殿的時候,公主沐浴的時候,也是不習慣被人伺候著的,心中多少也能理解了,可是如今的情況是公主傷了啊!

「奴婢知道公主不喜歡,可是如今公主傷了,奴婢替公主分憂解勞也是應該的。」忠心耿耿的姿態,錦李說得認真。

呃,這種分憂解勞,她應該是不需要的……

初若稍稍沉默了,稍稍有些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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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妖妃:帝尊,好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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