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安德懷是個雷厲風行的，立即召來羽林衛和金吾衛的四名指揮同知，將事情吩咐下去，宮內戒嚴，京都城內加強巡邏。

理由是他得了確切的消息，最近有突勒姦細混進京都，想藉機在上元夜生事，因此這段時間京都，皇宮都要戒嚴。

安德懷不是個善於籌謀的人，對他來說這樣理由正好。可能旁人會有所疑慮，但是因為是安德懷說出來所以十有八九也會相信，誰都知道他是個多麼耿直的人。

況且上一次上元夜京都打亂，惠欽帝遇刺的事可還牢牢印在人的腦海中。

比起金吾衛，羽林衛護衛皇城，自然是更加重要，所以羽林衛中的多是安德懷心腹，或者說是惠欽帝心腹。

而金吾衛中兩位指揮同知是惠欽帝的人，但是其中有一個卻有些不一樣，是一位指揮僉事，姓金。

曾經明王和裕王還在的時候，這個人曾經投靠了裕王。只是他做的隱秘，少有人知道他是裕王的人。

後來裕王身死，這件事本來就隨風而去了，而他只要接著勤勤懇懇為惠欽帝辦事，不出紕漏，也不會被人指摘。

可是他曾經投靠裕王的事卻被一個人知曉了，這人雖然沒有出賣他，裕王也已經長眠地下，但是這位金僉事仍舊心中恐慌，怕哪一天被翻了舊賬，畢竟他曾經幫裕王辦的那些事是實實在在的。

而且，惠欽帝怎麼會容忍羽林衛中有人背叛他，畢竟會用他殺雞儆猴。

金僉事被人拿住了把柄，自然要付出點什麼，而那人也沒讓干比的，只是若是宮內有什麼風吹草動，就抱個信兒。

金僉事雖然心又不甘願，但是也不能拒絕，而且這宮裡還不知又多少人干這事，要不然這宮裡的消息都是怎麼透出出去的？

所以宮中一戒嚴，金僉事就專門派了人出去通風報信。

再說御書房內，惠欽帝已經醒了，但是又撐不住睡過去了，不過這次李太醫說不要緊，待他配出解藥，將殘毒解了就好了。

不過惠欽帝到底不能一直待在御書房中，最後由太后召來人，將人挪去福明殿中修養，並且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李太醫就貼身伺候，若是缺什麼就由李公公親自帶人去御藥房取，直到他配出解藥為止。

待將一切安排妥當了，太后整個人精神也也不好了，她畢竟已經老了。

「皇祖母」

風君兮親自遞了一盞茶過給太后。

「如今陛下倒下了，你父王是個糊塗不頂事的，祖母只有靠你了。」

太后沒有接茶，反而握著風君兮的手說道。

「對了，朝兒，還有你媳婦，快，快去派人將她們接進宮來」太后突然想起了納蘭疏影母子，說道。

如今外邊情況不明，可是若一旦有人趁機作亂，襄王府肯定會首當其衝，太后雖然也擔心襄王，可是襄王那個混樣子若是讓他知道了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了。況且這麼些年，也到底將母子之情磨弱了。

所以太后首先想到的事風君兮兒子還妻子，尤其是風澤辰，這可是她這一支唯一的重孫輩的孩子。

「皇祖母不用擔心，如今外邊還是安全的，再說我已經派人回府了。」風君兮安撫太后說道。

其實他也並不想接妻子和兒子進宮來，若是真出事，這皇宮就是一個靶子，而且還是個孤城，進來再想出去可就難了。

風君兮朝太后張了張嘴，但是還是沒有將話說出來。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太后看出了風君兮欲言又止，主動開口。

「如今雖然沒有將陛下遇刺的事傳出去，可是宮內宮外這樣大的動靜，難保沒人藉機生亂。金吾衛兵力不多，若真出事，怕難以穩住局面，所以······」

「你是想調兵。」

太后聽明白了風君兮的意思。想要調兵，要麼惠欽帝通過兵部下旨，要麼直接出示虎符。

如今這種情況，通過兵部太大張旗鼓了，這是明著告訴旁人京都出事了，最好是能拿到虎符，找心腹武將出城調兵。

「可是這兵符一直在是陛下親自收著的。」不說後宮不能干政，自古這兵權之事可是為君者的心腹大患。

「你是想讓我與陛下說？」太后總算是明白風君兮話里的意思了。

若這事由風君兮去說，就算他並無私心，時候也免不得被惠欽帝猜忌。如今這種情況下由太後去說是最為合適的。

最後太後點頭答應了，答應一會惠欽帝醒過來就與他說這件事。

風君兮也不能一直在這裡守著，他要去和安德懷匯合，去看一看有沒有什麼異動。至於給惠欽帝送湯的梁羽和皇后自有太后處置，他是不插手的。

只是他還未找到安德懷，卻碰上了匆匆而來的納蘭疏影。

他一時間還有些不能置信。

風君兮分明又找了齊柏溪給納蘭疏影帶話，讓她去城外置辦的宅院中避一避。可是他居然又在宮中看到了她。

「你怎麼來了？」

風君兮疾行幾步，走到了納蘭疏影的面前，有些無奈的看著她。這人就是不聽話。

「我收到你讓三表哥給我帶的話了，我猜一定是宮中出事，絆著你了。」

納蘭疏影自然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她了解風君兮，若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是不會說讓她出城避一避。若不是有事被絆著了，更不會讓別人給她帶話。

「朝兒呢？」風君兮這才注意的來的只有納蘭疏影，小包子卻沒來。

「你放心，他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周圍都是人，納蘭疏影也沒有透漏風澤辰的去處，只讓風君兮不要擔心。

實則她沒有出城，而是讓棋雪書雨還是茗青王集帶著小包子出城了，就安置在她置辦在山腳下的那個小宅子里。

「嗯，皇祖母在福明殿呢，不過你先別過去，去寧壽宮等著。」

風君兮本沒想讓納蘭疏影參與到這件事里，但是她已經進宮了，再說避開也不現實，但是這還是取決於太后的選擇，他不能讓納蘭疏影主動去撞破這件事。

「你去吧，我會去寧壽宮等著。」納蘭疏影知道風君兮肯定有事，也不多問，也沒有留他。

看著妻子姣好的容顏，風君兮真的不想離開，可是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辦，最後只好伸過手，將人擁進懷裡。絲毫沒有避諱周圍的人。

若是可以他想就這麼永遠抱著她，可是相聚的時間總是珍貴的，風君兮將人放開，沒再說什麼，轉身匆匆走了。

納蘭疏影站在那裡，一直等到看不見人了，這才往寧壽宮裡去。

越走越覺得心驚，平日里在宮道上來來往往的宮人基本上沒有了，反倒多了許多巡邏的侍衛，她猜的沒錯，肯定是宮中出了大事。納蘭疏影的心也提起來了。

她還記得上一次，太后中毒那次，鬧得那樣大，宮中也沒有這樣森嚴，看來這次的事比上次還要大。

納蘭疏影很快來到了寧壽宮，她已知道太后還在福明殿，可是這寧壽宮中竟然如此安靜，人也少了許多，澄平和澄周兩位姑姑都不在。

「世子妃稍坐，幾位姑姑都帶了人出去了。」來接待伺候的是寧壽宮的一位宮女。

納蘭疏影只覺得她面熟但是卻並不記得她叫什麼，這就證明從前應該沒有能近身伺候過太后，畢竟若是太後身邊的，她都認識。

納蘭疏影點了點頭，並沒有為難她，讓她下去了。

等了許久之後，才等回了澄平回來，只是澄平卻是請她去福明殿的，說是太後知道她進宮了，讓她過去。

福明殿是惠欽帝的寢殿，按理說以她的身份過去並不合適，不過即是太后召見，也不能不去。

太后自然是在福明殿找了一間偏殿召見她的。納蘭疏影一進門看見疲憊不堪的太後有些心驚。

明明她前些天進宮太后的精神還很好，如今一看卻是弓著脊背，神態滄桑，一下子老了許多歲。

「皇祖母。」

她並沒有行禮，而是直接跑上前蹲在了太后的身前，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太后一向疼惜她，雖然可能是愛屋及烏，可是嫁給風君兮之後她沒有孕的那一年多，太后也從不曾催促她，更沒有讓風君兮納妾，反而對她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而風澤辰出生之後，太后更是疼的和心肝一般。納蘭疏影自然投桃報李，對太后也是真心的孝順。

「皇祖母要是撐不下去了，你就替皇祖母撐著，知道嗎。」太后眼神慈愛的拉著她的手說道。

要說太後為何這樣寵風君兮愛護他的妻子兒子，除了風君兮是她的孫子，還因為他的身世，還有就是他付出的真心。

一開始風君兮想獲得太后的疼愛是存了私心和功利的，但是他這個人，那個涼薄的心裡其實最是公平，旁人對他一分真心，他就會回一分或是兩分回去。

而且太后也是從風君兮這裡菜感受到了一些親情，或者說天倫之樂。

所以到這如今這種情況，太后最信任不是襄王這個兒子，而是風君兮，甚至納蘭疏影都排在了襄王前邊。

「皇祖母？」

納蘭疏影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已經能察覺到一些了。

若是太後身子撐不住了，按理自然是皇后頂上來，如今別說皇后連個面都沒露，太后又說這話，顯然不對。

太后本以為風君兮已經將事情都與納蘭疏影說了，可是看她的很是疑惑的臉色，才察覺，這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了，一時間不知是該欣慰還是心疼。

既然說了那邊沒有隱瞞的意思，太后索性將所有的話都說了，讓納蘭疏影好有個準備。

納蘭疏影聽著天後一字一句的說著，心中那根弦越綳越緊，她是猜到出事了，可是也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事，惠欽帝竟然中毒了。

「外邊的事不用咱們操心，君兮會辦好，你就幫著皇祖母將這皇宮看好，最重要的事後宮，你明白嗎。」

太后說是後宮，其實暗指了皇后，但是現在事情還未查明她沒有提皇后的名字。

「皇祖母，我？」

納蘭疏影有自知之明，她現在只是一個世子妃，縱然受太后信任，哪裡有資格管理後宮。

「世子妃，難道您要看著太後娘娘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站在福明殿前，去攔著各路來來往往探聽消息的人嗎。」

一旁澄平插嘴說道，她的聲音中也有些無奈。

他們這些宮人是忠心，但是有些事卻是做不來。

像是惠欽帝傳了太醫，後宮里的人已經有人來打探了好幾回了，都被李公公或者澄平攔下了，這些好歹都是下人，若是妃嬪或是皇後過來就不是她們這些下人能攔的住的了。

「皇祖母，我，臣妾不是不想，是臣妾人微言輕，怕是辦不好這件事，不如宣景成長公主，進宮，長公主身份尊貴，才是合適的人，臣妾會在一旁輔助長公主。」

納蘭疏影不是想推卸，也不是自謙，是她的身份不合適，名不正言不順，做起事來就事半功倍。

若有景成長公主這個身份尊貴的在前邊，納蘭疏影覺得做什麼都方便，哪怕長公主不說話。

太后自然知道納蘭疏影說的句句在理，論位份，宮中有皇后，嬪妃，再不濟宮外有長公主，有各位王妃，納蘭疏影不過是個世子妃。論輩分，納蘭疏影更是壓不住。

可是······

「我不信別人，我只信你。」

太后依舊拉著納蘭疏影的手，她並不懷疑納蘭疏影是想明哲保身才這樣說的，她活了這麼久，還是有些看人的本事的。

納蘭疏影無法，最後只得應下。她一下子就感覺肩上的擔子有千斤重。

見納蘭疏影應下，太后開始與她說起這事的來龍去脈，剛剛太后只與她說了惠欽帝中毒之事。

可這中毒的背後可是牽扯了許多的人，雖然現在只是猜測。太后還說了之後可能會有那些人冒頭出來，或是來打探消息，或是別有用心。

納蘭疏影仔仔細細的聽，一點都沒放過，她必須把這些牢牢地記在心中，後邊辦事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