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笑容

春梨的願望其實很渺小，她從不像媽媽一樣任性地要求爸爸能夠不再讓她再轉學，只希望至少轉學的時候是在夏天，這樣台下的人就不會把目光都集中在她的紅鼻子上，可惜就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不能滿足。春梨轉來這所清澤高中的時候，雖然日曆上標記的日子已經進入了春天，但空氣卻和冬天一樣寒冷。她走進教室的時候除了一貫標誌性的紅鼻頭，眼鏡上還蒙了一層厚厚的霧。

雖然很丟臉，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把眼鏡上的霧氣擦掉，這樣至少不用再面對那些失望的目光了，她或許可以藉著一葉障目的機會來一次充滿自信的自我介紹。

可是這次偏偏遇見了一個十分貼心的老師，口袋裏又剛好裝着紙巾，於是她吃驚地叫道：「姜春梨同學你先別說話，怎麼眼鏡上蒙了東西都不知道呢？」說着幫她把鏡片上的水霧擦掉了。

「謝謝。」春梨感激地說，但這是她最不心甘情願的一次謝謝，因為這標誌着她正醞釀着的充滿自信的自我介紹就此夭折了。而且本來她除了名字也沒有什麼值得介紹的，現在被老師搶先一步說出來，她更是就此詞窮了。

那天她真的站在講台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然而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原因，不是因為詞窮，也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驚訝。

就在她手足無措地向台下看去的時候，竟然發現那些台下她那些面孔陌生卻有着她早已習慣的的失望表情中，竟然有一個男生在向她微笑，當然如果不算上坐在最後一排披着衣服睡大覺的那個人的話。

那個男生有着一張清秀乾淨的臉，笑容也顯得格外清澈。春梨疑惑地看着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而那個男生髮現春梨在看她，依然沒有收斂笑容的意思，甚至還衝她輕輕揮了下手。

春梨紅著臉低下頭的那一刻唯一感到一絲慶幸的是，這樣她的鼻子大概就不會獨自紅得那麼突兀了。

春梨獨自騎着單車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那個對自己露出笑容的男生。

因為沒有可以一起聊天的朋友，擁有大把時間的她習慣了思考一些東西來打發漫長的時光，但思考一個男生的事還是第一次。

但那個男生的笑容就是不停地在腦子裏晃來晃去，心臟像是被小貓的尾巴蹭到的臉，痒痒的，讓她沒辦法不去想他。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有男生對她笑，但她比較習慣的還是嘲笑，譏笑，捧腹大笑這些類型的笑容，像那個男生那樣溫和的笑容，她是第一次見到。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她在父親臉上也看到過相似的笑容，但二者之間彷彿又有不同的地方。至於到底是哪裏不同，她卻說不出來。

她就這樣一路想着回到家，連吃飯的時候都在回味那個笑容，少有的出神讓父母都感到有些驚訝。然而直到她睡前拿起日記本時才發現，她連那個男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於是第二天早上騎車上學的時候，春梨又開始想怎樣才能知道那個男生的名字。

但到了學校她才發現自己多慮了，她太過在意那個笑容，卻忽略了他是個那麼好看的男生。能夠同時擁有好看的臉和笑容的男生，在校園裏一定是很受歡迎的。

蘇沐清就是這樣一個受歡迎的人，受歡迎到根本用不着她費神打聽，每天課間只要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圍的女生不斷談論著的話題中十個有八個會彈出他的名字，她就會下意識地停下寫功課的手，留心聽着關於他的一切消息。

她輕輕把作業本放在桌角，怕打擾了正在認真看書的他，沒想到他卻突然抬起頭來，微笑着對她說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