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絕望（下）
她哽咽著：「要好好的保護他，讓他從小做一個陽光的小孩子，長大做一個有責任心的小夥子，老了做一個慈祥的老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儘管臉色慘白，眼中模糊不清，腦子也越來越沉，也還是對那個淚流滿面的男人努力笑道：
「我不在了，你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你要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不要讓我走的放心不下，你要好好的生活，連同我的那份，一起過下去……」
「肖家明，你要記得我說的話呀！」
「如果，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以後遇到喜歡的人，就好好的珍惜，不要錯過了，我不能陪你了，餘生太長了，我怕你孤單……」
「林瀟，你在胡說什麼，老子這輩子只要你陪我，你TM怎麼能半路就想拋下我，啊？」
林瀟看著頂著一臉淚咆哮的肖家明，眼睛越來越沉，她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看著肖家明輕輕的笑著。
她輕輕的呢喃：「我也捨不得你呀!我也不想讓別的女人碰你呀！但是我堅持不下去了，我好累，肖家明啊，老公啊！你要記得，我很愛你啊……」
肖家明聽著她的呢喃，正想回她一句，我也愛你。
但是監測儀警報的聲音想起，各種數據都變成了平行……
他們之間緊緊握住的手，她也鬆開了……
醫生在繼續搶救……
周遭變得嘈雜……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他慢慢的看著毫無生機的她，看著眼睛閉上的她，獃獃的看著……
他似不相信般，執拗的把她鬆了的手重新拿回他的掌心，執意讓她握住，可是……
他執拗的重複著這個動作，知道看見那纖細的手背有些泛紅，他突然就放棄了。
他死死的盯著她放開的手，輕輕的把它捧到手心，放到嘴邊輕吻。
然後低頭在林瀟的耳邊輕聲說：
「老婆，我弄疼你了對不對，對不起，你起來打我，罵我好不好，我錯了，我弄疼你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你怎麼能不理我呢？嗯？」
他輕輕的靠在林瀟的身上，閉上眼睛，似乎這樣，心裡的劇痛才能好受一點。
「對不起，我們已經儘力了，但是……節哀……」
直到醫生放下手裡的工具，走到肖家明身後，有些歉疚遺憾的說。
肖家明聞言，反應有些激烈的起身，抓住醫生的領口：
「你胡說，她只是睡著了而已，她怎麼會離開我，她怎麼捨得離開我，她那麼愛我，她怎麼會捨得，你胡說……」
「請您冷靜，我們也不想看到這樣，但是您妻子她真的離開了，您節哀順變……」
肖家明有些絕望的鬆開醫生，靠著林瀟的手術床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他任有些不敢相信，他連滾帶爬的轉身叫著那個永遠也醒不過來的人。
「老婆？」
「瀟瀟？」
「老婆？你怎麼捨得丟下我一個人？你讓我怎麼辦？」
「你不要睡了，不要嚇我。」
「……」
「啊……林瀟……」
他咆哮著，似乎這樣就能緩解來自心臟的疼痛。
可是，沒有。
那種痛，穿過了五臟六腑，讓他生不如死。
「林瀟……噗……」
他雙目赤紅，任然喊著那個女人的名字，直到突然吐出一口血，直接暈死過去。
「老公，老公啊！你快醒醒。」
肖家明周圍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聽見了那個熟悉到心裡的聲音，他焦急的往聲源地奔跑，他感覺那個聲音近在咫尺，可是他就是追不上，他跑啊跑啊，跑啊跑啊，直到精疲力盡，他癱倒在路上……
「老公啊！」
肖家明感覺到他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有些膽怯，慢慢的抬頭，看著面前微笑的女人，有些不敢置信：「老婆？」
「老婆，是你嗎？」
儘管嘴上不敢相信，但他還是衝上去一把把女人緊緊的摟進懷裡，他沒等女人開口，繼續道：
「老婆，我剛剛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
不知想到什麼，肖家明猛的扯了扯胸口的衣服，似乎這樣就能從當時的窒息中逃脫出來。
「還好是夢，我就說，你怎麼會捨得離開我。
老婆，我們不要孩子了吧！老婆，你別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
任肖家明抱的再緊，懷裡的女人也沒有說話，只是有些無奈的嘆息，她輕輕的回抱住肖家明，輕嘆：
「老公啊！不要睡了，快醒醒吧！你已經睡了很久了，孩子還在等你呢！
老公啊！你不要這樣，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好生活。
你的胃不好，要按時吃飯，少喝酒，平時也不要太累了，畢竟孩子還需要你看著長大呢！你要好好的，吃穿住行都要好好的。」
「老婆，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
「肖家明，你這樣，讓我怎麼心安理得的離開啊！讓我怎麼放心的下！」
「老婆，你要去哪？
老婆，你不要走。
老婆，我愛你啊！你不要離開我。
老婆啊……」
只見女人的身影慢慢淡化，慢慢遠去，儘管他想追，可是他全身乏力，身體似乎重如千斤，怎麼也爬不起來。
他聽著女人離去時輕輕的呢喃：「老公，我要走了，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按時吃飯，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好好照顧爸爸，我愛你。」
肖家明就趴在地上，看著女人越來越遠的身影，自己卻無能為力。
他掙扎著，他想爬起來去追，可是雙腿無力，根本站立不起來……
女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看不見，肖家明都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絲毫改變。
慢慢的，他蜷縮起來，用力抓住左胸口的衣服。
女人的離開和他的無能為力讓他感覺生不如死，心臟的鈍痛卻又硬生生的告訴他，他還活著。
他和她，被分開了。
再也沒有人，會在清晨起來給他一個軟軟的香吻……
他早上幫忙擠好的牙膏，也再也沒有人用掉……
偌大的房子，再也沒有她溫溫柔柔的聲音和身影……
再也沒有人，會鬧著叫他做各種菜式，因為曾經說好要一輩子給她做飯的那個人，不在了……
再也沒有人在看電視時在他懷裡撒嬌賣萌了。
半夜習慣性的摟她進懷裡，給她蓋好被子，可是她人，卻不在了……
肖家明腦海中閃過一幕幕他和她的日常，眼角有淚滑落。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笑的蒼涼又絕望，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的哭來不成樣子……
他終於忍不住，大聲哭喊出來：「啊～」
他猛的從病床上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