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接下來的路（上）
或許是盤坐於兩座棺柩之間的雷諾眼神太過悲涼讓與他對視的艾伯納愣住了神，不過在雷諾開口打破沉默后便很快反應了過來。
「雷諾前輩......」
任誰都知道在典伊離世后雷諾心理已經無比脆弱，艾伯納生怕哪句話說錯刺激到他於是聲音變得十分小心翼翼。
「我聽說你們是要準備出發了？」雷諾語氣很是平靜，但他這幅姿態更讓艾伯納擔心起來。
「嗯，是的。」艾伯納想了想還是點頭，「馬納洛豐收節結束后我們便會離開，我記得悠悠說過這個豐收節一共是......」
「三天。」雷諾替他說完。
艾伯納點了點頭：「等豐收節結束我們就出發！」
「是要去極樂之城？」
「嗯！」艾伯納回答說，「我們準備先前往華魯鎮，然後再去尋找極樂之城的線索！」
「都打算好了啊！」雷諾閉上眼舒了口氣。
「是的！」
艾伯納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這次叫你來是準備再勸你多想一下，最好能回去生命之森。」雷諾扶額揉了揉眼角，長時間未合眼讓他很是疲憊，「不過看你這模樣也不是我能勸得了。」
雷諾的話讓艾伯納有些詫異：「前輩我記得我在庫里卡時就告訴過您的，就算我不深入邦廸亞斯我也沒法長久活下去。」
說話時艾伯納雙眼緊盯著雷諾試圖用堅定的眼神表明自己的決心，而打量了一下艾伯納的模樣后雷諾卻嘆了口氣。
「你還真是在一本正經的說著可怕的話啊！」雷諾感嘆說。
「什麼？」
「我是說，我現在才注意到你對死亡真的是一點恐懼都沒有啊！」
雷諾嘆息著看向艾伯納，眼神中帶有一絲關切。
或許是自己記憶出現了偏差吧？雷諾在心裡這麼想。
在他眼中艾伯納的模樣與幾個月前在庫里卡時初見的樣子悄無聲息地發生了一些改變。
如果說在庫里卡艾伯納的模樣還能被當做十六七歲的人類少年的話，那現在的艾伯納外貌就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了。
回想起之前大會時見到的那個十六歲的黑貓少年，雷諾覺得如果把現在的艾伯納和那個貓人少年放在一起的話，不知道的旁人甚至都會認為艾伯納要年齡更小一些。
「可能是我接受能力強吧？」艾伯納的話打破了雷諾的思考，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既然我已經『死』定了那不如趁這段時間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好吧！」雷諾緩緩站起身拍了拍艾伯納的肩膀，「那我也就只能祝你能得償所願吧！」
隨著雷諾站起身艾伯納注意到了雷諾手裡提著一個不大的小包，他竟從這小包中感受到了一絲風屬性的氣息。
「雷諾前輩，這是？」艾伯納好奇地指著小包說，直覺告訴他這裡面的東西應該是出於安德魯家族。
「這個啊！」雷諾並沒有遮掩，他提起小包將其打開，「這是我接下來該做的是......」
隨著小包被打開，其中碎裂的青色碎片緩緩出現在艾伯納的眼前。
「這是風屬性魔晶？」艾伯納疑惑地問。
雷諾點了點頭，說：「這是那天我在典伊的......身旁找到的。」
雷諾在說這話時有些許停頓，但艾伯納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是說布德還活著？！」艾伯納迅速意識到了雷諾話中的信息。
「是！」雷諾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布德那老傢伙最寶貝的法杖上的魔晶，現在成了一堆碎片。我猜沒有找到那老狐狸的屍體就是因為他在最後關頭引爆了這顆魔晶擋下了......典伊最後的攻擊！」
「那您接下來是要找他？」艾伯納問。
「嗯......」雷諾點頭說，「典伊沒做完的事我還是要幫她解決掉的！」
「那......之後呢？」
艾伯納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回想起那天雷諾痛苦的嘶吼和現在他眼底隱藏的黯然。艾伯納覺得雷諾心理的這道疤痕是不會輕易隨著時間流逝就會治癒的。
「......之後嗎？」雷諾思索著說，「或許我會真正成為『月光行者』吧？」
「什麼？」
艾伯納有點不明白他的話。
明明雷諾本來就是四大遊離者之一『月光行者』的頭目啊？為什麼又要說成為？
「很快你就知道了。」
雷諾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摸了摸艾伯納的頭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雖然勾起的嘴角很快便收回但還是被艾伯納捕捉到了。
或許，會好起來吧？
艾伯納看著雷諾心裡發出這樣的疑問。
不過就像梅麗娜的預言一樣，多羅發生的事他只是過客能做的也只有見證。對於雷諾，他只能發自內心祝願自己這個可憐的前輩能儘早走出心中的陰霾。
......
天色漸晚，月光再一次灑滿多羅的大地。
在白天經歷了一整天的慶祝後人們緊張的心情終於消散，在布·安兩家決出勝者的同時人們也終於能放下心享受一年一度的馬納洛豐收節和親友們團聚在一起了。
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與家人的團聚。
月光下，盧卡斯靜靜地坐在高塔頂端俯視多羅城的萬家燈火。
因為今天是重要的馬納洛，原本不喜在夜間出行的多羅人今晚也走上了街頭和家人一起進入一家家掛有星光門牌的店鋪。
此情此景讓已經失去家人孤身一人的盧卡斯眼神愈發迷離，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朝什麼方向前行。
曾幾何時，他的目標就是跟隨六芒星結社，聽從諾希指揮成為合格的武器。而當悠悠喚醒他的記憶后這個目標便被推翻，這讓他在為復仇父母復仇殺死諾希后便徹底陷入了迷茫。
在六歲被諾希帶走消除記憶后，盧卡斯經歷了長達十年完全聽從別人命令的歲月。這十年來因為諾希的高壓控制，他完全沒有想過如果自己有一天能自由會去做什麼。
而現在，盧卡斯第一次有了主動選擇的機會能自己決定接下來的人生時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以後，自己能去哪？
忽然盧卡斯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警惕地轉過頭看到的卻是瑪麗的身影。
「你果然在這裡啊！」
瑪麗喘著氣擦了擦額頭的汗，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