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節

整個賓水城攏罩在新年的喜慶氣息里，到處都能看到人們臉上那忘卻所有煩惱的、純真的笑容。

北方的春節，家家會在門前貼上吉祥的對聯，又有：出門見喜、抬頭見喜，有車的人家在車上貼著：路路平安……

一大早，水夢兒就被外邊的鞭炮聲震醒，昨晚為了結稿，一直忙到凌晨2點多。她疲憊地看着鍾，時鐘指向八點。

「咚、咚、咚……」不規則的敲門聲傳來，她揉揉欲裂的頭，起身去開門。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媽媽……」昊宸撲到她的懷裏，站在他身後的李默抱着肩含笑看着她嬌憨的模樣。

「啊……」她睜大眼睛看了看李默，似乎這時候才想起這位來自香港的貴客。

「見到鬼了嗎？」李默笑着說：「不早了，怎麼還賴床？」說着，他的眼睛早已移向她微開的睡袍，那有着一片春光，高聳的酥胸似乎一直想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你……」她急忙拉緊睡袍說。

「媽媽，外婆叫你吃飯……」昊宸扯著水夢的衣服，她的睡袍就這樣被扯開，那抹酥胸自然而然地袒露出來。

「哦……」她驚呼一聲，忙扯上睡袍對昊宸說：「寶貝乖，媽媽馬上就出去，你先和大大去樓下等媽媽好嗎？」

「我們就在門外等好了。」李默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己有過很多女人，卻還是被那瞬間乍現的春光，迷失了心魂。如果不是因為昊宸在身邊，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撲上去一親芳澤。

「那……稍等一下。」水夢紅著臉，關上房門，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門外那雙熱辣辣的目光一直在注視着她。

關上房門的她，急忙走進洗手間，撩起冷水洗著臉，以趨散心頭的悸動。平靜下來的她抬頭看着鏡中的自己，看着那抹屬於小女生的嫣紅還殘留在兩頰，不禁自嘲地笑了：她怎麼了，明明已是30歲的女人了，卻還會臉紅心跳。難道，自己會喜歡上他嗎？他們之間可能嗎？答案必然是否定啊。自己是一個離了婚，還帶着一個小孩子的女人，而他呢，應該是擁有着顯赫的家世背景，而且他還有着魔鬼般迷人的臉，他們根本不合適，不是嗎？可是，為何自己的心會痛呢，是因為這個男人嗎？

水夢兒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詫異地看着鏡中那水目中的清淚，早已盈滿眼窩，並不斷地滑落，淚不斷地滴到水池內，發出清脆的聲響：這個男人，是在她最低潮的時候從網絡里走進了她的生活的。一年來，他們無話不談，是他，讓她的生活有了轉變，是他，使她走出低靡的情緒空間，並開始了全新的生活的。他們彼此是那麼了解對方，他知道她曾經歷過痛徹心肺的婚姻，而她也知道他生活在不自由的世界裏。她從未問過他的家庭背景，卻也能從視頻頭那邊的建築背景看出來，他一定有着顯赫的家世。

所以，他們是不合適的，不是嗎？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嘲笑着抹去眼淚。

門外又傳來不規則的敲門聲，她急忙換下睡袍，套上一條牛仔褲，穿上一件寬大的粉紅色的冬季休閑服，並順手將頭髮束起來。

李默站在門外逗弄著昊宸。這小東西長得很像水夢，使他情不自禁地對他多了幾分疼愛。小傢伙用小肉手亂捶房門后，他不禁緊張地看着房門。一種說不出的期待使他無法將那悸動的心靜止下來。隨着門微啟，一抹清新的香氣侵入口鼻，他抬起頭，看向門內佳人，那紅腫的眼睛怎麼能逃過他的銳目。

「媽媽，吃飯。大大，吃飯。」昊宸左手拽著水夢的衣服，右手自然地拽住李默的西裝。

「恩，你有沒有吃啊。」嬌寵地摸摸兒子的頭對李默說：「走吧。」

「我吃過了。昊月搶我的雞蛋，我打他了。」昊宸說。

「以後不許打弟弟啊。你是哥哥呢。」水夢笑着說。

「你沒事吧？」李默牽着昊宸的小手，邊走邊問她。

「沒事，有東西迷了眼睛。」她笑了笑說。

「是他搶我的雞蛋，不打以後還搶，舅媽讓我打的。」昊宸道。

「你舅媽，更不會教育你們倆個。」水夢搖搖頭走向樓梯口。正看到曉曉帶着昊月上來。對她說：「剛剛你讓昊宸打的昊月？」

「必須的嗎。」曉曉嘿嘿笑着道：「不偏不向，誰犯錯了，就讓另一個揍他。」說罷對昊宸道：「過來，我帶你和弟弟去玩別的，讓媽媽和大大吃飯。」

「哦。」昊宸也是喜歡舅媽，應着聲跟了過去。

「去吃飯吧姐，李先生。」曉曉曖昧地看着二人。

「瞧你那近似痴兒的表情……」水夢無奈地搖搖頭，先行下了樓。

「夢兒，快些下樓吃早餐，之後還有好些事情要做呢。」50多歲的歐陽媽媽臉上帶着一慣的慈祥的笑容，正在樓下忙碌著。她雖然已經50多歲，卻依然不失風韻，可見年輕的時候也必是一位大美人。

「姐，李先生，新年快樂！」歐陽風看着三人下樓，笑着打招呼，說實話，這位李先生，看上去真的很順眼。跟姐姐也很相配，他之所以從香港來到賓水，一定是喜歡姐姐，也許，將來他會成為姐夫呢。

「新年快樂！」李默笑着側首看着水夢又道：「你的待客之道值得考究啊……」

「……。」水夢氣結，誰叫她真的是忘記了今天的日子了呢。

「嘿嘿。」不知為什麼，喜歡看到她無語的樣子。李默笑着走進餐廳：「伯父新年快樂。」一進餐廳，就看到正在寫春聯的歐陽爸爸，李默打着招呼說。

「新年快樂，簡單吃一點早餐，然後我們就要開始準備新年的東西了。」歐陽爸爸將最後一幅對聯寫好。收起紙墨。

「爸，為什麼在這裏寫啊，怎麼不到書房去弄？」

「一會就拿出去貼了，在這弄比較方便。快喝點粥，一會出去貼春聯。」

「嗯，好。」水夢示意李默坐下來。

「姐，李先生，喝點粥吧。」曉曉讓兩個孩子在客廳里玩耍，自己則進了廚房，為她二人端上了兩碗熱粥。之後走進廚房跟着歐陽媽媽一起忙碌起來。

吃罷早餐李默幫着水夢一起貼春聯，在春聯上塗抹膠水的時候，他問道：「為什麼要貼春聯啊？」。

「相傳，中國古時候有一種叫「年」的怪獸，頭長觸角，兇猛異常。「年」長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才爬上岸，吞食牲畜傷害人命。因此，每到除夕這天，村村寨寨的人們扶老攜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獸的傷害。

這年除夕，桃花村的人們正扶老攜幼上山避難，從村外來了個乞討的老人，只見他手拄拐杖，臂搭袋囊，銀須飄逸，目若朗星。

鄉親們有的封窗鎖門，有的收拾行裝，有的牽牛趕羊，到處人喊馬嘶，一片匆忙恐慌景象。這時，誰還有心關照這位乞討的老人。

只有村東頭一位老婆婆給了老人些食物，並勸他快上山躲避「年」獸，那老人捋髯笑道：「婆婆若讓我在家呆一夜，我一定把」年「獸攆走。

老婆婆驚目細看，見他鶴髮童顏、精神矍鑠，氣宇不凡。可她仍然繼續勸說，乞討老人笑而不語。婆婆無奈，只好撇下家，上山避難去了。

半夜時分，「年」獸闖進村。它發現村裏氣氛與往年不同：村東頭老婆婆家，門貼大紅紙，屋內獨火通明。「年」獸渾身一抖，怪叫了一聲。

「年」朝婆婆家怒視片刻，隨即狂叫着撲過去。將近門口時，院內突然傳來「砰砰啪啪」的炸響聲，「年」渾身戰慄，再不敢往前湊了。

原來，「年」最怕紅色、火光和炸響。這時，婆婆的家門大開，只見院內一位身披紅袍的老人在哈哈大笑。「年」大驚失色，狼狽逃躥了。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避難回來的人們見村裏安然無恙十分驚奇。這時，老婆婆才恍然大悟，趕忙向鄉親們述說了乞討老人的許諾。

鄉親們一齊擁向老婆婆家，只見婆婆家門上貼著紅紙，院裏一堆未燃盡的竹子仍在「啪啪」炸響，屋內幾根紅臘燭還發着餘光……

欣喜若狂的鄉親們為慶賀右祥的來臨，紛紛換新衣戴新帽，到親友家道喜問好。這件事很快在周圍村裏傳開了，人們都知道了驅趕「年」獸的辦法。

從此每年除夕，家家貼紅對聯、燃放爆竹；戶戶燭火通明、守更待歲。初一一大早，還要走親串友道喜問好。

這風俗越傳越廣，成了中國民間最隆重的傳統節日。」

「哦，現實的說法呢？」李默配合水夢將一幅又寬又大的春聯貼到大門外。

邊向屋內走，水夢邊說：「現實中的說法啊。在古時因為沒有節氣的定律而使節氣失常，使農民在農作務收成上不能掌握好的種收時節，老百姓叫苦不迭。有個叫「萬年」的青年，以打柴為生。他十分聰穎，看到當時節令很亂，決心把節令定準，後來，通過很多年的研修，終於將公曆及陰曆的時節定好，便有了二十四個節氣，而當時的皇帝因為學者的劃分，便將春之歲首定成了節成，這也就預示著一年的希望從今天開始了。於是老百姓在這一天都不許吵架，不許說不吉利的語言。而又因為之前的那種神話傳說，所以，老百姓們在春節這一天，都會在門上張貼春聯，並掛上吉祥的大紅燈籠，幾日的歡慶中還會時時地燃放煙花炮燭……」

「哦，看起來倒真的是很喜慶。」李默說着，頻頻點頭又接過大門上的下聯，走了出去。水夢也舉著「合家歡樂」的橫幅走出去，貼到了正門的橫樑上。

這時的賓水城時時傳來鞭炮炸響的聲音，聽上去便使人興奮。李默含笑道：「這鞭炮聲有一種代替興奮劑的力量……」

水夢笑着說：「人們已經將這種物質定為一種吉祥的向征，婚慶也好，企業的慶典也好，不是燃放鞭炮也會放大型的禮炮，以聲音來昭示著快樂與幸福，這也應該是我們聽到這些聲音而燃起的好心情的原因吧。」

「是啊，照你這種說法，老百姓每年都會很期待今天有一個好天氣呢。這樣也將預示著今年是個好年頭。」

「不錯。其實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四季的好壞，是影響着他們的生活的。而對於你們這些上層人物來說，平民百姓生活的好壞，也將會直接影響到你們企業的效益。畢竟他們才是你們最大的消費群體。所以節氣對於存在於這個大氣層的人們來說，是關乎著每一個人的生存質量的。」

「有的時候我實是不敢想，你只是一個能寫點東西的作家。」李默含笑看着水夢，這個女人總是能說出很多精湛的道理。又能無時無刻地在很多事情上，表現出她極強的管理天份。她不一般！！

「呵呵，不要小瞧了我們這些爬格子的人，我們也是有頭腦的。如果腦袋裏沒有一點常識，怎麼寫東西嘛。」

「但你的智慧絕不僅限於此……」

「但我還真的就只有這點能耐了。」水夢笑着迂迴地應付李默的話。

「我會慢慢地發現的。但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李默眯着眼睛，用一種常人所不能回應的眼神盯着水夢。

「你不是萬能的神，不一定事事都斷得清楚。」水夢笑着看着他，眼神鎮定而清澈。這種眼神再一次使李默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也許吧……我的確不是神，但我卻比神還多了一種平凡的東西，那就是感應……」

「哈哈，感應有時候也會發生錯覺呢。」水夢笑笑，拍拍貼好的春聯，邊向屋裏走去邊說：「其實在這個時空裏，哪裏都隱藏着人才，只是人才的發揮角度不同，所以也許我也是個人才，一直沒被人們發現。而其實呢，我也就會說上這麼幾句，而實際做起來，也許我就不行了。這也許就是『紙上談兵』吧。」

「我倒不能認同你的話，紙上談兵是什麼，那是很有條理地去分析一件事情。而你，卻能隨時隨地因為某一個小事物，或是一種小的現象，引出很多當今社會高級管理者所不能談及的管理之道。」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細微的觀察以及思考能力，才會讓我的文章寫得越來越好。其實對我們這些爬格子的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天賦呢。」

「我還真是被你說得越來越信了，天賦這東西的確很主要。但我卻越來越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你的天賦，絕不是爬格子寫東西這麼簡單。」

「呵呵，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夠挖掘出我的潛在的能量呢。」

「也許早就已經挖掘出來了，但卻被你遮蓋了也不一定呢。」李默意蘊深刻地說。

「那李總倒應該及早地幫我揭下那層外衣，讓我也感受一下，我內在的能量吧。」水夢打着哈哈，推開屋門。」

「你不必顧左右而言其他，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但我還是相信，我的判斷。你的應辯以及對待不同事物所表現出來的言行。」

「有時候自信絕不是一種好事。你這種自負的觀察，會害了你對某些事物的正確的判斷力。」

「我不覺得這是自負，是你的言行，使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真實能量。」

「也許……」水夢停下腳步，巡視了一下家人，他們個個都在忙碌著。她回過頭看着高大的李默。

「也許你的真實能量在某一個地空領域曾經冶鍊過」李默很是認真地接話。對於他的忽然轉身所引起的心悸，自己也無法控制。

「不要想探究更多關於我的事情。我的能量在我的文學領域已經展現得淋漓盡致了。」說着，她用一種不容許被人更深層探究的眼神狠狠地看了李默一眼，然後轉身向客廳走過去。

「我並不想探究你，只是想更深地走進你的世界。」李默跟上去說。

「我的世界裏，有我的父母，親人，還有我四歲的兒子。」

「你的話你自己都不能相信吧。」

「你認為我的世界裏還能有什麼呢？」

「首先，你忘了，你四歲兒子的父親了嗎？另外，我想還有一種你所期待的東西，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愛情。」

「呵呵，愛情這東西，早就已經在我的世界裏作古了。」

「雖然我不精通寫作，但我也相信，如果你不再相信愛情，你也就寫不出這麼唯美的文章了。」

「我似乎聽到你在誇我？」

「是嗎？這是真心話。」

「嘿嘿，這是我最愛聽的真心話了。」水夢笑了笑，走向廚房。

「姐，今天要表現一下嗎？你的廚藝別浪費了呢。」歐陽風走下樓，正忙碌著佈置春節的道具。

「想吃什麼了？」水夢笑着說。

「我真不能相信你會弄出什麼美味來。」李默笑着插話。

「所以說，你自負的判斷力，又一次出現問題了。我的手藝可不是普通的呢。」水夢含笑轉身停下來對李默說。

「報負，太明顯的小女人作風。」李默哈哈笑着。

「我原本就是一個小女人。謝謝你終於肯正視地評價我了。使我也不至於再次受寵若驚了。」

「我有時候也相信，小女人和才女也是可以同時並列在一個女人身上的。」

「謝謝，這兩者我還真的都存在。」水夢大笑一下回身走向廚房，邊走邊說：「只是對於我的才華，你不要過高地估計，而小女人的這種說法，你也不要想得過於低廉了。」說完便推開了廚房的門。

李默隨後跟進來說：「我倒還真想看看，你炒菜時候的模樣。」

「你會大吃一驚的。」

「你在我心裏，原本就是一個神奇的人物。如果我能因此還大吃一驚，我倒真的已經驚了無數次了。」

「但願這一次不會讓你失望。」水夢說着繫上圍裙。歐陽媽媽早已經讓出灶台。

而這一餐，也的確沒有讓李默失望。歐陽水夢的廚藝足以使家裏的廚子們汗顏。而她嫻熟的手藝也絕非一日所能成的。他又一次驚了，是啊，這個女人身上的能量，每一次暴發都會讓他大吃一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