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人生，不過百年
聽到腳步聲，肖俊揚起頭，「董事長，我有事情找您。」
自從王景盛升職，他也跟著換了稱呼。
「你過來吧。」王景盛淡聲答。
苗特助也在看他，目光里閃了些小火苗，也不知道怎麼想了想，她轉過頭，悄聲地問，「肖特助，董事長是不是有過一個未婚妻？」
肖俊輕皺起眉，「哪個？」
「做過B大的老師，後來因為不雅視頻辭職，去了法國的那個。」苗特助嘿嘿笑，「在咱們學校很轟動呢。」
肖俊沒想到這個一本正經的小姑娘居然這麼八卦，忍不住開句玩笑，「你是不是看上董事長了？」
苗特助連連搖頭，「做人要知道斤兩，豪門這種地方是傳奇，不是生活。」
「你挺有想法啊。」
肖俊感覺自己看她的眼光有些不一樣了。
苗特助面孔紅一紅，卻很自然地往下說，「我是學理科的，好高騖遠不是我的風格。」
肖俊有點孺子可教的感覺，「說得很對，不用臉紅。」
然而苗特助的臉更紅了，聲音很輕，「其實我喜歡的人是……肖特助。」
肖俊沒反應過來，愣怔怔地看她會兒，「啊？那個我先去董事長辦公室。」
「嗯，這份文件我會搞定的。」
苗特助跟著轉了話題，拿過資料去電腦前忙碌。她身形纖瘦，短頭髮，丹鳳眼，假裝專註的樣子，有點說不出來的……韻味。
肖俊心頭蕩漾，唇角浮起些朦朧的笑意。
帶著這種傻呼呼的表情，他走進王景盛的辦公室。急不可待，「盛哥，我被表白了。」
王景盛正在看晨會的討論議題，頭也不抬，「心動了嗎？」
肖俊嘿嘿地笑，「九零后真是賊大膽。」
王景盛揚起頭，「笑得這麼賤，少的那點東西找著了？」
「好象找著了。」肖俊腆起臉，「盛哥，您和路心悅是誰先表白的？」
王景盛凝起眉，仔細地想，「沒有表白過。」
肖俊不理解，「那你們怎麼？」
王景盛微蹙起眉，「你進來就是跟我說這個？」
「不是不是。」
見他不想說，肖俊不敢勉強，神情正經了些，「我聽說五叔要自立門戶。」
這事兒王景盛還沒跟他講，沒想到他消息挺靈通，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哪兒聽來的？」
「富義公司那邊。」
肖俊看他不意外，知道他已經知道了，間接佐證了這個消息是可靠的，「他想要S市的海港城項目，正接觸著。」
王景盛也想要海港城項目，派肖俊盯著，所以他有這方面的消息也屬正常。
「五叔的起點很高啊。」
「周子濤也有摻和。」肖俊很有把握地說，「我猜他會跟著離職。」
王景盛微微皺眉，周子濤這個情敵確實挺討厭的，但是他的工作能力不是一般的強，財務部在他的領導下，條理分明，效率奇高。而且以他的能力，什麼預決算、工程監理……可以平著趟。
不得不服，學數學的人就是牛逼。
沈自若本身就是有本事的，加上周子濤就是如虎添翼，如果起頭就能搞上海港城，穩贏啊。
王景盛默默地想一會兒，揚起眸，聲音淺淡，「海港城的項目不用跟了。」
肖俊秒懂，「您想讓五叔順利離開錦城。」
少一個競爭對手總是好的。
王景盛很淡漠，「他是五叔，他要給自己的子孫攢家產，我要支持他。」
他很清楚，老太爺盯住路揚揚不放，揚言要給他不低於戴氏的股權，這件事情對於沈自若是一個很大的傷害。
他的兒子是在老太爺身邊長大的，雖然還是寵溺，卻沒有過這樣的表示。同為父親，他能夠理解這種近乎侮辱的挫敗感。他之所以會選擇自立門戶，應該與此有關。
老太爺虧欠他。
還他一個海港城是應該的。
王景盛的這個說法，肖俊這個未婚男子是沒辦法徹底領悟的，不過，不影響他做布局。
「富義公司在香港還有塊地。」
「爺爺交給大伯了。」
肖俊愣住，「董事長不是辭職了嗎？」
王景盛瞥他一眼，「休假三個月。」
……
一周后，老太爺誰也沒有通知，悶聲不響地飛去了美國。
他定的是王景盛奶奶住過的那家醫院，如果手術失敗，他想在這裡靈魂出竅，或許可以遇到摯愛。
後輩當中，只有王希誠飛過去陪他。
手術前有幾天的準備，父子倆閑暇無事，隨便地聊聊天。主要是老太爺回憶過往，王希誠聽。
從他小時候講起。
故事很勵志，取標題可以是：一個私生子的逆襲之路。
「其實那個年代沒有私生子的說法，在老一輩的眼裡，我是庶出。只不過正室無子，把我抱養到她那兒養。他們怕我記著親娘，把你親奶奶給打殺了。那時候，死個小妾完全不是個事。但是我已經記事了，我記得前一晚我娘偷偷來園子找我，塞給我一塊玉佩，說是給我留個念想，我猜她是有預感的。」
老太爺的聲音很蒼涼，淡淡地笑，「我記仇，把參與這件事情的人都記下來。一個一個弄死他們，包括收養我的正室。有過我這種經歷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好人？」
「那塊玉佩我一直帶在身邊，如果我死了，你把它放在我的骨灰盒裡。我記我親娘的長相，但是我怕她不知道我長大的模樣，要拿這個給她看。」
王希誠默默地聽，又緩緩地點頭，「好的。」
老太爺像是嘆氣，「人吶就是什麼，缺什麼就想要什麼，真正有了，又覺得不真實，於是來回來的折騰。我這輩子看著風光，其實心底很空。我缺愛，也不懂得愛，懵懵懂懂地過了一輩子。你不要跟我學，你還年輕，找個談得來的女人，還能過二三十年舒心日子。」
王希誠笑笑，「我最近理佛，心情很平靜。」
老太爺撩起眼皮，若有所思地看他一會兒，「這樣也好。」
……
兩天後。
王景盛和王文軒一起過來美國，沈自若原本就在美國，開車過來。
手術定在上午十點。
醫生說這是個大手術，需要八個小時，老太爺年紀大了，不知道熬不熬得過去。有什麼話趕緊說。
這些人居然都搖頭，不想說什麼。
不過，這三個人是老太爺叫過來的，他的這次手術是保密的，其餘人根本不知道。在老太爺推進去的前五分鐘，他把他們挨個的叫進去，每個人給了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