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且由他去

李承乾的車駕再次起行，到了離洛陽十里處，李承乾騎在馬上很遠就看見迎面有一簇人，其中最顯眼的是皇帝的龍旗傘蓋在空中飄揚。

李承乾既然已經找到辦法收拾李世民，自然不會在歡迎自己勝利的宴會上鬧事。攪了慶功宴李承乾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諸將心裏肯定會不好受。

李承乾想好這些，決定走到離李世民十步時就下馬行禮也算是對他出城十里的回報。

李承乾的隊伍繼續往前走，離李世民的鑾駕越來越近，跟在他身後的文武官員紛紛下馬步行，他一人一騎顯得鶴立雞群。

正走之間就看見前面程咬金和尉遲恭一左一右迎面走來。

這兩人都生得虎背熊腰的，大踏步走過來，走到離李承乾的戰馬五步遠同時躬身行禮道：「臣程咬金、尉遲恭參加太子殿下。」

李承乾拉住戰馬，面色平靜地一揚馬鞭道：「二位卿家平身，隨孤王去參見陛下。」

「陛下命臣等來給太子殿下牽馬！」程咬金說着二話不說就笑嘻嘻地走到李承乾戰馬前，也不管李承乾答不答應，直接把李承乾的戰馬韁繩接過去。

李承乾沒想到李世民會派出兩個開國功臣當朝國公來給自己牽馬，這是在向李承乾和天下人表明，他無意更換太子。

但是這讓李承乾有些為難，如果泰然受之，會有人覺得他託大，畢竟這兩位是隨李世民南征北戰的功臣，若是下馬又不符合他皇太子的身份。

李承乾手輕輕撫摸著戰馬脖子，不讓戰馬向前走，淡淡地問道：「二位卿家是父皇和大唐的功臣，行如此重禮孤王受之不妥吧?」

李承乾在稱呼上是有講究的，稱李世民『父皇』而不是『陛下』，用了周成王對周公說的話：你們我父親的臣子，我做為兒子，不敢把你們當做臣子來對待。

意思就是我用不起你們，你們回家這養老吧。

「太子殿下為大唐儲君，臣等就是太子殿下的臣子，為太子殿下牽馬墜鐙乃是份內之事。」尉遲恭正色道。

這話把自己位置擺的很正，也對李承乾說明儲君也是君，臣就是您的臣子。

程咬金連忙笑嘻嘻地插嘴道：「難道太子殿下嫌俺老程年紀大了，不願意用俺牽馬墜鐙?」

「那就有勞二位卿家了。」李承乾不想跟他們多說。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被文武大臣簇擁著緩緩走來，微微點頭，心裏暗道：以承乾之能和大唐現在的形式，朕出征高句麗就是三五年不還，朝中也不會出事了。

李承乾在離李世民十步時被程咬金扶下戰馬，緩緩走到李世民面前五步外一躬到地。

「兒臣拜見父皇。」

「臣等拜見陛下！」李承乾身後眾臣也都跟着一躬到地。

李世民笑容滿面，快走幾步雙手把李承乾扶起來，然後才大手一揮朗聲道：「眾卿平身。」

「謝陛下！」百官稱謝一聲，直起身子。

李世民滿面含笑道：「今日承乾得勝歸來，朕在洛陽城中設宴慶功，諸卿同去。」

說罷扶著李承乾的胳膊兩人一同走上他的玉輅車。

「我下詔，召你舅舅回來，這一次的事情也是你舅舅的主意。」

兩人坐好，李世民就對李承乾坦誠道。

李承乾臉色微沉沒有說話，心道果然是遇上對手了。

李世民見了接着道：「我已向你舅舅言明，不管以後出什麼事，朕都會把大唐江山傳給你。」

李世民說罷便兩眼直直地看着李承乾等他答話。

李承乾想一下，便略帶賭氣地道：「父皇是大唐天子，一切都由父皇做主就是。」

李世民聽出李承乾雖然心裏有些彆扭，但見李承乾沒有像之前那樣激烈地大喊大叫，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含笑拍拍李承乾的肩膀道：「你能懂事，朕很高興。」

李世民和李承乾在車上說了一路，都沒有提及李治，只是到李世民下車時才淡淡地道：「雉奴大了不能一直留在朕身邊，朕打算明年讓他去晉陽。」

晉陽?

打死李承乾，他也不相信讓李治去了晉陽，他就能老老實實地待在晉陽。

李承乾此時也不打算多說什麼，因為李承乾知道他說什麼李世民也不會聽他的。

慶功宴會辦的很熱鬧，可以看出李世民很重視此事，意思不用說李承乾明白，就是給他面子。

但是李承乾在宴會上始終神色淡淡，讓李世民心裏有些不舒服，宴會散后也就沒有再跟李承乾說什麼。

-------------------------

行在李世民的寢殿。

「承乾有跟你說什麼嗎?」李世民神情懨懨地道。

馬周忙躬身道：「太子殿下，深明大義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只是對周晉的追封有些不滿。」

李世民聞言緩緩點頭，長出一口氣道：「周晉是承乾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為承乾而死的，當日朕只給周晉追封到五品就是給承乾留下了餘地，日後承乾再給周晉往上加一些封贈，也不是什麼大事。」

「陛下聖明！」馬周道。

-----------------------

因為洛陽皇宮還沒有建起來，李世民現在住的行在地方不大，李世民給李承乾在城裏另外安排了一處莊園，做為李承乾的行宮。

當日李承乾在洛陽住下，就下令跟隨他的將士三天內輪流休息，三日後他要率領文武百官去洛陽城外主持周晉的葬禮。

李承乾一道命令，整個東宮包括洛陽官場都慌了，皇帝、太子沒有主持臣子葬禮一說，最多是去家裏祭奠一下。

一些大臣本能地就要上書勸李承乾別去，東宮屬官像王方翼等知道李承乾的性格，知道這次李承乾是一定要去的，只能提前去給李承乾準備着。

第二日上午王方翼親自去周晉停靈的白馬寺查看，看看還需要準備什麼?

這個跟現代一樣，哪個級別的領導來，葬禮規格就準備到什麼程度，雖然沒有皇太子給臣子送葬的先例，但肯定可以往高了準備。

「太子殿下，臣已經去白馬寺看過周大人的棺槨，是上等杉木的，既然太子殿下親自主持臣再去尋一副楠木的如何?」王方翼回來見到李承乾建議道。

李承乾聞言愕然地問道：「方翼你今天不是休息嗎?」

「太子殿下您要去主持周晉的葬禮，只有三日時間，臣怕下面的人辦不好，所以就親自去看看。」王方翼道。

李承乾臉色轉暖，平靜地道：「不用準備什麼，周晉家也沒有什麼錢，生前官職也不大，葬禮不宜辦的過份奢華。」

王方翼聽了一時語塞，停了一下，才看着李承乾道：「可是太子殿下您要親自去給周大人主持葬禮，若是葬禮不排場，只怕外人會說太子殿下待臣下小器。」

本來杉木就已經是超規格的了，如果李承乾只是去白馬寺祭奠一下，天下人也不會關注這些。可是李承乾率領百官親自去主持葬禮，天下震動，不把葬禮辦的排場，可能真會有人說李承乾小器。

「不礙的，周晉的葬禮一切從簡，教育好他的後人才是正經事。」

李承乾聞言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他要藉此打李世民的臉，就要把事情辦的出人意料。

----------------------

李承乾要率領百官參加周晉的葬禮，這麼大事，同在洛陽的李世民自然也是知道的。

「陛下，要不您跟太子殿下說說，別去主持周晉的葬禮了。」柳奭為難地道。

李世民看得出來，柳奭是怕他生李承乾的氣。

李世民哈哈一笑，十分大度地道：「承乾心裏有氣，且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