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觸景傷情（4）
顧鳶正要反駁，只見葉晗露出一個羞赧的微笑，似是默認，她也不好再說什麼。「我買了鵝肝和生蚝，法國空運的，正要預約廚師來家裏做，可巧你們都來了。」顧筠從紅木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旁的容媽立刻把墨竹絲絨墊子擺正。
「法國菜我就會做，用不着預約廚師。」葉晗自告奮勇。「今天家裏有客人嗎？我先出去躲一陣子。」顧鳶說道。
「沒有客人，爸爸今天開心，買幾個菜慶祝一下。」顧筠笑着說道。「那門口哪來那麼多的車？」顧鳶不解地問道。「今天趁著天氣晴朗，讓人把車庫裏的車都洗了，開到停車場晒晒太陽。」顧筠滿不在乎地說道。
「巴掌大個地方，好意思說什麼停車場。」顧鳶挖苦道。「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晗兒啊，你以後可得替為父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小朋友。」顧筠佯裝生氣，捏了捏顧鳶的臉。葉晗得到未來岳父的支持，把胳膊壓在顧鳶肩上，說道：「一定一定。」
「一定你個大頭鬼啊！沉得要死，還不滾開(︶︹︺)哼」，顧鳶發怒，甩開葉晗的胳膊。「鳶鳶害羞了。」葉晗惡劣地颳了一下顧鳶的鼻子，向顧筠解釋道。
顧筠說道：「今天一大早去4S店把邁巴赫取回來了，前幾天送過去重新噴漆，鳶鳶，你看這個顏色是不是更漂亮了？」顧鳶把臉別到一邊，說道：「我不懂車，你跟別人講去。」
葉晗適時接過話題，贊同道：「爸爸的品味真是卓越不凡，從這幾輛車上就能窺見一二。」顧筠故作謙虛，說道：「也就是幾天收入，看得出來個什麼東西。」顧鳶見他這樣明目張膽地炫富，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
「您這些車都很新，保持得也好。」葉晗評價道。「我的車沒有用過兩年的，開一陣子有喜歡新車出來就處理了。」顧筠說道。「果然是愛車之人啊！」葉晗說道。
「男人，哪有不愛車的，」顧筠爽朗一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道，「等你以後出嫁，爸爸就送這幾輛車。」「你還是摺合成現金吧，祁學長家可沒那麼多空位置停你那些破車。」顧鳶嘲諷道。
顧筠和葉晗對視一眼，面色俱是一變。「鳶鳶，婚姻大事歷來講究門當戶對，我們家大業大，你怎麼能嫁個家裏連你的嫁妝都放不下的人呢？」顧筠質問道。
顧鳶說道：「你要是真好心，乾脆在這邊上再買一套房子送給祁學長呀。」顧筠臉上現出譏諷的神色，說道：「我倒是沒什麼，只怕你那個狗屁學長軟飯硬吃磨穿了胃。」
「鳶鳶還小，您別太嚴厲了嚇到她。」葉晗見顧氏父女劍拔弩張，立刻橫在兩人之間，把他們分了開來。
顧鳶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顧筠說道：「晗兒這麼知疼知熱的好男人你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葉晗靦腆一笑，說道：「我也只是對鳶鳶一個人好罷了。」「你看看，多麼有原則。」顧筠向顧鳶誇讚道。
「你不是說要去做飯的嗎？廚房在樓上，還不快去！」顧鳶氣急敗壞，揪著葉晗的耳朵命令道。葉晗只得點頭稱是，顧筠挺滿意兩人之間的互動，原本以為女兒能嫁個什麼人中龍鳳，現在看來葉晗似乎已經是顧鳶所能觸碰到的頂點了。這麼想着，把她嫁給葉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機會他都給了這個小子了，希望他能夠自己爭氣。
葉晗和顧鳶一起上樓，何媽在廚房裏忙碌著。法國空運的生蚝還是鮮活的，看品相是黑珍珠。葉晗問道：「配送的有生蚝刀嗎？」「家裏有。」何媽說着遞過一把小刀。顧鳶對葉晗說道：「我可不吃生的生蚝。」「我也不吃，有寄生蟲。」葉晗順着她的話說道。生蚝一個個打開，滴上檸檬汁，撒上芝士碎，放在電烤網上中火炙烤。給鵝肝切片，裹上用鹽和黑胡椒調了味的水澱粉，放在鐵板上小火慢煎。趁這個功夫切上一顆蘋果，滴上檸檬汁防止變色，把煎得兩面金黃的鵝肝鋪在蘋果上，鋪上藍莓醬，裝盤。
何媽忙着把擺盤完畢的鵝肝端到餐桌上，顧鳶流着口水看着葉晗做飯。葉晗夾了一片剛煎好的鵝肝，放在小盤裏，對顧鳶說道：「吃吧吃吧。」說完又撥動着烤得差不多的生蚝，顧鳶覺得人生真是太幸福了。葉晗打開冰箱，果然有正在調理牛仔排和法式羊排。於是取出來上鐵板煎，顧鳶立刻跳到了另一邊，口裏說道：「嚇死寶寶了。」葉晗轉頭，對着她粲然一笑。
葉晗做了個南瓜鮑魚濃湯，拌了一個萵苣吞拿魚沙拉，烤了幾片法棍，洗了一些青提裝盤，又煎了一些牛仔排和小羊排。這樣就是一頓豐盛的法式大餐！餐桌上早已鋪上潔白的桌布，高高的銀燭台上點着蠟燭，銀質的餐具在燭光下散發出典雅的光芒。顧筠開了一瓶香檳，往每個杯子裏逐一倒上酒。章瑤芝沒有出面，葉晗在顧鳶身邊坐了下來。
「芝芝在化妝，等一等吧。」顧筠見顧鳶要直接開吃，勸阻道。「餓了嗎，可以先吃一片麵包。」葉晗心疼顧鳶餓肚子，握了握她的手。顧鳶笑着搖了搖頭，鬼知道這個老女人要化多久的妝，萬一她像北齊的馮淑妃那麼磨磨蹭蹭的，他們一群人豈不都是要活活餓死了。葉晗這麼想着，心裏更加反感了。
章瑤芝終於姍姍來遲，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天鵝絨禮服，脖子上戴着祖母綠項鏈，耳朵上垂著祖母綠耳串，如雲的長捲髮盤在頭頂，整個人美得不像話。顧鳶不由得自慚形穢起來，把腦袋砸在餐桌上，像鴕鳥一般。葉晗心疼她的遭遇，低聲安慰道：「你才是最美的。」顧鳶悻悻說道：「我都沒化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葉晗說道。顧鳶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分說捶了葉晗一拳：「我今天有化妝，被你給卸掉了。」
對面的兩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顧筠問章瑤芝：「美麗的小姐，今天是什麼日子呀。」章瑤芝羞紅了臉，端著香檳一飲而盡。「她的項鏈好漂亮哦。」顧鳶趴在葉晗耳邊說道。葉晗耳根子極軟，立刻對顧鳶說道：「這個珠寶店我很熟，可以送你一套更漂亮的。」
「哇，太棒了！」顧鳶喜形於色，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說道，「那多不好啊！」「你喜歡就比什麼都好。」葉晗咬着顧鳶耳朵說道。
顧筠見狀大喜過望，對章瑤芝說道：「芝芝，你看孩子們感情多好，就像我們當年一樣。」章瑤芝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確實像他們當年一樣，她清楚地記得顧筠曾經給她帶來的傷害，又怎麼能讓女兒步自己的後塵？
顧鳶想吃生蚝，正要開口讓李媽給她派菜，葉晗連着夾了兩隻生蚝放進她的盤子裏。顧鳶感激地看了葉晗一眼，一手托著生蚝殼，另一隻手拿着小叉子，把生蚝肉切成兩三塊，一口一口吃進嘴巴里。
「鳶鳶，我真的很愛你！」葉晗看着顧鳶如此美麗可愛，整顆心都融化了。「討厭啦，我爸媽還在對面呢！」顧鳶的臉紅了又紅，終於又羞又惱地低下了頭。
「這麼容易害羞？這麼多的好吃的，你夠得着嗎？」葉晗拿手去戳顧鳶的臉，顧鳶低着頭，一臉的嬌羞。兩個人俱是眉眼彎彎，笑得見牙不見眼。
顧筠目光向二人臉上掃過，心裏無比開心，章瑤芝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了，一套房子戴在脖子上還不開心啊？」顧筠在章瑤芝耳邊低語。章瑤芝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臉上妝容無懈可擊，兩隻耳朵卻是緋紅一片。
「葉晗，你真的送我像她這樣的祖母綠珠寶？」顧鳶疑惑地問道。「比她這個還要好。」葉晗說道。顧鳶嘟了嘟嘴，說道：「口說無憑，你一會兒酒醒了就忘個一乾二淨。」「我可是滴酒未沾。」葉晗舉雙手以示清白。顧鳶說道：「哼，你騙人！你才不會那麼好心！」
「我當然好心，要不要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葉晗目光灼灼，半是打趣半是認真。「你走開，誰要看你的心！」顧鳶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不敢去正視葉晗的眼神。「好，那看看最新的祖母綠。」葉晗握著顧鳶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得特別厲害，顧鳶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
「你看看，它可是在為你跳動。」葉晗話到嘴邊，硬生生咽了下去。他可不想在顧鳶心目中留下一個油嘴滑舌的壞名聲。
「我爸媽還在對面呢，你注意點！」顧鳶紅著臉說道。「你爸媽就是我爸媽，有什麼好難為情的？」葉晗笑着打趣道。
見顧鳶都沒吃幾口，光顧著害羞了，葉晗夾了一塊法式羊排放在她的盤子裏，勸她快點吃，放涼了會腥。「鳶鳶，我看晗兒就不錯。你可別挑花了眼，錯過了真正的好男人。」顧筠敲邊鼓道。
「你等一等，我現在就讓他們過來。」葉晗掏出手機，給江城最著名的珠寶定製發了一條短訊。
「祖母綠，她的那個每顆都有一克拉，很難得。」顧鳶說道。「我給你要的可是他們店裏的鎮店之寶。」葉晗說道。「上次的紅寶石也是鎮店之寶，這次的祖母綠又是鎮店之寶。他們店裏到底有多少鎮店之寶，搞得鎮店之寶都不值錢了。」顧鳶抱怨道。記得為了那一條紅寶石晚裝鏈，她還被顧筠打了一巴掌。揉了揉發脹的臉頰，彷彿還在疼著。
顧筠也是個屬金魚的，明明幾天前還三令五申、嚴厲禁止她和葉晗的一切交往，現在就上趕着要把自己打包送給葉晗。真是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子，一把歲數活在了狗身上。
「叮咚。」微信響了。葉晗一打開，冒出一大堆的圖片和語音，轉化為文字，只見對方說道：「葉公子不愧是葉公子，眼光真是高。我們店裏這套祖母綠可是絕品，放在哪家博物館都毫不遜色，配什麼樣的天仙美女都是綽綽有餘。」
「廢話。」葉晗輕聲罵道，他的聲音極小，只有他和顧鳶兩個人才能聽到。打開第二條語音，轉化為文字，只見先是一陣呵呵呵的笑聲，彷彿嗓子裏有一口痰。
接着是這樣的文字：「這批祖母綠裸石極其完美，做成珠寶真是賣不上價格。唉，我好窮呀，玩了一輩子的石頭，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若是葉大少高興，就給個成本價。可惜哦，我這個鑲嵌就花了三十多萬，用的碎鑽都是足反的20分以上的D色鑽石。」
第三條語音，開頭依然是哀聲嘆氣，說道：「當初進了太多的石頭，急着回本，這套就當是半賣半送了。您可真是賺到了，這一套珠寶就賺了一座別墅。有錢人真是在家坐着都能日進斗金，羨慕不來呀，羨慕不來。」
「多少錢？」葉晗打了三個字，一個問號，言簡意賅。「這個，我已經派人往您安排的地方趕了。價格嘛您也懂的，葉老爺可是明白人，我哪能賣您大價格呀？」
「鳶鳶，你先看看這個圖片，這傢伙說話吞吞吐吐、雲里霧裏的，你別理他。」葉晗打開上傳的圖片，給顧鳶欣賞。
只見是一套素麵的祖母綠四件套，每顆石頭都很乾凈純粹，看起來顆粒都很大，色澤也很好。能做素麵的祖母綠比切割的品質高了許多，祖母綠是一種雜質較多的寶石，裏面有着千奇百怪的包裹體，業界稱作「祖母綠的花園」。
素麵的祖母綠內部雜質相對而言要少了很多，甚至完全沒有，整個顆粒也更加均勻，有着堪比玻璃種帝王綠翡翠的色澤和光感。葉晗是投資人出身，對各種品類都有些粗淺了解，因此知道這是真正的高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