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觸景生情（2）
「兩位，這邊請。」服務生熱情招待。「一份烤鴨，寶貝兒，你要點什麼？」葉晗和顧鳶坐在一側，把她往裡面擠了擠。顧鳶搖了搖頭，葉晗把菜單放到了一邊，對服務生說：「先上菜吧。」「好叻！」服務生應了一聲，立刻走開了。「困啦，昨天沒睡好？」葉晗含笑看著顧鳶，見她打了一個哈欠，便說道。「今天起得太早，坐了好久的車，骨頭都散了。」顧鳶抱怨道。
「公交車座墊太硬了唄，有人就是有福不會享，非要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葉晗陰陽怪氣地說道。「說誰呢？」顧鳶見他說話鄙薄，不滿地蹙起了眉。「我在說我自己。」葉晗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顧鳶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
「您的烤鴨，請慢用。」服務員推來一個餐車，把烤鴨片、黃瓜絲、京蔥、薄餅、甜麵醬依次端了上來。葉晗眼疾手快地卷了一個烤鴨卷，遞到了顧鳶的盤子里。顧鳶實在是餓壞了，三兩口就吃完了，葉晗給她卷的速度永遠跟不上顧鳶吃的速度。顧鳶只好自己拿了一張餅皮，照葫蘆畫瓢地卷著，只是還沒放京蔥，葉晗那邊就飛快地卷好了一隻，直接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服務員，點菜。京醬肉絲、醋溜木須、菜包雞、蟹黃豆腐、鹿茸三珍。」葉晗見顧鳶餓壞了，連忙招呼服務員過來。「好叻，好叻，兩位要點幾個素菜？」服務員一邊記著菜名，一邊打開了菜單。「零個。」顧鳶騰開一張嘴巴，說道。服務員嘴巴張成O型，尷尬地笑了笑，葉晗說道：「我們的鴨架，炸一下端上來吧。」「好叻。」服務員應了一聲，又離開了。
葉晗見顧鳶手裡的烤鴨卷餅還沒吃完，盤子里還堆著四個，於是問道：「怎麼了，不餓啦？」顧鳶趴在桌子上，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葉晗心生愛憐，摸了摸她的腦袋。顧鳶今天穿著一身宮廷裝LOLITA裙，頭髮也是編好的小髮捲，零星戴著十來顆珍珠髮飾，掩映在柔亮的秀髮里，猶如夜空中的星。
平常看葉筱這麼穿，就像一個移動蛋糕一樣，又丑又土，同樣的穿著打扮，在顧鳶身上，就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鳶鳶，你真美。」葉晗喃喃自語。「是嗎？謝謝你哈。」顧鳶苦笑，祁芩可是從來都沒有誇過她漂亮呢。「鳶鳶，果蔬汁的配方我會交給何媽，你每天多喝些果汁，不然膳食纖維和維生素的補充跟不上。」葉晗似乎能洞察她心中所想一般，尷尬地縮回了手。
雖然顧鳶自認對葉晗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見他這副模樣，依然覺得怪怪的。他今天好像很難過，他是因為自己而難過的嗎？這個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顧鳶連忙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荒唐的想法。她已經22歲了，不是12歲的小孩子了，又怎麼能白日做夢、自作多情？
葉晗一個個卷著烤鴨卷，在盤子里堆成一座小山，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麼是咫尺天涯？他最愛的人就在他的身邊，可他實在是太傷心了，千言萬語堵在喉頭，卻一個字也不想說。她從來不肯在意他，不管他付出了多少，都得不到她的心啊。顧鳶的心彷彿是石頭做的，怎麼也不肯為了他軟下來。或許祁芩已經消耗了她全部的愛和熱忱，實在是分不出一絲一毫的關心給自己。
如果註定她不屬於他，那麼他不會對她說一句過分的話。他希望若干年後，有關他的回憶是甜蜜的。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別人，他又如何自處？葉晗傷心地看了顧鳶一眼，顧鳶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糾纏在一起。
葉晗想到自己這個人，他有好多好多的缺點，即使在自己最愛的女孩面前也不懂得掩藏、修飾一番。她一定是不喜歡他的，他又學不來別人的那套虛偽矯作。如果當真要改的話，他也只能是在她面前稍微收斂一些，平和一些，盡量不去惹她生氣。
顧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不吃嗎？」「我不餓。」葉晗說道。自從看見祁芩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亂了。他葉晗究竟是有多麼的不堪，居然比不上那樣一個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他好想問她，如果自己死了她會不會難過呢？可是這樣的話又如何說得出口，她一定會拿自己當一個精神錯亂的人。
在祁芩的樓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無比得難熬。他的鳶鳶，面對著另一個男人，笑靨如花。而他，蜷縮在見不得人的角落裡，獨自飲泣。葉晗曾經也是個驕傲的人，顧鳶的舉動，如同一把鐵鎚，擊碎了他驕傲的硬殼，支離破碎的自尊掉了一地。
如果她從來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又怎麼會如此痛苦？為什麼會有祁芩的存在，他明明不愛鳶鳶，卻自私地攫取了她的心。「葉晗，不要再哭了。」顧鳶拿著一張紙巾，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抱歉。」葉晗說道。「你今天心情不好。」顧鳶說道。「不，我很好。看到你的每一天，我都有一個好心情。」葉晗敷衍道。既然她不肯愛他，那麼至少不要討厭他才好。
「抱歉，晗哥哥，我對你不好。」顧鳶從桌子上爬了起來，抱了抱葉晗。「你能不能多抱我一會兒？」葉晗閉上了眼睛，淚水落進了顧鳶的秀髮之間，猶如珍珠。上一個把淚水流在她發頂的人是祁芩。
「晗哥哥，希望你能早些忘了我，找一個真心愛你的好女孩。」顧鳶說道。「談何容易？」葉晗搖了搖頭，苦笑道。顧鳶沉默了，她的內心陷入了極大的混亂，為什麼葉晗會在這樣的時刻，以這樣的方式對她和祁芩之間的關係表示抗議。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的內心只有祁芩一個。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的心裡只有葉晗。只是此時此刻，她已經決意要和祁芩共度餘生，葉晗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向她示好呢？
「你很餓了吧，吃吧。」葉晗強顏歡笑，熱情地招呼顧鳶。顧鳶秀眉微簇，夾了一隻烤鴨卷。
葉突然說道：「鳶鳶，你親親我吧。」
顧鳶在他臉上啄了一下，問道：「現在滿意了嗎？」葉晗把另外半邊臉湊了過來，說道：「這裡也要。」
顧鳶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個不省心的臭小子。葉晗心情瞬間好轉，不由在心裡罵自己下賤，對方稍微給點甜頭就開心得不得了。
「鳶鳶，你喝點湯，當心燙。」葉晗勻了一些鹿茸三珍在顧鳶的湯碗里，一臉開心地給她吹湯。
「你也吃點吧，一直餓到現在。」顧鳶看著滿桌的菜肴，一時想不起來葉晗喜歡吃哪個，於是夾了一箸椒鹽鴨架，丟進葉晗嘴裡。葉晗笑了，真是個食肉動物呢！
顧鳶手機突然響了，「喂！」「是我，祁芩。你到家了嗎？」「嗯，我到家了，我現在就在家。」顧鳶說道。「可是坐公交車起碼要兩個小時呀。」祁芩那頭停頓了一下，說道。葉晗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這個混蛋，不能給鳶鳶提供好的生活，還要干涉她的自由。
顧鳶隨口說道：「我是打車回家的。」祁芩那頭說道：「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顧鳶說道：「我知道學長是在關心我，時間也不早了，你吃飯了嗎？」「正要吃。」祁芩答道。顧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道：「那你先吃飯吧，我也找點吃的，再見！」說完便掛了電話。
葉晗神情複雜地看著顧鳶，果然越是長得漂亮的女人就越會撒謊。他突然發現祁芩好可憐，可惜他一點兒也不同情他。
這麼想著，葉晗心裡籠罩的愁雲瞬間消散了，這麼想著還真是有點餓了呢。於是提起筷子開始吃飯，顧鳶以為他是餓壞了，也沒有往別的方面去想。
由於兩人都很餓，不一會兒功夫就把滿桌的菜肴吃了個精光。飯畢，葉晗領著顧鳶，驅車向顧府駛去。
停車場上停著五輛豪車：黑色的梅賽德斯轎車，銀灰色的奧迪A8，香檳金的邁巴赫S級七座轎車，火紅色的Cabriolet跑車，靛藍色的QP總裁。
顧鳶不太懂車，但是看起來都很耀眼，於是對葉晗說道：「家裡一定是來了很多有錢的客人。」葉晗不置可否，至少有三輛車都是顧筠的，他親眼見過。
進了客廳，只見顧筠穿著一襲黑色的雲錦，手裡正在把玩著一隻冰種三彩翡翠煙斗。見葉晗和顧鳶一齊進門，老頭滿臉堆笑地說道：「你們怎麼一起來啦，約會剛回來嘛？」
顧鳶正要反駁，只見葉晗露出一個羞赧的微笑，似是默認，她也不好再說什麼。「我買了鵝肝和生蚝，法國空運的，正要預約廚師來家裡做，可巧你們都來了。」顧筠從紅木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旁的容媽立刻把墨竹絲絨墊子擺正。
「法國菜我就會做，用不著預約廚師。」葉晗自告奮勇。「今天家裡有客人嗎？我先出去躲一陣子。」顧鳶說道。
「沒有客人，爸爸今天開心，買幾個菜慶祝一下。」顧筠笑著說道。「那門口哪來那麼多的車？」顧鳶不解地問道。「今天趁著天氣晴朗，讓人把車庫裡的車都洗了，開到停車場晒晒太陽。」顧筠滿不在乎地說道。
「巴掌大個地方，好意思說什麼停車場。」顧鳶挖苦道。「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晗兒啊，你以後可得替為父好好管教管教這個小朋友。」顧筠佯裝生氣，捏了捏顧鳶的臉。葉晗得到未來岳父的支持，把胳膊壓在顧鳶肩上，說道：「一定一定。」
「一定你個大頭鬼啊！沉得要死，還不滾開(︶︹︺)哼」，顧鳶發怒，甩開葉晗的胳膊。「鳶鳶害羞了。」葉晗惡劣地颳了一下顧鳶的鼻子，向顧筠解釋道。
顧筠說道：「今天一大早去4S店把邁巴赫取回來了，前幾天送過去重新噴漆，鳶鳶，你看這個顏色是不是更漂亮了？」顧鳶把臉別到一邊，說道：「我不懂車，你跟別人講去。」
葉晗適時接過話題，贊同道：「爸爸的品味真是卓越不凡，從這幾輛車上就能窺見一二。」顧筠故作謙虛，說道：「也就是幾天收入，看得出來個什麼東西。」顧鳶見他這樣明目張胆地炫富，頓時覺得渾身不自在。
「您這些車都很新，保持得也好。」葉晗評價道。「我的車沒有用過兩年的，開一陣子有喜歡新車出來就處理了。」顧筠說道。「果然是愛車之人啊！」葉晗說道。
「男人，哪有不愛車的，」顧筠爽朗一笑，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說道，「等你以後出嫁，爸爸就送這幾輛車。」「你還是摺合成現金吧，祁學長家可沒那麼多空位置停你那些破車。」顧鳶嘲諷道。
顧筠和葉晗對視一眼，面色俱是一變。「鳶鳶，婚姻大事歷來講究門當戶對，我們家大業大，你怎麼能嫁個家裡連你的嫁妝都放不下的人呢？」顧筠質問道。
顧鳶說道：「你要是真好心，乾脆在這邊上再買一套房子送給祁學長呀。」顧筠臉上現出譏諷的神色，說道：「我倒是沒什麼，只怕你那個狗屁學長軟飯硬吃磨穿了胃。」
「鳶鳶還小，您別太嚴厲了嚇到她。」葉晗見顧氏父女劍拔弩張，立刻橫在兩人之間，把他們分了開來。
顧鳶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顧筠說道：「晗兒這麼知疼知熱的好男人你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葉晗靦腆一笑，說道：「我也只是對鳶鳶一個人好罷了。」「你看看，多麼有原則。」顧筠向顧鳶誇讚道。
「你不是說要去做飯的嗎？廚房在樓上，還不快去！」顧鳶氣急敗壞，揪著葉晗的耳朵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