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戰（十四）

十四、

「所有人！你們先退到那邊ZARA店裏，這邊交給我們，我們是華國的秘密特種部隊——」

看着對普通人最大的威脅，大廳內所有持槍匪徒都已被收拾完畢，之前聽到四樓動靜跑上去的那數十名匪徒，此時正巧全部被困在下樓的電梯里，一時半會兒急切出不來，凌思雨趁機連忙跳到人群中央，揮舞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來的戰術手電筒，打向了一旁距離所有人最近的店鋪門面，一系列動作姿勢熟練，想來這種場面經常遇見。

秘密特種部隊……這個理由，他們會信么？還要肯定等會兒會出現的超能力……

不過事實證明，緊急時刻群眾最缺乏也最需要的，就是這麼一個領頭羊。包括李凡在內，剛才也有不少人看到了凌思雨的身手，以及明顯是一夥的、解決完另一個匪徒後向這邊靠攏的李青臨，數百名人質立刻聽從了凌思雨的指揮，你推我擠地奔入了一旁的ZARA專賣店，使勁將身體擠在了掩體後面，又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藉著應急燈微弱的燈光，不安地望着大廳內的情況。

「喂，你過去幹什麼？」

李青臨一把拉住了跟着人潮向專賣店內擠去的李凡，而後者撓了撓頭：「我當沒我事了——接下來……」

「……接下來，你們就以為你們會像所有的荷里活電影一樣，成功阻止了我們，救下了所有人並奪得了金蘋果么？啊~那可真是理想呢，小朋友們。」

隨着另一邊樓梯傳來的，有節奏的小皮靴聲，紅髮女子再次走回了大廳，頗有不屑地望向這邊三名少年。

「『魅魔』，你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趁早投降，然後將金蘋果交給我們——」

「……不要立下這種過於明顯的FLAG啊！」

李凡剛向前跳了一步，大義凜然地指著紅髮女子，卻被凌思雨一把拉了回來。李凡望向凌思雨，小聲嘀咕：「這叫先從氣勢上壓倒他們——對了，我看你怎麼有些眼熟，聲音也是……」

「我是凌思雨！剛才都給你說過了這世界上有超能力，你還不信，扭頭就走了——」

凌思雨右手在臉上按了幾下，頓時恢復了原先的相貌。李凡苦笑：「兩個小時之前我確實是不信的，但現在，似乎不信也沒辦法了……對了，我的超能力是什麼啊？」

「你——」

「好啦好啦，就到這裏吧，我不會給你們留商量時間的。」

另一邊的「魅魔」，卻款款走到了「程序員」和「神父」的身邊，拍了拍兩人的肩頭：「你們也別玩了。分明知道我不太擅長進攻，卻一直在這裏看戲——把這三個小鬼趕快解決掉好了，別浪費時間。」

「老大，分明是你樂在其中的，請不要向我們身上甩鍋。」

瘦高的蒼白男子面無表情地吐槽道，另一旁的格子衫眼鏡男充耳不聞，依然全身顫慄，沉浸在那一方電腦屏幕中；魅魔氣不打一出來，掄起傳單就扇在了程序員頭上：「就算沒有你屏蔽電信號，『緋紅女皇』為了不把事態擴大，也會接替你的工作，把這一片街區電信號都屏蔽掉的！趕緊給我揍他們！」

「三三三次元的女人，果果然可怕……」

程序員這才不情不願地，單手挎起筆記本電腦，向前走了幾步，臉上寫滿了無奈和不樂意：「你們也都聽到了啊，是她讓我揍你們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他的超能力是什麼？」李青臨低聲快速問向凌思雨。

「『程序員』他的肉體可以與有晶片的高科技物體接觸，用大腦直接進行編程，代價和發動條件只是全身也會通上同等電流而已，因此非常厲害……」

「……這樣的能力，厲害在哪？」

正當李凡納悶時，格子衫眼鏡男端起了筆記本電腦看了看，點點頭：「電池裏只剩15分鐘的電量了……那就5分鐘之內解決你們好了。小心點，應該不會很痛——」

一邊說着，程序員一邊將筆記本電腦再次展開，屏幕對準了三人，左手托著底部，右手食指卻向一旁的USB插口伸去。

「別看屏幕——」

聽到身旁凌思雨發出的尖叫，李凡剛要遮眼，卻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電腦屏幕上，一瞬間閃現出了一陣五光十色雜亂圖案，然後李凡就發現，自己的身軀已經動彈不得了，甚至連眼睛都沒有辦法眨一下，只能死死望着屏幕，一動不動！

「以以以為，不看屏幕就就沒有事了么？……這次的，『人腦控制程序V2.32beta版』，是打打打了聲音補丁的……還有『神父』的幫幫助……」

隨着開始抽搐的程序員結巴的解說，李凡只聽到一陣奇怪的、如同小刀輕輕刮過牆壁的聲音傳入了耳膜，然後視線的餘光發現，原本身邊第一時間已經轉過頭的李青臨和凌思雨兩人，也同時呆在了原地，接着身軀僵硬地轉了過來，直視着電腦屏幕！

「……雖雖雖然，2.32beta版還有很很多BUG和限制，比如必須在，在幾乎純黑的環境下才才能有效，最大距離不不不超過10米、且只能同時作用三三、三個人，但現在情況，剛剛好能發發揮……」

程序員輕輕嘆了口氣：「……那、那麼，安息吧。」

隨着程序員的聲音，李凡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雙手如同提線木偶般地，自己慢慢舉了起來，而後緩緩伸向自己脖頸，死死地卡住了自己的咽喉！！

這……這也太強了吧……

不過只是簡單地把食指插到了USB介面中，一瞬間，自己三人就同時陷入了絕境！

脖頸好痛，眼前已經快要看不清東西了，這就是窒息而死的預兆么？

我不想死啊，我才知道這世界上有超能力，我還要救向小園出去……

我……不能死……

李凡拼盡最大力氣，餘光看向身旁兩人，即使周圍依舊非常昏暗，但依舊能很清楚看到，凌思雨和李青臨也同樣卡住了自己的脖子，面色已經變成青紫色，眼睛向上泛著白眼。

就都要……團滅在這裏了么？

如果那台電腦，此時壞掉就好了，就有救了……

我不想死……

我不能死……

如果那台筆記本電腦壞掉的話……

電腦，壞掉……

壞，掉！

十五、

「咔嚓。」

就在李凡下一秒即將窒息失去意識時，突然耳中聽到了，前方傳來的輕微爆破聲。

雖然聲音極其細微，如同筷子被掰斷般，但在李凡混沌的腦海中卻像一記驚雷，打破了眼前的迷霧！

「咳，咳咳——」

就在同一瞬間，自己的意識頓時再次重新掌控了身軀的主使權，李凡頓時跪在了地上，單手撐地使勁咳嗽著，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又過了幾秒鐘方才清醒過來，勉強地抬起頭，看到身邊另外兩人也是如此。

發……發生了什麼事？

李凡將視線望向前方，只見停止抽搐的程序員，有些納悶地望着手中托舉的筆記本電腦，而一縷黑煙，正慢慢從筆記本電腦旁邊的排氣口飄上了天空。

「……不至於吧，只是運行一個簡單的圖像和聲音程序，為什麼會燒了主板，還是過熱燒的……」

這是真的么？

電腦……真的如同自己所願，壞掉了？！

還未等李凡反應過來，身旁李青臨和凌思雨，絲毫不打算放過這麼一個絕佳機會，兩人一左一右彷彿兩道電光般劃過地面，向著台上的三人飛快衝去！李青臨手上的液態金屬重新變成了武士刀的模樣，凌思雨的右手也握成了拳，雖然沒有拿任何武器，但威勢絲毫不比李青臨差半分！

然而下一秒，兩人卻同時如同撞上了什麼似的，同時停滯在了距離台上還有兩米左右的距離。空氣中隱約出現了半透明粉紅色、如同AT立場一般的防護罩，兩人的身體就像鑲在了防護罩上一樣，不得寸進。

「老大，你的防護罩，果然對能力者的能力攻擊，防禦稍微弱了一點兒啊。要當心點，別讓他們真的攻來了……」

防護罩后的神父以及程序員絲毫沒有慌張之意，而單手支撐著防護罩的魅魔，完全沒有看攻向自己的兩人，而是越過兩人的肩頭，目光死死釘在李凡的身上。

「你，到底是什麼能力？為什麼完全沒有感到能力發動的跡象，就破壞了程序員的筆記本電腦？」

「……我……我……」

剛才自己發動了超能力？

是自己破壞了那台電腦么？

李凡呆在當場，魅魔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味，魅惑眾生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無論是『念動力』，還是傳說中最為神秘的『因果』能力，今天，我都必須把你帶回去。程序員已經不行了，神父，動手。」

「為……為什麼？」

「要我停下對樓下人的催眠，來對付他么？」

兩聲疑問同時從李凡和神父的口中傳出。魅魔語氣凜冽：「他的重要性，在我判定已經絲毫不亞於『金蘋果』。現在他已經發動了一次能力，以他的能力強度等級，我判定他短時間內應當不能發動第二次，所以要抓住他，只能趁現在了。」

「所以我說老大，下次出門行動時候，一定要帶一個主攻型的……你一個防禦型能力者和我們兩個功能型能力者，實在不怎麼適合做任務……」

「廢話！其他所有人不都在拉斯維加斯么！這裏是緊急突發事件，只有你倆有空——」

神父雖然口中在抱怨，但還是無視了紅髮女子毫不猶豫的回噴，舉在空中的兩條手臂輕輕地搖晃移動了起來，慢慢地換了個方向，變成了右臂在上、左臂側平舉的「取得聯繫」姿勢。

「他，他們在說些什麼？還有他打算做什麼——」

由於之前已經有過被程序員一招制服的先例，所以李凡立刻擺出了防禦的架勢，意料之外地卻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望着神父臉上慢慢滲出的汗珠，李凡本能地覺得不妙，望向身邊兩人。

「你，比『金蘋果』還重要？說起來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過好像又不對……」

出乎李凡意料之外，凌思雨向後退了一步，從粉紅色防護罩上退了下來，緊緊蹙起眉頭，陷入了深思。而一直在兩人面前、擋住兩人的粉紅防護罩，也在空中慢慢消散於無形，就像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快攔住魅魔！不能讓她接近李凡——」

另一旁的李青臨卻立刻反應了過來，迅速站在了李凡身邊。已經做好了想要向這邊沖的姿勢的紅髮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切，被發現了么……」

「她……」

「她的超能力是，能夠將敵人對她的任何哪怕一絲愛意，轉化為抵擋對方主動攻擊的防護罩，對她的愛意越深，防護罩反彈回去的力量越強，只是對能力攻擊反彈效果稍微弱一些罷了……問題是哪怕稍微意識到她是個女人、潛意識裏有一丁點兒想要留手的想法，都會被判定為是對她的愛意，從而被她所利用！因此單論防禦來說，她近乎是無敵的，但唯一的缺點是在自己主動做出對對方行動時無法使用，否則就是攻防一體無懈可擊的能力了……」

想起剛才在四樓、自己的每一次攻擊都被她擋出去的情景，李凡突然意識到了：「所以，她剛才打算衝到自己身邊，然後再開啟能力，把我強行帶走、然而你們卻完全無法營救？」

「正是這樣。不過，就算這個本來就沒打算成功的計劃失敗了，就算我們這邊這次沒有太像樣的主攻超能力者，你們今天也已經插翅難飛。只剩差不多十分鐘了，不要再管雇傭軍，迅速解決了他們，然後帶走這小子……而你們，就祈禱吧。我特意允許你倆向光明神祈禱。」

凌思雨還沒有回答，不遠處的魅魔卻搶先開口了，神情正式嚴肅，再不復之前放蕩妖冶模樣。

解決我們？

他們又要做什麼——

「嗒。」

「嗒，嗒，嗒。」

正當此時，從李凡身後，傳來了第一聲腳步聲，然後第二，第三，一連串的腳步聲從三人背後傳了過來。

「神父的超能力，是可以用腦電波影響一大片範圍內複數人潛意識裏的行動，但只能達到大概影響的地步，對普通人而言，差不多就是莫名多了一個『現在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對能力者則幾乎無效。缺點只是必須站在那裏擺出奇怪的姿勢不動……看上去，如果將範圍縮小的話，影響力也會提高……」

聽着凌思雨的解釋，李凡僵硬地將頭轉向了後方。

從ZARA專賣店中，原本已經躲藏好的行人們，一個個莫名地魚貫而出，雙眼無神地望向這邊三人。

「抱歉，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好像現在，必須抓住你們三個才行，否則我們就會死……」

走在最前面的向小園和高洋，撓了撓頭，眼神中露出了迷惑的神色，但旋即又變得清明堅定。

似乎聽到了向小園的話語，跟在他倆身後，所有路人的目光，一瞬間全部凝固在了三人身上。

「抓住他們——」

下一刻，數百人異口同聲大吼，同時邁開腳步向李凡三人衝來，地板隨着腳步開始震動，勢若滔天巨浪！

「作為所謂的，不能對普通人出手的『正道人士』，面對着這些普通人，你們會怎麼做，怎麼選擇呢……」

「我，很好奇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