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身後事
「嗚嗚，我的天天啊！」如椽之筆飛過去在小木箱裏躺着的書籍上蹭了蹭，但它全然毫無反應。
秦佳有片刻的失神，遲疑地對如椽之筆喊它的名字：「小如？」
如椽之筆做了一個扭身的動作，好像在「看」秦佳。
「主人，你能聽到我說話了嗎？」
這下秦佳百分百確定不是自己幻聽了。
原來她真的能聽得見一隻毛筆在說話。
「小如，我能聽得見你的聲音了。」
「哇哇，主人你終於能聽到我說話了。」如椽之筆放棄木箱裏的天命之書，轉身投到了秦佳的懷裏。
秦佳一手抱着木箱，一手還得忙着安慰如椽之筆，頓時有些手忙腳亂。
如椽之筆有一肚子的衷腸要訴，但想到躺在箱子底毫無回應的天命之書，當下就顧及不上述說自己這些年的不容易。
「主人，天天怎麼了？它怎麼不說話？」
「啊，我也不清楚。哥，你知道嗎？」秦佳的腦海里有了絲音跟天命之書交流的畫面，所以她也知道天命之書雖然不如如椽之筆活潑，但它還是會說話的。
秦簡一臉嚴肅地過來看了看，然後搖了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
秦佳把書拿了出來，木箱子立刻化作一道青煙消失了。
她顧不上木箱子為什麼會消失，拿手撫摸天命之書上的封皮，只覺得心裏酸澀的厲害。
如椽之筆也過去拿筆尖點了點天命之書，下一秒就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天天，天天，身上沒有靈了。」
如椽之筆哭得很大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簡直傷心的不能更傷心。
秦佳卻終於想起天命之書為何不能再開口說話的原因。
它早已在三千年的那場神魔大戰里為護着她而死了。
她在無盡墟三千年只不過是修補好了它的身體，而它的靈早就不在了。
「小如，我想起來了。對不起，它是因為我才……」秦佳說不下去了，只覺得嘴巴好苦好苦。
如椽之筆也想起來了。
三千年前在那場大戰里，絲音封印了它送它離開戰場。
它不敢想那時就力有不殆的她，在雙目失明，雙手不能用的情況下如何能護住天命之書的周全。
封印被解除后，它一直跟在秦佳身邊，自然而然地也看到了記載了絲音以身化柱故事的碑文。
連自己全屍都沒保住的主人，它怎忍心怪她。
「小如，它是為了救我。當時我魂魄都散了，是天天拼盡全力聚攏了我的魂魄。」哪怕散盡自身所有修為也在所不惜。
「然後闖入鬼界讓前任鬼帝申屠止戮救了我，可它――卻再也回不來了。」
「嗚嗚，主人不要難過。你沒有錯，都是我太無能了。如果我再厲害一點，天天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哇！」主僕二人抱頭痛哭。
只是做鬼后的秦佳，連流淚都不能。
悲傷的情緒憋在心裏，眼淚死活掉不下來。
痛苦的情緒無法宣洩，秦佳只覺得自己好像又死了一次。
秦簡跟在一邊抹眼淚，好一會見她們都沒有停下的趨勢，不得不出事來打斷她們的悲傷。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你們不要難過了。難過也不能讓天命之書重新活過來。還不如好好修鍊提升自己的修為，讓天命之書再次生出靈來才為要緊。」秦簡的聲音桑啞難聽，卻奇迹地止住了哭泣的主僕。
秦佳抽抽噎噎地問：「哥，真的嗎？只要我修鍊的好了，天命之書能再度有靈嗎？」
秦簡一臉真誠的保證：「那是自然。」
「如椽之筆和天命之書也不是一開始就是有靈智的。還不是在你身邊呆久了沾了你身上的神光才逐漸生出智慧的么？」
「既然以前能修鍊出智慧，如今自然也可以。只不過你現在沒有神軀，想要它修鍊出神智會比以前更耗費光陰罷了。」
秦佳和如椽之筆一起止住哭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真的么？只要呆在我身邊它遲早都會回來的是不是？」
秦簡重重地應了聲：「嗯！一定會的。」
一個肯為她死，一個肯為它在無盡墟受三千年孤寂。
如此厚重的情誼，秦簡深信上天不會辜負她們間那份深厚的情意。
秦佳一下就沒那麼難過了，一邊把天命之書抱緊貼在胸口處，一邊把如椽之筆捏緊。她鄭重其事地表示：「不管花多少時間等待，我都會等它回來。」
秦簡鬆了口氣，說道：「那不就行了。」
「既然有補救的辦法，也就不要太悲觀了。」
秦佳表示贊同地「嗯」了一聲。
然後後知後覺地問：「哥，你也能聽到如椽之筆跟我說得話么？」
秦簡搖頭：「沒，我只是根據你說得話推測出來的。器靈的話只有它主人聽得見，別人是聽不見的。」
「哦！」秦佳沒再多問。
秦簡：「你來找我不僅僅是說這一件事吧？」
秦佳頓時想起自己來找秦簡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啊，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哥，我已經死了，我來找你是幫我收屍的。」
「……」秦佳把自己的死說得那麼輕描淡寫，剛剛難過了老半天的秦簡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幽幽地嘆了口氣后，他才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你房間。」
秦佳便轉身從門那裏穿了過去。
秦簡沒有她那種遇牆穿牆遇門穿門的本領，沒一會就拉在了後面。
不過秦佳很是乖巧地站在她的房門口等秦簡。
「現在是什麼情況，佳佳姐你已經死了嗎？」風無度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
秦佳尋聲望去，便看見風無度輕巧的身體從牆頭上縱身一躍而下。
緊接着風階綠也跟着氣定神閑的從院子的另一端走過來。
人，莫名其妙地一下都在秦佳獨處時住的房屋門口集齊了。
秦佳皺着眉頭看他：「你幹什麼去了？不知道我今天會自我了斷了嗎？」
風無度從懷裏掏出一物揚了揚說：「我去給你準備後事去了啊！要不然等你死後我們慌慌張張的什麼都沒準備多不好。」
秦佳定睛一看他手心裏的東西，神色複雜地說道：「真是難為你想到那麼周到，連棺材都給我備好了。」
風無度一臉嬉皮笑臉地說：「不為難，不為難，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秦簡咬了咬牙，從牙縫裏蹦出了一句話：「我真是謝你祖宗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