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悟與選擇
氣氛沉悶而凝重，彷彿一團烏雲壓在一心道場的天空上。
索隆嘴中咬着一根啞鈴，雙手交替地拉下繩子，繩子往上繞過他後背上的樹枝，然後落下，繩頭拴著的是兩塊比他人還要大的石頭，隨着索隆每一次的拉起，落下，發出轟隆巨響。
儘管已經汗流浹背，儘管已經青筋暴起，但他一刻也不曾停下。
「怎麼能夠……停下啊，我們可是約定好了的，總有一天不是你就是我，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強的劍豪！到現在，我一次都沒有打敗過你，怎麼能夠，停下啊！！」
「轟」「轟」「轟」……
大石與地面不斷撞擊，索隆用盡每一絲力氣，哪怕面龐已經猙獰如修羅惡鬼！
突然，眼角一撇，三個如同石蠟木樁的身影映入眼帘。
「嗯？怎麼了，你們幾個？」
這是道場的弟子，自從誤砍了青葉以後，索隆下了不小的功夫將道場的弟子認清到差不多的程度，因此他認出了這幾個人。
「古伊娜……」
「古伊娜她……死了……」
「呼呼」
風聲呼嘯，鬆開的繩結在風中不斷地搖蕩，是身不由己的悲涼，還是隨風而動的脆弱……
死了……
死了……
死了……
索隆嘴中無意識地咬着木棍，耳中不斷地迴響着這兩個字，連再多想一點，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這兩個字，不斷在在耳邊，在腦海，盤旋，回蕩。
………………
超級金瘡葯的效果出乎青葉的意料，骨頭好沒好不知道，但內里的疼痛感已經沒有那麼那麼明顯了。
青葉掙扎著起身，發現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儘管由於寒氣的緣故身體比較僵硬，但同樣的傷口也沒那麼容易二次受傷。
僵硬的拉開房門，道場的弟子一個個眼睛通紅，有的還在無聲啜泣。
「踏踏」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青葉順着聲音看去。
耕四郎面無表情的抱着古伊娜從倉庫里走了出來，其他幾個教師也是眼睛通紅的跟在旁邊。
看着耕四郎懷中彷彿睡著了一樣的古伊娜，青葉的心臟猛地一抽！
「那個……你好，我叫古伊娜。」
熟悉的音容就在昨天，然而一覺醒來，她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明明準備傷好了就細細留心這件事情的，可是現實是悲劇永遠不會等你準備好了才發生。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告誡古伊娜不要爬高去拿磨刀石，可是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又是從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陌生人嘴裏說出來，誰會在意呢？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更不會相信，那個十歲就能打敗劍道館大人的古伊娜，竟會毫無預兆的死於這麼簡單到令人發笑的原因。
「生命，如此的脆弱……」
「如果我沒有穿越，是不是某一天我的媽媽和妹妹，就會像此時的耕四郎看着古伊娜一樣看着我，而我卻再無法回給他們哪怕一個簡單的微笑？」
「呼——呼——」
呼吸漸漸沉重，青葉一手扶著門框，彎著腰艱難地喘息著。
「我以為，我早看淡了生死……其實，那是因為，我從未經歷過真正的生死嗎？」
「呼……呼……」
耕四郎眼底的沉重，道場教師們通紅眼眶，弟子們的啜泣，發瘋一樣狂奔回來的索隆……
「死亡啊，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中，青葉一手攥著心臟位置，艱難地推開人群，那如同破爛風箱發出的刺耳喘息聲讓人不得不擔心，這個詮釋了弱不禁風四個字的少年下一步就會倒下去。
耕四郎嘴唇嗡動，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艱難地走過來的青葉，那一雙滿含着堅定與決絕的眼睛，他便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眼前這個少年的意志，就如同他無法改變女兒堅定的意志一般。
一心道場的庭院沒有想像中那麼大，所以即便青葉就像一個將死之人掙扎前行也沒用多久便來到了耕四郎身前，
「古伊娜，謝謝你，讓我如此的想活下去……」
青葉默默地對着古伊娜說道，因為急促的呼吸而略顯猙獰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系統，我要提取獎勵，無雙物品自選包。選擇物品，丹藥類，天香續命露。」
「叮！好的宿主，恭喜宿主，得到無雙聖品『天香續命露』！」
「提取。」
耕四郎眼神一凝，看着眼前這少年手中突然出現的一個玉瓶，驚訝不已。
「難道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啵~」
青葉費力地拔開玉瓶的塞子，頓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席捲整個道場，所有人在聞到這股清香的時候，都彷彿脫胎換骨一般，滿身的疲累不見了，包括心中的沉重都被消去了不少。
「這是……葯嗎？」
饒是耕四郎心性在如何沉穩，此時卻連說話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因為看着少年的動作，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心底也不可遏制的湧起了強烈的希望！
但是……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
青葉沒有去管耕四郎的激動與緊張，他伸出顫抖的手，掰開古伊娜的嘴巴，然後將手中的玉瓶放到古伊娜的嘴角，傾斜。
一滴晶瑩剔透宛若水晶的液體緩緩叢玉瓶中滑落，進入古伊娜的嘴中。
「謝謝你，讓我如此的想活下去……媽媽和妹妹若是知道，他們那一直在等死的兒子和哥哥居然這麼想要活下去，也一定會很欣慰的吧……」
「砰砰」
突然出現的心跳聲，讓耕四郎驚喜萬分，以他的感知，自然知道這是懷中的古伊娜的心跳聲，但他猶自不敢相信。
他俯下身子，將頭貼在古伊娜的胸口，耳中清晰的聽見古伊娜漸漸有力的心跳聲，兩行淚水滾滾滑落。
「叮玲玲……」
玉瓶掉在地上，滾來滾去。
「噗嗒」
青葉也無力地倒了下去，一動不動。
耕四郎聞聲猛然抬頭，看着那一動不動的瘦小身軀，眼中的情感極其複雜，有感激，有感動，有震撼，更多的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在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他非常確定眼前這個瘦小的身軀已經完全有了生機，心臟停止了跳動，就像剛剛的古伊娜一樣。
耕四郎將古伊娜交給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身邊的索隆手裏，然後走到青葉的一體之前，鄭重地行禮跪拜：「青葉閣下以命換命救我愛女，無以為報，受我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