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獲得新生

「我不知道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這世界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但命運卻讓我為了這世界而生，也終將為了它而死，一生註定無情無欲。我不願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所以你們不必為我悲傷。」

天空是沉寂的青黑色，濃厚的烏雲壓在頭頂，使人喘不過氣來。面對這世界末日般地景象，沒人能不緊張，全都仰頭看著半空中那一抹血紅，神色凝重。

那紅色是那樣的惹眼，身著紅衣的女子是如此耀眼，那是這天下的王。她的墨發被風吹散，臉上帶著留戀的微笑，明明是笑，卻那麼悲傷。她就這樣對不遠處的一對夫妻說出這番話。

男人是魔界霸主，女人是天界至尊，他們夫妻相攜而立，女人的小腹微微隆起，明顯已有身孕。她的身體不住地發抖，緊緊攥著丈夫的手希望得到支撐。她對紅衣女子說：「靈羽，不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川是我的丈夫，我不希望你們中任何一個受苦。你回來我們一起想辦法阻止靨好不好？求你！」

女人臉上布滿淚水，可她依然固執的看著靈羽，祈禱她能回心轉意，她身旁的男人體貼的為她拭去淚水，滿臉疼惜與溫柔。

靈羽默默注視著那個高大的男人，他就像山川一樣為心愛的人遮風擋雨，為他的妻子擦拭淚水。是啊！她自嘲的想:那人的眼神從未在自己身上停留，他同自己說過的話全是圍繞著他身邊那個女人，他們的愛情那麼炫目那麼幸福。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愛你！靈羽絕望的閉上眼睛。

不，或許這不是愛，只是自己也希望能像輕洛一樣擁有一個愛的機會，而不是任由命運擺布。

男人扭頭同她對視，眼底的情緒依舊讓人捉摸不透，她輕輕地笑了，聽到自己用極輕地聲音說：「祝你幸福。」

靈羽轉頭看向哭泣的少婦，說：「你哭起來醜死了，還有……對不起！」她控制不住地哽咽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這是她用自己全部的神魂祭奠這天地，拯救這即將被摧毀的世界，這是她作為天界聖女無法推卸的責任，也是她的宿命。靈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消散在天地間。

「不！」懷孕的少婦歇斯底里地叫喊，往靈羽的方向衝去，沒人比她更難受，幾萬年的陪伴讓她們成為最親密的人，她怎能接收這樣的分別。她的丈夫一把抱住她，任她在自己懷裡掙扎。直到雲開霧散，陽光普照大地，焦黑的土地上冒出了嫩綠的新芽，輕輕搖擺著枝葉，自此世間萬物都重獲新生。

男人放開了他的妻子，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他凝視著他的愛人，良久，他聽見她開口道：「你走吧！」三個字，她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疲憊地閉上了雙眼；三個字，他彷彿看到心在破碎，呆愣楞地僵在那裡，不知所措。

於是時間在此刻靜止了，空氣里都凝聚了悲傷。

她離開了他，那個叫輕洛的女子，如彩虹般進入他的生命，卻帶著一抹濃厚的灰離開了。

如果復活靈羽可以挽回嗎？他幾乎瘋狂地想。

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至上神域的桃花開得正艷，清雅的景緻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很難想象世人眼中無比崇高的至上神域是這般淡雅的地方。比桃花更美的是立於樹下的輕洛，她身著一襲白衣，婷婷玉立，一雙美目遙遙的望著遠方，柳眉輕皺，凝著化不開的愁。

「娘親，有沒有想風兒呢？」稚嫩的童音打破桃源的寧靜，也沖淡了哀愁。輕洛轉身笑得溫暖幸福。她彎腰抱起撲到身前的兒子，輕笑著說：「風兒長高了，修為也大有長進。」

輕洛的兒子陌清風已經四歲了，生的粉雕玉琢，眉眼像極了父親，又十分可愛。小清風聽了母親的話，心裡十分歡喜，可還嘟著嘴抱怨：「娘親，你不在，父王總是欺負我，每天把時間排的滿滿的都用來訓練，他還要親自檢驗，風兒被胖揍好多次了。好可憐的，娘親要給吹吹。」

輕洛聽了兒子的抱怨，禁不住笑起來，騰出一隻手捏捏兒子的小鼻子，道：「魔界素來強者為尊，你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我們才能安心。」

小清風不情願的「喔」了一聲，小手抓一把母親的秀髮纏著玩，輕洛只聽他說：「娘親，以前我每次去魔界你都不陪我，今天父王終於來至上神域了，娘親你開心嗎？」輕洛瞬時僵在原地，眼底滿是慌亂，她還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個男人。

她強裝鎮定，問兒子：「怎麼回事？」小清風向她身後后努努嘴，回答說：「娘親你看！」

輕洛放下兒子，轉身去看她朝思暮想了五年的男人。她不是怕見到他，而是不敢面對自己的心，在看到他如玉的面龐時，自己的心房瞬間崩潰。五年對一個至尊來講著實不算什麼，可卻讓他從一個凌厲的少年長成一個父親，一個肩負三界興亡的主宰，他眉宇間帶著疲憊和掩不掉的威嚴。

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對她笑，道：「輕洛，我來了，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走。」

輕洛強迫自己轉身，她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粗心和自私，居然沒有發現靈羽對陌川的心思，讓她最終帶著那樣的遺憾離開。

陌川走近她，他的腳步那樣堅定，一步一步踩在她的心尖上，使她無法移動半分。

他低沉的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我來，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你的心結該解開了。」

輕洛的身體因著突然地靠近而顫抖，他繼續說：「靈羽並沒有魂飛魄散，還有一縷殘魂飄蕩在天地間，被我找到時已虛弱不堪，我送她入了輪迴，隨著時間流逝她會漸漸好起來，也可以體驗她嚮往的愛情。不過因此對靨的封印有一絲漏洞，你願意和我一起想辦法補救嗎？」

陌川從背後攬她入懷，在她耳邊輕輕說：「我愛你。」

輕洛強忍的淚水滑落，她轉過身來回抱他，哽咽道：「我也愛你，我不會再迴避了，這些年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你。從今往後，不論是三界事物還是養育孩子，我都同你一起，絕不會再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