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劍鋒薄

暑氣越來越盛，又是一個悶熱的雷雨前。

夜晚

季漠站在城門之上，高處卻也只有燥熱的風，吹的人心生煩悶。

似乎雲層里藏着隱隱的雷聲，卻也並未帶來一絲涼爽。

夜空中無星無月，也印證了大雨將至的事實。

牆邊放着幾壇酒，季漠卻並不想喝。這樣的天氣，喝酒都讓人覺得難受。

季漠聽見身後的響動，欣慰的笑了起來。

而後的一瞬間，有凌厲的風破空襲來，季漠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季漠看着一襲夜行衣的刺客，微微笑着。

刺客舉著劍，對着季漠，露出的眼睛卻是十分好看的。

只是在季漠看來，這雙眼睛裏有太多的情感，卻也有太多的仇恨。

刺客繼續揮着劍，季漠也不斷的躲著，始終沒還過手。

季漠始終帶着笑意，刺客卻越來越急躁，揮劍十分凌亂。

季漠後退著，最終抵在了牆垛之上，退無可退。

閃著寒光的劍刃最終抵在了季漠的胸口，卻沒有再進一步。

「雲兒……」季漠輕聲喊著，眉宇間都是溫柔。

慕容雲櫻有明顯的驚訝，顯然沒想到季漠知道是自己。

她扯下了面罩，露出精緻的面容，在燈籠得映襯下別樣美麗。

慕容雲櫻的眼中有着疲憊，她盯着季漠，沒說話。

「你是來殺我的嗎？」季漠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輕聲問著。

慕容雲櫻遲疑着，咬着嘴唇。

她是要來殺了他的，可是看見他的眼睛，她又遲疑了。

季漠還是笑着，抬起手，不知道要幹什麼。

她看見他在笑，她忽然想起了那日他逼着自己喝葯的神情，也是笑着的。

慕容雲櫻只覺得氣血上涌，正看見季漠在動，握著劍的手忽然用力，刺進了季漠的胸膛。

血慢慢滲了出來，在雪白的衣服上綻開了花朵。

季漠停滯了動作，低頭看了看沒入胸口的劍尖，又看了看慕容雲櫻複雜的表情，眼光閃爍。

他覺得胸口傳來莫大的疼痛，卻不是因為傷口，而是因為心痛。

他曾無數次設想過今天的場景，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裏準備，卻都不如實實在在的這一劍覺得難過。

就像世界都崩塌了一般，季漠在這一瞬間徹底失去了活着的勇氣。

慕容雲櫻眼中也有着濃郁的悲傷，他看着季漠滲出的鮮紅色的血液，心中也有什麼轟然碎裂的聲音響起。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刺出這一劍，自己那麼愛着的人，自己怎麼會傷害他……

可是，他也傷害了自己，那樣重大的傷害，似乎也只有這樣的鮮血，才能稍稍沖淡……

季漠加深了笑容，似乎也變成了苦笑，眼中似乎有光芒閃爍。

「雲兒，你覺得……開心了嗎？」季漠輕聲問著。

慕容雲櫻沒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她怎麼可能會覺得開心？她是恨他，可是她也是那樣的愛他的，她怎麼會開心於他的痛苦。

愛的對立面是恨，可誰又敢說，這樣濃烈的恨意中，沒有濃烈的愛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