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白首怎能離去

第五章 未白首怎能離去

李楊帆輕車熟路的來到江華暫居之所,仍是見素衣女子在海棠樹前揮動着毛筆作畫。

躡手躡腳的走進,落座於一側早已備好的軟墊上,認真盯着江華作畫。

江華的畫風與其師李希俊一般,巧贍精緻,鬚眉畢現。

化成落筆,習慣飲一盞苦茶,李楊帆眼疾手快,遞上,嫣然一笑,看着她喝下,接過茶盞,放於一旁。

「小李將軍雖擅繪青綠山水、鳥獸樓台,但人物像自是栩栩如生,奈何從未見過江華所畫人物。甚感惋惜。」

江華將今日所作之畫收好,抬眼望去,「人景難繪,怕有辱師名。」

「能否為我單獨作上一幅?」滿心期待,卻遭到拒絕。

李楊帆習慣抓住江華衣袖,一番撒嬌,仍是無果。

「江華可曾記得初見日?」

「自然。」

嫣然一笑,早已不是初見時滿臉淚珠的小娘子,她亦不是頭戴碧色淺露帷帽的謫仙娘子。

林博識快馬加鞭回府,興高采烈的想把岳父所贈甘蔗糖送於李楊帆,卻找遍院子不見其蹤影,正巧趕上前來送信的小蓉,打開信件,片刻之後,面部黑起,雙手發抖,差點將紙張掉於地上。

小蓉正要詢問信件內容,卻看到環抱大娘子的江華已站於院中,原以為大娘子應是疲累熟睡,卻不料前去觸碰時纖纖玉手已如冬日一般乍涼。

林博識接過,緊緊抱住,淚珠不聽使喚的往下落去,打濕了她的面龐,小蓉第一反應便是拉扯江華要她償命,此時白鷹飛出,啄傷了她的手,又被林博識喚住,「此事與她無關。大娘子已在信中告知。放她走吧!······」

但是江華似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林博識忍者痛楚,「還有何事?」

雙眸之中只有此時安詳躺在他懷裏的美人,開口道:「她最喜之物乃是那支碧玉玲瓏簪,與她出嫁時那身湖碧色嫁衣倒也相配」

本想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小蓉打斷,「我家大娘子風姿卓越,萬物皆是相配!不勞你費心!煩請外人出去!!」

第一次對他們用恭敬地話語,「告辭。」與右肩上的白鷹一起離開。

這時奶娘卻匆匆跑來,說着小二娘不知怎麼回事,從剛才起便哭鬧不停,餵了奶仍是一直哭鬧,想要讓大娘子拿主意,卻得知大娘子已經歸於塵埃······

一人一鷹並未回道竹屋,而是直接牽馬去了道觀。

看到江華的神色,道袍郎君便知是為何事,只是悠悠說道:「生死由命,命之註定,無力回天,你我皆是匆匆路人,此事亦與你無關。」

「我來有一事相求。」

向來都是自己求江華辦事,還從未見她跟自己開口,想來此事應與逝者有關,「何事?」

「華陽洞,我要藏一人。」

華陽洞可是他這句曲山上最大的溶洞,那裏天地潤澤、最為純凈,是修身養性,修道的最佳地段,如今她卻要在里藏一個死人,這怎麼······

微微笑道:「自然可以。不過,你要在我這小小茅山道觀里講一月茶藝,作為交換,意下如何?」

江華起身作揖,「多謝。」

蒙肅自是好生受着,這一個月亦是故意在拖延時間,按照江華的性子,得到應允后自是要講逝者屍體搶來,放於華陽洞中好生安養,自是不能讓此等鬧劇發生。

待江華前去華陽洞中整理時,蒙肅才想起自己手中的棘手事,杏花樹下的小娘子自打一月前到來后,便一直站於樹下,片刻未曾離去。

「到底所為何事?」

小娘子邪魅一笑,歪頭看着一身道袍的蒙肅,「你以為,離開盡山便找你不到?可還記得這棵杏樹?」

杏樹是自己一生不能觸碰的東西,微微怔怔,沒有在回答,轉身離去。

小娘子在樹下喊道:「紅日窗前,杏花雨下!」

頓住了腳步,小娘子笑得發狂道:「可有記起?」

「如此甚好!「直面面對,」一株杏花又何妨,一院杏樹又有何懼?白駒過隙,時光匆匆,何必垂憐往日美人。曉連自是尚幼,可蒙肅早已垂老,亦是不再與你遊戲!一別兩寬,形同陌路!!!」

反覆思量他的話,最後甩甩衣袖,仍是邪魅陰冷,道了句,「來日方長!」

一連三日,直到將身穿湖碧嫁衣,頭戴碧玉玲瓏簪的美人下葬,帳中幼兒才不見啼哭聲。

那英勇節度使,亦是生了白髮,節節悲嘆,只能望着綉有白鷹的抹額獨自落淚。

如今院中人已散去,獨留白衣郎君,獨自伴着月色空腹斟酒,曾經舉杯談笑的三人,已然成了空洞一人。

那柳資美人已入冰冷棺木,她的相知好友亦是不見三日,本以為會在葬禮見她,卻沒想到仍是不見蹤影。

「大娘子,為何偏偏留我一人獨處·····」

正值迷離醉意,一隻小手放於林博識手上,對上淚眼朦朧,「父親,弟弟妹妹還需要照顧啊·····」

林博識將手中匕首仍於地上,抱住林軒卻嚎啕大哭起來,林軒亦是在思念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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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紅顏孰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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