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運籌帷幄
在本塵的注視下，趙惇張口道：「龍王寶藏雖豐厚，卻不是我想要的，我要天刺逆賊。」到這裏搖搖頭，趙惇臉上露出一抹奇異神色，道：「不曾想，董三兒本是趙家諜探，天刺逆賊。」
這次，本塵可真是吃了一驚，眉頭都是一陣跳動，脫口問道：「當真？」
自顧一笑，趙惇淡淡道：「這幾日洞庭湖上風起雲湧，蕪湖幫與千舟堂數十條大船對持，隱藏在暗處的更是不知凡凡，都在等著龍王寶藏呢？至於董三兒，他故意引來各大勢力，總不會是為了龍王寶藏。一旦起了混亂，我也就只能將這團火撲滅，不管何人。」
趙惇的口氣雖淡，本塵卻是聽出了濃重的殺伐氣息，想到他曾一人屠城，本塵竟是出口輕吟一聲阿彌陀佛，而後問道：「駙馬爺當真融合陰陽成為天人境高手？」
趙惇沒能猜透本塵究竟何意，便不曾開口僅頭當做回答。沉默片刻，本塵張口道：「貧僧俗家姓趙，家父與龍王爺交好一起闖蕩水道，聽聞龍王爺想要在岳陽一地設立暗舵監控洞庭湖和孫家，家父便將貧僧送到蓮花寺外，對外則宣稱溺水身亡，自此只有本塵，那年，貧僧四歲。」
話到此處，本塵似陷入了回憶，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趙惇也是一陣沉默。為安插諜探，竟不惜將自己四歲的兒子送出去，這需要多大的決心，對這孩童來何其殘忍？而且，想到一個漕幫為安插諜探尚且如此，更不要數百年的暗影了。
沉默良久，本塵一聲阿彌陀佛後繼續道：「此後十幾年，貧僧便生活在蓮花寺，也習慣了寺中的生活，每日與眾師兄一同誦經習武，後來也喜歡上這種生活，甚至忘記自己還有父母，直到十五歲那年，父親的到來。」又是一聲佛號過後，本塵雙目微微閉起，緩聲道：「其時，龍王爺已與孫家交惡，洞庭湖一地的暗舵被孫家全部拔出，龍王爺便想到了貧僧，要貧僧搜集孫家的情報。最終，貧僧不忍拒絕父親他老人家，自此開始為龍王爺打探情報，不過，也只持續了數年，漕幫便在姜家和孫家聯手下覆滅。」
趙惇清楚這段歷史，漕幫正是在姜家和孫家的聯手打擊下覆滅，可與水龍王霍家先捲入天下紛爭也有很大關係。其時漕幫控制着天下水道，要錢有錢要人有人，霍家先又不願臣服任何一人，幾大勢力都不願看他做大，最終導致了漕幫的覆滅。
輕嘆了口氣，本塵繼續道：「漕幫覆滅之前，水龍王便生出不詳預感，將多年搜集來的金銀珠寶尋地埋藏，其中還有一批上等兵器，本來打算做起兵之用的，而最終選擇了洞庭湖，孫家門口。」
趙惇明白明白霍家先的想法，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也最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此刻，本塵接着道：「負責埋藏這批珠寶兵器的，正是家父。家父將裝滿金銀珠寶和兵器的數條大船全部沉在百鳥洲，並將所有知情人斬殺，便是家父，自知無法倖免，臨走前來看了貧僧最後一眼，並留給我一本天下河道錄。」
聽到這裏，趙惇眼中閃過一道奇異光芒，而本塵又是一聲嘆息，道：「其實，家父曾明言，龍王寶藏就在書卷中，貧僧若有意，可取些寶藏返俗做個富家翁，而且，龍王爺還將他一生武道心得以及一顆玄龜丹盡數沉入水底。」
「玄龜丹？」趙惇終是開了口，眼中有過一絲好奇。
在趙惇的注視下，本塵了頭，道：「玄龜丹是龍王爺早年斬殺的一頭千年老龜內丹，龍王爺本打算給他兒子服用，可惜被孫五爺斬殺。龍王爺精通水性，年幼時候有幸進入東陵老人的墓穴，得了東陵老人的傳承才練就一身武功，從此縱橫河道無敵手。家父告訴我這些，直言這是對貧僧的補償，可以做個富家翁，也可以得到龍王爺的武功心法成為江湖豪傑，只是做暗探那幾年貧僧一直提心弔膽生恐被師兄弟們發現，聽聞漕幫即將覆滅，竟是感到從沒有過的輕鬆，自此以後一心向佛，不想四十年後，還是被人找上門來，不過，」拉長的聲音中，本塵已完全平靜下來，肅然的臉龐上有一種得道高僧的聖潔，淡淡道：「有因才有果，四十年的因果，也該做個了斷了，阿彌陀佛！」
盯着本塵，趙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出來，道：「大師豁達，我佩服，等此間世了，定還大師一個自由。」
當本塵離去，一直隱藏在竹林中的徐宏走了出來，躬身見禮道：「卑職參見駙馬爺。」
揮手示意徐宏起來，趙惇張口問道：「怎麼樣？」
一句無頭無尾的話，徐宏卻明白趙惇的意思，張口道：「卑職以為，九真一假。」看趙惇露出有趣神色，徐宏張口道：「他的身世應該是真，曾為漕幫作了數年暗探，直到漕幫滅亡。龍王寶藏也屬真，水龍王多年搜集的金銀珠寶和兵器，甚至他的功法以及玄龜丹，或許這也是董三兒所圖謀的東西，而本塵最大的漏洞便在這裏。」
趙惇輕哦了聲，道：「怎麼？」
徐宏立即答道：「根據本塵所，漕幫覆滅之時他只有二十齣頭，正是年少熱血時候，很少能有人擋住金錢權勢美色的誘惑，何況其中還有絕功法和絕世兵器，那種誘惑，莫他一個年輕人，就是我等都不一定能忍住，可他偏偏忍了二十多年，卑職以為他一定有所求。」
趙惇了頭，他已貴為親王，若知道身側就有這麼一片金銀珠寶和增加武道修為的玄龜丹，趙惇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忍住，只是他究竟在圖謀什麼？思索片刻不得其法，趙惇暫將這個問題拋擲腦海，既然他已經跳了出來，想來不久便會有結果，岔開話問道：「還沒有動靜？」
徐宏恭聲答道：「蕪湖幫和千舟堂還在對持之中，氣氛雖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可尋不到龍王寶藏，卑職以為他們不會動手。現在，倒是有幫派坐不住了，葛家堡已經派人進入百鳥洲，明目張膽的搜尋龍王寶藏。」稍頓了下，徐宏出口解釋道：「葛家堡在岳陽一地實力不弱，黑白兩道都有很深的關係，而且，葛家與孫家有些的關係，卑職以為這才是他們出手的主要緣由。另外，岳陽劍派丹鼎派，這兩派都是江南道有名的江湖門派，派遣大量高手進入洞庭湖。」
趙惇並沒有立即張口，思索片刻張口道：「這是第七天？」
徐宏頭答道：「已經七天。這兩天，兩幫都加大了搜尋力度，根據斥候所，王蒼鶴和尹展飛都下了命令，三日內務必找出龍王寶藏。卑職以為，他們兩人該是看到湧入洞庭湖的人太多，生恐遲則生變。」
趙惇搖了搖頭，道：「事情不對。」
望着趙惇，徐宏露出思索神色，卻是恭聲問道：「請駙馬爺賜教。」
在徐宏的注視下，趙惇緩聲道：「江湖幫派再多，王蒼鶴和尹展飛都必須考慮朝廷，這麼大的事情，朝廷萬萬不會允許他們取寶離開，你，他們為何還要對持下去？」
頓時，徐宏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岳陽*水師早就戒備起來，蕪湖幫在江南道經營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可萬蒼鶴憑什麼取寶？思索片刻不得其法，徐宏躬身沖趙惇行了一禮，道：「卑職愚鈍，還望駙馬爺明示。」
趙惇張口道：「洞庭湖四通發達，有些河道只能供船通過，戰艦根本無法通行，怕蕪湖幫和千舟堂要借這些河道帶寶離開，而這需要一個前提，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蕪湖幫和千舟堂的對峙，正好吸引眾人，而且，」拉長的聲音中，趙惇神色平靜的道：「昨晚徐舵主曾過，蕪湖幫和千舟堂現在是合則兩利爭則兩敗俱傷，萬蒼鶴和尹展飛都是老狐狸，不會真打起來的，更不會沒緣由的拖延下去。」
徐宏已經相信趙惇的話，只是望着他從容自若的臉龐，徐宏突然明白這位爺為何能夠縱橫漠北，將漠北各族攪亂，不是運氣，而是他敏捷的心思，居安思危的意識。再次行了一禮，徐宏恭恭敬敬的拜道：「駙馬爺運籌帷幄，卑職佩服，這就命人打探消息。」
端著茶杯，趙惇淡淡道：「不必了，若我所料不差，他們應該找到了龍王寶藏，既然他們想要混淆視聽，你就將消息泄露出去，哼，一旦起了混亂，想來董三兒會現身。」
徐宏又是一愣，隨即一臉嘆服的道：「卑職得令。」
看徐宏離開，趙惇思索片刻又出口喝道：「海闊，冬青。」
當趙惇的話落下，孟海闊和陳冬青已出現在趙惇臉前，躬身拜道：「公子。」
趙惇張口道：「海闊，你持我令符趕往岳陽*水師，命大軍出擊，但凡遇到船隊，一律檢查。冬青，你前往岳陽府傳我令諭，今日漁民不可出海打漁，但凡有船隊離開，必須嚴查。」
「得令！」躬身一拜，孟海闊和陳冬青轉身離去，很快消失不見。此刻，趙惇已站了起來，淡淡道：「孫侯，跟本公子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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