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六階魔法（下）

「颳起天際的颶風，吹起了寂靜的靈魂，放牧了人間的萬物！」

「六階風系魔法，萬物恆動！」

從四面八方開始，掀起了難以以肉眼看到的波動，一切的生靈從最初的死寂，變化做了運動的歡愉。

在高山，在低谷，在天空，在大海，一切好似松脂里的標本一般的琥珀，從此擁有了最初的原動力，世界之中，再一度生長出了一個全新而又微小的世界。保護著世界所生長的混沌的力量，逐漸落入了虛空之中，這蒼翠而又弱小的世界，看起來似乎一觸即碎。

恍惚間，蔣正心中閃過明悟。若是六階魔法施展到此，那麼這個世界，就會與吉舒，還有神孽世界一併，形成一個無法預測的三體系統，這三顆世界將會永恆地在靈界上空飄蕩，並因此而獲得靈界的影響，永遠不會毀滅的同時，也永遠都不可能再次誕生新的生命。

舊的生命，則會死去，世界永遠空空蕩蕩，可世界卻歡愉得難以一言蔽之。

對世界是有利的，但對於生命，則是難以言述的苦痛。

對於那一隻創造了無盡世界的滅世之蛾來說，同樣也是不能承受的結果。

蔣正明白了這一點，可吉舒，以及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同樣也明白了這一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吉舒盤腿坐了下來，臉上是不可置信，也是歡愉難言：「一個世界能永遠存在的秘密，原來就這麼簡單啊。」

是的，完成一個三體系統，且保證三個世界互相之間具備推力和引力，能在靈界上空永遠運行，永遠地擁有生命，這種問題歸結千萬年，想來想去都再簡單不過了，可為何直到如今，也沒有一個世界，能夠真正永久存活呢？

滅世之蛾是不可能具有人格智慧的，祂不會親自毀滅自己所產下的世界；夏蓋蟲族是不可能擁有毀滅自己世界的想法和意念的，它們甚至連自己的文明種子都留不下，只能留下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壁畫，留給後人猜測。

那麼，真相似乎只剩下了一個呢。

智慧生命。

智慧生命的誕生，給一個世界帶來了繁榮，給一個世界帶來了秩序，給一個世界帶來了似乎一直向上的力量。然而同時，他們的智慧，也會悄無聲息地引來滅世之火，引來那純粹，可怕，陰暗的火焰！

那火焰是智慧生命的夢魘，也是世界的天敵。

如同封建制度一般，雖然能帶來和平，能帶來曙光，能帶來欣欣向榮的生命之花，然而歸根結底，沒有人願意自稱奴才，被人打殺全家也能笑面相應且說一句『殺得好』，還能依舊永遠地舔下去。智慧生命如此，萬物如此，所謂物極必反。

「如果你現在就停手，我，吉舒，以世界本質發誓，能讓你永遠存活於世界。」

而在神孽世界之中，也出現了些許的洪鐘敲響的聲音，似乎是這個世界，也在發出同樣的承諾。

吉舒，或者說其身體之中的世界，絕不會以一時的敵對而放棄利益，面對着永生的可能，什麼人道長短，什麼尊嚴尊卑，那都是智慧生命本身設立出來，用於聚集大量的資源於社會金字塔頂端的理由和借口。

這些理由和借口，在碰到了真正利益的時候，都是紙老虎。

但祂們的承諾，是可信的。

面對着擁有着能毀滅祂們，同樣也能讓祂們永生的蔣正，一切虛偽都毫無作用，只有毫不猶豫地給出在祂們看來足夠的利益，才算是唯一正確的事情。

榮譽？榮譽是需要人承認的，世界只要還存在，人永遠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還需要什麼人嗎？

「一個人的長生，難道不比其他人類的長生更好嗎？」神孽世界發不了聲，新誕生的世界只存在着淡薄的本能，此處勸誘蔣正的，只有吉舒，然而祂一個聲音，卻要比任何一個團體所發出來的聲音更大。

「我們可以承諾，在滅世之火到來之前，能讓你享受盡人間的榮華富貴，萬物一切。只要你停下施法的動作，向著我們發下以靈界見證，永不傷害我們的誓言，在這個世界之內，你想要的，我們能給的，都會給你。」

世間敲響了莫名鐘聲，似乎在應和著。

兩個世界的承諾，兩個世界的見證，可以說，蔣正若是此刻點了頭，發下了大誓言，那麼從今往後，他便能在這兩個世界之中，盡享萬物。

外面靈界之中，諸天萬界盡毀，然而這三個世界只需要滅世，留下蔣正，等到諸天萬界之外火焰消散，滅世之蛾再一次重生播種世界之後，那麼蔣正便可以再一次在這兩個世界之中蘇醒過來，是成佛作祖，是殺戮無間，世界都不管不問。

明白了世界長生的本質，便是無有智慧生命，無有觀測世界之生靈，那麼黑暗便不會誕生，光明也不會存在，一切的動靜，都只為了世界而生，那麼就算是生靈死絕，世界也不會睜開眼管一下！

而就算是生靈誕生，蔣正要在這兩個世界之中玩創世主的角色，兩個世界的世界意志也會放任蔣正自由行事，從此之後，蒼天無眼！

何等美妙的世界，何等歡愉的世界！

「快點發誓啊，你看，這個新生的世界都顫顫巍巍，快要壞掉了。」吉舒攤開手，表情異常可笑：「你和那些人類，又不是什麼格外要好的關係，快點把法術停下來吧？」

「難道說，你不要命了嗎？」

蔣正喘著粗氣，將那施展六階魔法的壓力舒緩。

「如果我說，我將會停下來魔法，為你們維持前三個六階魔法的話，你真的會讓我享受榮華富貴嗎？」

吉舒嘴角一挑，發出滲人的笑聲：「噫嘻...當然啦，我保證，這是用這三個世界未來的生靈所做的交易啊。」

「停下來啊，快停下來啊。」

蔣正咬着牙，神情不屑：「然而我拒絕！」

「什麼？！」

「我蔣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聽着女人唱希望之花，然後叫所有人都不要停下來的同時，對自以為比我強的人，說NO來拒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