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4.夜與依（2）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把藏匿於黑暗中的匕首，無聲並且……致命。」

五年前，白依曾經想象過，被收養的自己會過著怎樣的生活，或許是再次被拋棄？或許是在醫院中安度餘生？

但她從未想過，面前這位青年，這位讓自己獻出忠誠的君王，這位賜予自己生命的教父。

給予自己的，是註定鮮血淋漓的殺戮之路。

有時，她會去恨他，因為他無情的高強度訓練，因為他會逼迫自己進行殺戮。但有時，她會去認同他，因為他教會了自己生命的意義，因為他帶領自己接觸超凡。

甚至，她深深地愛著他，因為他是自己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而她，也於殺戮中綻放，尋找到了活著的真實。

就如同此刻。

「砰。」

肉體碰撞的悶響回蕩在房間之中，一記鞭腿擊在了左肩，撕裂肌肉的痛苦與脹痛的酸麻緊接而來，白依知道，在這次格鬥術對練中，自己已無法繼續使用左臂，這也意味著「死亡」的到來。

無力的左臂拖累了整體的節奏，導致動作變形，漏洞百出，下一刻，白夜的雙手便如一雙巨鉗，緊緊鎖住白依修長的脖頸，再用一下力，脊骨錯位之下，她只有死路一條。

「席恩古精靈族格鬥術的應用你已進入大師階，但是……」

「你在最後失神了。」

「這是個低級錯誤，我很失望，依。」

白夜鬆開了雙手，在白依的脖子上留下了兩個通紅的手印，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盯著白依的雙眼，訴說著方才的事實。

「咳……咳咳……」

艱難地活動了一下脖頸，咳嗽了幾聲的白依沒有去解釋什麼，站起身來后，老老實實在白夜身前站起了軍姿。

而白夜則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錶，指針顯示了現在距離舊日星河降臨還有不足5分鐘的時間。

「3分鐘裝備整理。」

「是。」

乾淨利落的對話，在沉默中，兩人開始脫下身上的衣物，脫到一乾二淨。

在審視的目光中，白夜看著白依吹彈可破的肌膚，緊皺眉頭，在五年的訓練與作戰中，累積的大傷小傷加起來在白依的身上留下了恐怖的縱橫傷疤，顯然不可能是此刻的平滑白皙。

「黑之瞳完成了？」

聽到白夜的問詢，白依解下內衣的手微微顫抖，卻盡量剋制著聲音回答。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夜眉頭舒展開來，相較於剛才在格鬥術上的失望，白依在黑之瞳上的突破讓他有了一點驚喜，畢竟在初期，一項域能的掌控十分關鍵。

得到了一項意外的驚喜，但白夜還是快速回歸淡然，整理起了裝備，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以保持冷靜，保持自己的戰鬥力為準。

首先是一整套漆黑的衣物，這是希爾特第三帝國專門為特戰隊成員配備的D11黑色塗裝連體野戰服，防水防潮，耐冷耐熱，冷兵器防割裂層，小口徑防彈材料，看起來是十分優秀的軍工產品，但可惜，作為不被承認的偷渡品，在舊日星河內最高為黑鐵級品質的蔚藍星物品，只能作為初期的過渡產物。

快速將野戰服穿戴整齊后，白夜踏上了一雙軍靴，在右腿與后腰處裝備上了一柄十字弩與配套的箭袋，最後彎腰拔出了插在大理石地面上的短劍。

「JH03制式短劍，PTacomers小型十字弩，黑鯊Ⅱ型弩箭，09戰術野戰靴。」口中默念著這些裝備的名稱，為了搞到這兩套特種裝備，他在赫瑪爾市五年來積蓄的金錢與人脈一掃而空，甚至很有可能已經被希爾特第三帝國的調查局抓到了尾巴。

但這些已經無所謂了，當舊日星河降臨，一切舊時代的因果將灰飛煙滅，到時候天下大亂，沒人會在意兩套特種裝備的遺失案件。

將短劍插入左腿的劍鞘，白夜看向旁邊的白依，此時正將一把同規格的JH03制式匕首歸鞘。

「準備好了嗎？」

「準備完成。」

「很好，複述行動計劃內容。」

「一，穿梭完成後選擇『聖堂武士試煉迷宮』作為首個副本。二，進入『副本』后，儘快到達迷宮入口與你會合。三，會合過程中遭遇突髮狀況，可以在『秩序之環』外使用直接手段清除干擾因素。四，成功會合后等待下一步命令。複述完畢。」

「嗯。」

沒有再多說什麼，白夜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十點整那一刻，舊日星河的降臨。

一時間，房間內安靜的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與心跳聲。

…………

新曆2024年12月7日晚9點59分。

這是一個劃分時代的節點，在此之前是表面和平的平穩社會，人類專註於星空，意在發展星際探索能力。

而在此之後，舊日星河降臨，亂世降臨，快速成長的「殊命」與「副本」，「侵蝕事件」將圍繞著蔚藍星文明，為了生存而綻放色彩。

「啪嗒。」

分針的齒輪轉動引領了時針的偏移。

「鐺……鐺……鐺……鐺……」

貫穿了赫瑪爾市的萊納茵河依舊在緩緩流動，但修築在河邊，佇立於市中心兩百多年的比薩特鍾卻是如期敲響了代表北羅約大陸夜晚十點的鐘聲，悠揚的鐘聲映襯著天際的瑰麗與新世代的來臨。

此時此刻，在蔚藍星的每一個角落，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極圈還是赤道，高山亦或是大海，人們只要抬起愚昧的頭顱，就可以窺視偉大，窺視舊日星河的偏隅一角。

那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在其中可以看見變幻的星辰，恆星大小的巨龍屍身，天圓地方的殘缺元素位面，綿延如星系般的倒懸山脈，上下皆不可測的通天之塔，插入蟲洞的光輝十字劍，一望無際的宇宙艦隊……

那就是名為命運的河床，舊時代的接納者，多元宇宙信息墳墓的——

舊日星河！

…………

「命運線檢測通過。」

「殊命資格賦予中……」

「名載入完成。」

「穿梭進行中……」

「穿梭完成。」

「歡迎來到舊日星河，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