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驟醒時夢中淚潸 數窗外燈又幾盞
慢慢掀開頭上的斗篷，依舊稚氣的臉看的更加清楚，一步步向前的腳步猶帶淡然。陣法後面，綠色霧氣已經鎖定勝局，將黑色火焰只壓迫到一個很小的角落，接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看著通道另一邊又有一重中陣法被破開，樹九真人已經失去了淡然，緊皺著眉頭把重點放在那個不知名的少女身上：
「你是什麼人？在你身上我能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感覺，我在什麼地方和你接觸過？」
站在第三重陣法前停下腳步，搖晃一下腦袋聲音如以往一樣，平靜到了極點：
「我不是什麼人，覺得熟悉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因為我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這個世界本身。」
隱約中，綠色霧氣很不穩定的顫動一下，樹九真人下意識轉頭向著漂浮在小小門戶旁的世界之主看了一眼，堅定的話音增強了氣勢：
「我很肯定在那裡的就是世界之主，你根本沒有資格代表這個世界，你是這個世界誕生之初時誕生的神靈？」
結宇在抵抗綠色霧氣的同時也下意識向著聽風看去，聽風對於結宇來說是謎一般的存在，她預知未來的能力遠遠超過了因果可以捉摸的程度之上！聽風的回答依舊平靜，聽不出任何撒謊的感覺：
「並不是，從我誕生至今也不過經歷了幾十年的時間而已，但是實際上對我來說卻要漫長的多，我曾看見過許許多多種不同的未來，所以現在出現在了這裡！你知道，一個世界的存在依靠的是天道，因為有金木水火土物質天道，所以世界才是有所支撐；因為有天象天道，所以有雷電雨露誕生；陰陽天道相互演化，所以有了生命；因果空間天道的存在，才能讓生命洞悉天道的本質……」
「我知道的事情何須你來說，拖延時間沒有任何意義！還有五層陣法，足以讓我完成一切！」樹九這人的話音中帶著迫切，泛濫的綠霧更加澎湃，結宇已經能根據到數九真人已經刻意向他發起了攻擊。
『咚咚！』連續把兩塊碩大的靈器板材放在身前，希望抵消一部分衝擊，只憑藉結宇的力量撐到現在的這一步已經接近極限。樹九真人清楚為了抵擋神火而製造的盾牌的一切，不願意賭博就只能咬牙繼續堅持。
即使被樹九真人警告，聽風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節奏，跟隨著書琪破開陣法的步伐前進：
「在大世界誕生的初時候，最少會有十條真正的天道作為世界的吃撐，天道統領各種各樣的道維持著世界的運轉，制定了整個世界的發展方向，連同神靈的誕生也受天道的影響。天道也是有弱小和強大的區別，比如陰陽兩道也是天道，它們卻能共同組成生命天道，天道的強弱也影響著世界之主的強弱。既然你什麼都懂，那麼有沒有察覺到，這個世界的天道相比之下太過弱小，最後誕生階段的世界之主怎麼可能如此容易對付？」
稍稍挑動一下眉頭，雖然明顯對這個問題心存疑惑，語氣依舊頗為不屑：
「呵呵，那又有什麼關係，世界之主就是世界之主，得到了它就等於得到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未必是你說的那樣。」緩步向前走著，說話間已經又突破了兩層陣法，話音中沒有包含多少感情的說道：
「很久之前這個世界遭遇過一場大劫，關於那場大劫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不僅是大地遭受眾創，連同天道也被強行撕裂。如果只是普通情況，那種情況的撕裂只花費一點時間就會恢復，可是這個世界也感受大了危機，強行把天道破碎的一部分分裂出來。我就是那分裂出來的幾個部分之一，你後面的確實是代表著天道的世界之主，而我卻是天道本身，如果我不回歸，這片世界的天道永遠都不會完整。」
這個消息誠然令人震驚，結宇睜大眼睛看著聽風，從沒有想過聽風連人類都不是！發獃只持續了一個瞬間，精神完全集中在聽風身上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視線余光中的樹九真人消失就意識到不妙，但是已經晚了一步！已經被帶著醜陋焦痕的冰冷手掌按在脖子上，頂住脖子的尖銳骨節帶著堅決的殺意，結宇毫不懷疑只要是自己一有異動樹九真人便會動手！
「沒用的。」緩緩再向前一步，聽風隔著兩層陣法平靜的說道：
「從天道中分裂出的不僅僅是我一個而已，你也應該能想到結宇他是什麼。我只是天道中非常渺小的一部分，但是他不一樣，他是名為『無』的道源，有著分化成所有種類天道的潛力。也許我和他的位置互換一下還有可能成功，但是現在你沒有任何機會，你不可能同化真正的天道！」
聽風突如其來的話讓結宇有些茫然，先是樹九真人說他誰半神，又是聽風說他是天道。而且兩個都是結宇很難反駁的人，雖然情況特殊還是不禁陷入了自我懷疑，父母的事情小時候的經歷歷歷在目，結宇找不到自己不是『人』的佐證。而聽風的話也遭到了樹九真人強烈的反擊：
「不可能，『無道源』在世界成型的時候就全部分化其他道源，到了現在決不可能有無道源存在！」
「存在就是存在，並不會因為你的反駁改變。」
相比於樹九真人的激烈來說，聽風的反應可以說無比平靜，隨著倒數第二道陣法解開，和聽風之間的距離只剩下最後一道陣法。聽風用疲憊的眼睛與樹九真人對視，樹九真人表面上自然沒有退讓，至於忙碌的書琪和跟在身後的月主都不被放在眼裡。
不經意間本緩緩平靜下來的綠色霧氣忽然暴走起來，樹九真人的臉上也瞬間變得猙獰：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這個陣法不單單能被破解，也可是我主動打開！那我成為世界之主道路上的祭品，就決定是你了！」
暴躁的話音剛剛開始，綠色霧氣就越過陣法向外蔓延開來，聽風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只陳述般的吐露出了幾個字：
「結束了。」
帶著微微青色的風吹去，站在眼前的聽風軀體瞬間變得有些模糊，樹九真人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
「不可能！化道？你究竟在幹什麼！」
不經意間樹九真人卡在結宇喉嚨上的手放送一些，結宇猛然在樹九真人胸口前用力張開手，一團胡亂衝撞的火球忽然間沖了出來，一團巨大的焰火將結宇和樹九真人包裹。焰火依舊在向外蔓延，結宇已經逃不開，看著毫無閃躲意思的聽風用力吼道：
「快走！」
「不可能，我是不會輕易死的！」沒有得到聽風的回應，反而是被樹九真人求生的聲音蓋過。
劇痛只在一瞬之間，結宇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變得模糊，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再往下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了，想要最後留下一聲嘆息，卻沒有了時間和力氣。
在這時間的最後時刻，種種想法在結宇的腦海中閃過：這場爆炸之後樹九真人會死嗎？最後成為世界之主的會是誰？他會選擇毀滅這個世界換來強大，還是和所有人共存？如果能度過這場劫難，傭兵工會會何去何從？
關心的事，放不下的事實在太多太多，說服自己把這些全部放下之後，一個粉紅色的身影從記憶最深處走了出來，帶著最好看的一笑，只能在心裡嘆息一聲。忽然間，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似乎就在耳側響起：
「結宇，結宇，起來了！」
忽然意識到這是聽風的聲音，猛然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絲絲縷縷的線段，精緻的線段散發著各種各樣的光亮。這裡是什麼地方？而轉念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實體！
……
無盡虛空的通道中，火焰、綠霧全部褪去，靠近通道後半的位置，月主身前立著一面散發著白光的圓盾。看著通道盡頭的橢圓形的卵，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在日主的法盤爆炸開之後，清風看起來化作一縷只帶有一絲顏色的細風。強行沖入了爆炸的核心，隱隱約約中看著清風攜帶者兩團東西沖向了世界之主。
如果這是聽風的選擇，那麼計劃應該就是已經成功，接下來只要等待就可以了！分析完情況以後，回頭看了一眼被保護的書琪問道：
「你沒事吧？」
「沒事！」搖頭堅定的回答聲中，卻下意識的把手放回身後暴露了出來異樣，月主沒有多說話，強行動手把書琪的手抽了出來。白皙的閣部手臂下方埋入了碧綠色的細線，這情況讓月主皺起了眉頭：
「被波及到了，這種綠霧針對道源，一旦中了就……」
說到這裡停頓一下，只差『無藥可救』四個字沒有說出來，書琪則是馬上把袖口下拉下來，用力搖頭后提前一邊向前走著一邊說道：
「我沒事，我們快點去看看結宇他們怎麼樣了吧！」
月主皺眉看著書琪的背影有些不忍，只是在站在世界之主前的時候，忽然一道黑影沖了出來凝聚成一個不成樣子的小型紙人，附在書琪肩膀上帶著笑聲說道：
「呵呵，月主好久不見！看來最後的勝利者是我們啊！」
「哦？」不可置否的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冷漠的說道：
「所以你現在出來是為了什麼，只憑你現在的狀態還有成為世界之主的資格？還是你想憑藉一個和我沒有多大關係的將死之人的性命威脅我？」
「當然不！同為神靈，我想我們還是有交易的機會的！既然你主動提出來，那這個女人對你來說也是可以救一救的！只要你答應輔佐我成為世界之主，一切都可以商量，現在做不到的事情只要等到我成為世界之主就什麼都不一定！」
緩緩踏步接近的時候，冷漠的左右搖頭：
「你說的話就像是個笑話一樣，沒想到五神裡面最強大的人是個傻子！你真的會以為這樣我就會答應你的條件，答應你那毫無希望的未來？」
冷漠中帶著諷刺的說話方式讓紙人緊張起來，紙人殘破的手臂在書琪脖子上不停的示意：
「不要再過來了，在向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即使如此月主的腳步依舊沒有動搖，反而是冷靜的刺激著紙人說道：
「你可以試一試，不過我保證你絕對走不出這裡！那麼你是要自尋死路，還是選擇逃跑保留一絲微不足道的希望呢？」
月主每一次無聲向前的踏步就像是一聲急促的鐘聲，就在月主快要來到紙人前面的時候，忽然紙人轉身向世界之主的身體逃竄。但是無數銀色的光刃緊隨而至，瞬間把紙人撕裂成碎片，真真正正的消失無法再凝聚。
「傻子！」輕聲評價后，月主把書琪扶起來問道：
「沒事吧？」
用力搖頭，書琪把手背在身後，抬眼向著緊閉眼睛的世界之主看去，眼中並不包含任何恐懼。
……
『睜開眼睛』觀察著這個奇妙多姿的世界，『看著』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圈圈環狀的透明線條，而身邊最近的地方只有一條略帶這青色的同樣的線條，那熟悉的感覺讓結宇試圖問道：
「聽風？」
「嗯！」
「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可以說是世界之主的身體，它相當於溝通世界上所有道的核心，是只有道能存在的地方，外來的道在進入這裡的時候都會被磨滅，這裡非常安全。而世界之主的意志就在核心的核心，但是它現在吃的非常飽也沒有了力氣，應該很輕易的就能把它取而代之，你看不遠處那片發光的區域就是！」
按照聽風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部分區域不同尋常。不可思議的是雖然沒有一絲聲音傳來，但是卻能清楚明白的理解聽風的所有意思。這片位置的地方，是一個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