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引環人

練武的體質，加上丫頭們細心的照料，顧予初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七七八八，加之豐盛的膳食，倒還圓潤的幾分，只是他一直沒有出現，予初也很識相，整天除了吃飯喝葯就睡睡覺，連門的懶得踏出半步。

早晨梳洗照着鏡子，原來胖真的是吃出來的，予初嘀咕道。

「王妃，您請的習字先生到了，已經在書房候着呢。」蓮生進屋說道。

習字先生？我請的？予初納悶道，想着自己可沒無聊到跟自己過不去，書法？我的菩薩，是哪個癩頭想出來的。可總是要去探個究竟，畢竟是受傷以來第一個主動要見的陌生人，也許是巽門的引環人。

「這就去吧，不要這珠花。」予初隨手扯下梳洗丫鬟剛插好鑲珍珠金簪，丫鬟也甚是委屈，不知怎的惹得王妃不高興。

顧予初住在王府依內湖而建的臨月閣，這臨月閣分東西二閣，這西閣與東閣由一條架起的迴廊連接，迴廊下湖水窄道流經。蓮生引著予初踏入西閣，六月的風和日麗，荷葉連碧，眼前這個叫蓮生的孩子身穿粉色的短衫長裙，與這景緻甚是相配，蓮生，真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予初想着出了神，一陣微風拂過，吹皺了湖水與鵝黃色的裙角。

正巧，遠處沿湖走廊，秦王啟幀遠遠瞧見了她，猶記得十年前小小的人兒踟躕握住匕首后的堅定表情，歲月流轉，如今也出落成的這般清麗模樣，只是身體里依舊裝着當年那般的不屈靈魂。

「王妃，這邊走啦。」蓮生回頭瞧見定了神的主子喊道，這些天的相處，她感覺王妃並沒有像其他貴族命婦那般高高在上難以接近，反而更像是鄰家長姐，溫潤且親和，時而童心未泯時而莫名的憂傷。

予初回過神來，快步跟了上去。

步入西閣，正見一人負手而立，聽見聲響連忙轉身跪地行禮。

「不用如此客氣，先生請坐。」予初禮貌的回應，雖然有點措手不及，險些忘記了王妃的虛名。

「在下王玉衿，瓊州人士，不才應王妃要求授習書法，不知王妃對何種書體更為青睞？」

予初沉默，三行書院始建瓊州，后擴於祁雲山脈，隱世且獨立。此人說自己是瓊州人士，莫非是巽門派來的引環人，召令「影子」暫時沉睡或指派秘務。

但萬一不是呢，斷不可露出蛛絲馬跡。

予初犯難，不知該如何回答，入三行書院雖從師巽門，但書法詩詞人文風俗藥理等也是八門必習的基礎，不曾有所怠慢，但要問更喜歡哪種書體，真是沒有時間認真的想過，好看就行，自己寫字也並不拘著形式，更多是隨意發揮，該如何回答呢，顧予初飛快的思索著。

「不打緊，王妃不必急着回答。」王玉衿打破沉默。

「在下這裏有各家書法名家的拓稿，王妃可認真研習后，根據個人喜好選擇。」說着遞給予初一本三寸厚的摺子，還沒等翻開，便又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待王妃熟讀該拓稿后，在下再入府擇定授業，就此先行告退。」

「那就依先生所說，蓮生，好生送著先生。」予初應允，明白了此人意有所指。

待那人走後，予初遣散了書房裏伺候的丫鬟，打開了這個摺子。

予初也是驚奇，這哪裏是書法拓稿，明明就是整個東啟皇族大家權勢交錯的簡介，更為詳盡的是各家女眷的背景與喜好，還附上人物畫像，更是詳盡到正室與小妾的爭鬥。

是他派人送來的么？當初密林險些喪命，而後入府為妃，予初不是沒想過是啟幀的特意安排，甚至自己拜入巽門，師父的百般照拂，同門的刻意疏遠都是如此，但自己只是不敢做此猜測也不明白意欲為何，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巽門與他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更甚者他可能控制或影響着巽門的行事與未來。

權謀，攻心這些顧予初都不想理會，但在肯定自己身在巽門確為他左右時，心中不免有些悵然，何須如此，本就是心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