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舊器
城東緊挨一座小山，顏氏家族大部分都居住在這邊，他們初祖名叫顏公晨。
陸玄靈曾經查過，此人來歷不小，竟是大鄭太祖皇帝未曾起兵之前的近身侍衛。
後來跟著太祖皇帝闖下赫赫功業，官居正四品，出入皇宮，護衛皇帝。直至兩百七十年前家道中落，才舉族搬到山中隱居，和西溝村的來歷很相似。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經過這麼多年繁衍，族人重新開枝散葉。
雖再不如當年那樣大富大貴，但是在本地，也算赫赫有名的絲綢富商。他們家大業大，關係盤根錯節，就連南北兩座縣城的縣令，都無人敢輕視。
善見大王本名顏守成，一百年前，他尋到佛窟，拾得那顆寶珠化鬼做神后，顏氏舉族在他的庇護下，越來越興盛，甚至漸漸有重新進入官場的跡象。
而顏氏祠堂便坐落在城東山腳的一座石洞中。
據傳他們家族初來這裡后，族中長輩準備修建祠堂，供奉先輩的遺物和靈位。
長老請來的風水高手，一眼相中這裡，說只要在這破土建堂，便會舉族平安，氣運起時，說不定還可以出現舉人入官場。
於是顏氏族長以洞為堂，立下家族牌位。洞外修了牌坊，每到重大節氣，舉族都會來供奉祭祀。
陸玄靈飛到山前，這裡松柏巨大，壯碩成蔭，林間飄蕩著松針清香，道路兩旁有不少碑記篆刻。
沿山道走到盡頭，一塊形同小山的巨型岩石下面，有個一人高的小洞，便是祠堂入口。
巨石岩壁上刻滿各種書法題記，看起來清凈又古意盎然。
顏氏家族在這裡立下祠堂后，家族屢出舉人，倒也真算得上是應了風水家之言。
眾神之前到這裡來找過，並無異常，那只是他們被洞中的格局迷惑而已。陸玄靈已經確定，那棵人面桃妖樹就在祠堂裡面。
站在洞口，並不覺得陰冷，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燭味往外飄。
陸玄靈三人往內走了七八米遠，洞窟豁然變大，內部幾乎能容納一座三層樓閣。
左邊還有幾個小洞做成的天窗，漏下縷縷光芒，正好將洞內照的通明一片。
山石上滿是字跡，有文章也有記述，盡頭石壁上雕刻的全是顏氏族譜。
洞內平整，正中央設一座平台，上面安置了一具石棺，棺材與盡頭那面石壁間，設有一張供桌和大香爐。
陸玄靈輕輕一躍，跳上平台，袖袍一揮，棺材蓋子飛起甩到一邊。
裡面沒有屍體，卻有一件落滿灰塵的古舊金銅盔甲，鎧甲頭盔上鑲嵌著一塊雪白圓石。
石頭鵝卵大小，晶瑩剔透，觸之溫潤，內部一絲絲銀色條紋。
陸玄靈指著這塊石頭到：「原來是這東西，難怪你們找了幾個月也沒找到，就是這塊石頭作怪，是它遮掩了人面果的氣息。」
邵清問道：「主公，這是什麼石頭？看起來好像很有靈氣。他們怎麼在祠堂里設下棺材，埋入一件空盔甲呢？直接供在桌子上不就完了？」
「你們仔細看！」陸玄靈伸手揮過，盔甲上的灰塵散去。
馮逸立刻看出了不同，驚奇道：「盔甲上有符文！顏家先祖不是修道之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靈界之物？這件盔甲竟然是修士煉製而成的。」
陸玄靈仔細觀察后說道：「這塊石頭名叫南麟火石，倒也是難得一見的靈物。不過煉製這個盔甲的即使是修道人，只怕也不是什麼正統大派出身，修為必定不高。」
他修為漸深，一些等閑雜術根本難入法眼，低級的方術一眼便能看出究竟。
上面的符文鍛刻之法，皆是江湖術士之流，途有些捉鬼填魂、障眼幻術之類的小道。甚至從底蘊看，還比不上將軍墓里，那些茅山弟子的盔甲。
這個時候，一旁的馮逸忽然驚訝喊道：「主公！你快看，這碑文上說這幅鎧甲是鎮國神甲之一！」
「什麼？鎮國神甲？怎麼會在這？」陸玄靈轉身去看那塊石碑。
根據石棺旁碑文記載，這幅盔甲竟是太祖皇帝當年遇仙之後，仙人遺留的十四副護國神甲之一！
怎麼會這樣！陸玄靈心底立刻連到不可能。
因為陸玄靈之前收閱各種雜書，曾經有一本《太宗開文記》記載了一些大鄭開國至今的坊間歷史，說白了就是老百姓口中的野史。
雖然很多事情做不得真，但透過這些虛假的傳聞，也能看出一些事實。
陸玄靈從這些一分事實里，隱隱察覺出大鄭開國之前征伐天下時，背後掩藏的神仙修士的影子。
其中有一篇《挽花藝》，說的是當年開國太祖尚未起世之前，一日閑來無事，隨行八人，去中條山遊玩，不想遇上雷雨，眾人失散。
太祖爺竟在山中遇到仙人虹化隱去，洞府留下寶劍一把，鎧甲十四套。
后太祖爺憑藉這些武器單身匹馬斗虎狼，遭遇流寇殺山賊，火燒螞螂洞，水淹洗石岩。
獨斗一方盜賊流寇，殺盡三百餘匪徒。書中盡數描繪的是太祖如何英勇神武，如何智慧超群。
當時陸玄靈看的權當一樂，獨身一個凡人要是能這麼厲害，還能被雷雨衝散？
真正令人值得注意的是，這位遺留給他盔甲寶劍的仙人。
縱觀過去所有事迹，太祖的命運發生改變，掌權起事，也是這次仙人之遇后。
而且即使後面這些殺山賊，水淹火燒是真實發生的，焉知這背後，是不是有那位如陰影一般的仙人出手。
大鄭立國，太宗皇帝繼位后，便專門建立了一座神武凌煙閣，將十四套盔甲收藏起來，連同那把寶劍，象徵大鄭的鎮國神器，頒下聖旨供奉在閣內。
這些高高在上的東西，普通人根本無緣一看，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這幅盔甲裝飾有靈界之物，還有符文，一定是原物之一，皇宮裡供奉的豈不是是假的。
這麼一想，顏氏家族到底發什麼了，竟能從皇帝眼皮底下換走東西。那盔甲可是大鄭一國重器，竟莫名出現在這？
而且顏氏家族的沒落，恐怕一定另有內含。搞不好就和眼前這幅盔甲有莫大關係！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洞窟，注意到周圍牆壁上，一些字跡寫的格外粗大，顏色也與眾不同，組合起來，正好是一套聚氣的陣法。
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錯過去，陸玄靈指著頭頂那些字到：「你們看，這個祠堂原來是一隻吞吐靈氣的老龜，怪不得他們要把祖先祠堂設在這種地方。洞中祠堂和外面的巨石合在一起，便是一隻縮回殼中的靈龜，而棺材便是老龜的內丹。」
「當年顏氏先祖果然有幾份能耐，造出了這麼個老龜來護住他們的氣運。有這隻老龜在，難怪我找不到妖樹的方位。人面桃就在祠堂下面，我們快下去。」三人遁地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