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殘影
石壁微微一震，陸玄靈被彈了出來，這幾尊石像失去了內部的力量后，裂紋更加嚴重。
左半側外凸的穹頂崖壁，甚至直接斷裂開。
從頂向下坍塌，山石滾滾，灰塵飛濺，好在五尊石像還能看得出輪廓。
陸玄靈將四團靈光收進了太虛神冊，等回去再探個究竟。
這地方太過奇怪，他以神識來回掃視，方圓千米範圍毫無一絲動靜。
甚至地下也被翻個究竟，仍然沒有任何異常，他才轉身騰空離去。
回到善見大王神社，只見庭院里，二十八個金甲神兵全被捆住，倒在地上。
四個夜叉神已將里裡外外的污泥和惡臭打掃乾淨。金甲天王與蟒袍文神也被移到院外，堆在一起。
這些鬼神極為奇怪，看似人形，卻沒有人的智慧。
陸玄靈探上一個金甲神的軀體，默運元神，一番觀察后，明白了這些奇怪的鬼神為什麼會這樣。
他收回神念，打眼一掃庭院這些倒地的鬼神，搖搖頭淡笑到：「原來如此，只是可惜這些鬼神白白變成這幅德行了。」
原來眼前這些鬼神，並不是死後天然化成，而是經善見大王在生前就注入神力，於此人臨死之時強行催化而生。
須知天然狀態下，人死若有機緣化鬼，最多只會丟失記憶，本能和智慧都還健全。
但大多數人死後，本身就只是殘魂殘魄，難以維持，七天之內必散。
善見大王未曾修鍊正統神道，本事又不到家，只靠自己摸索出的旁門之法。
動用神力把他們殘魂強行融合在一起，凝練成形，化作鬼神之體。
此法雖然讓鬼神成型，但卻讓他們喪失了一切智慧和本能，變得渾渾噩噩，比野獸還不如。
如此催化出的，途有華麗的外表而已。沒有做鬼的機緣和能耐，即使做了鬼神，失去的東西卻更多。
雖然善見大王後來慢慢調教，讓他們生出一些本能。
不過此後若無天大機緣，這些殘魂凝練出的鬼神，成就便永遠會止於此步。
而且極為可惜的是，善見大王後來還誘導他們吃血食，以至於這些鬼神的行為，已經和茹毛飲血的牲畜無異。
陸玄靈稍加推算，便得知了這些低級鬼神，生前都是顏家之人。
他們滿以為死後可以如善見大王一樣，化身為鬼神，永享香火，所以在生前虔誠信仰，並且傾盡供奉。
可實際上，他們死後被強行催化出來，也不過成為顏屠子麾下的螻蟻而已。
滿地的神兵神將，外表看似華麗英武，可本質上已經不算是智慧生物。
他們面目痴獃，瞳孔無神，躺在地上低聲吠鳴。
不過令陸玄靈奇怪的是，一個無名無輩的屠子，是從哪裡得來的這些法子？
他能夠以香火修鍊到如此地步不說，還擁有點化下屬的辦法。
雖然只是殘篇，不過修到這種地步也算難得了，聯想起剛才那座石窟。
還有顏屠子在被腰斬之後放出的寶珠，威力十分大。
陸玄靈掐指推算，顏屠子的一切天機，果然都應在那座石窟上。
甚至他能死後化鬼，也是當年他入山狩獵時，無意間闖進了石窟遺迹，撿到這顆寶珠。
後來一直隨身佩戴，吸取了寶珠的靈性，才能魂魄不散，演變成鬼。
當陸玄靈推算起石窟的來歷時，一切模糊不清，再也得不到半點信息。
蕭景和蔣寒走過來問道：「主公，上面差不多清理乾淨了，董鈺和華淵去清理地下室那些牲畜。門口那兩個守門鬼神，剛才強行衝破定身咒，結果魂飛魄散。眼下天快亮了，這些鬼神該如何處理？」
陸玄靈略微思慮片刻，走入大殿，將神像打上自己的靈光。
而後推動天界穿越時空，順著陸玄靈的神力靈光，一舉延伸過來，將這座神社也包裹了進去。
從此以後，這座神社也是出入天界的門戶。陸玄靈袖袍一揮，就將滿地的鬼神轉移到天界之內。
「先把他們帶進去，我再想想別的辦法。」陸玄靈回頭遙望天色將亮，一步踏入虛空，消失在原地。
進入天界，邵清馮逸正在和邵荃對賬，記錄西溝村的祈願。
陸玄靈不打攪他們，選了個清靜之地，從太虛神冊內拿出那四團靈光，隨意選取一顆，以神識內探。
識海內立刻呈現出一位巨佛虛影，高約萬丈，通體祥雲金光四射。
他頭戴百寶五智天冠，身穿華麗無比的金色天衣，佩戴著瓔珞臂釧，坐在千葉金蓮台之上，一手持一桿九品蓮花，另一手拿寶瓶。
頭頂上飄著一座三層華麗傘蓋，須彌寶座下一隻渾身金毛，猶如黃金鑄成的五爪金毛犼，活靈活現。
巨佛整體形象極為莊嚴華麗，面目慈悲祥和。
兩邊各自站立了兩位金甲天王，左邊的兩尊，一位雙手托起降魔杵，一位手捧金塔。右邊的兩尊一尊手持寶劍，一尊手持寶珠。
身後還有諸多天人菩薩的虛影，無數神明都在朝拜這位高高在上的佛！
透過大佛虛影，一些斷斷續續的意念，直接被陸玄靈接收到，整合至一起，便展現了一些似乎過去很久的故事。
接收到這些殘存的畫面后，虛影隨之崩潰，這團靈光散去。
陸玄靈睜開眼，大佛散去之後，留下了幾件異彩紛呈的法寶，五爪金毛犼、須彌寶座、千葉金蓮台、蓮花、念珠、寶瓶和三層寶蓋、降魔杵、玉環、弓箭。
那四尊天王散去，也各自留下四整套金色甲胄，還有手裡持著的降魔杵、金塔、寶劍、寶珠四件法寶。
除開那團虛影，一大堆法寶和鎧甲琳琅滿目，散發各色光芒，都漂浮在這裡。
透過剛才那些意識留下的畫面，陸玄靈看到了一個極其厲害的灰袍僧人。
僧人面目掩蓋在浩瀚光芒中，看不真切，一掌揮出，將四位佛全部擊傷。
而後四位佛僥倖逃走，畫面在此中斷，只剩下這位尊佛的名字，他最後那縷念頭是撕心裂肺的極大痛苦。
他的名號聽起來只有一句，但若轉換成人語，就有好幾種解釋。
天海神君，善至覺王功德佛，無垢清凈菩薩，等引慧光大士，平等妙臂大天王，勝威金剛明王諸多名號，其實都是他。
這些名號處處都彰顯著佛門的特色，尤其是他其中一個名號是佛。
善至覺王功德佛！莫非他生前就是一個佛？佛怎麼會被僧人擊殺？
而且根據他遺留下的畫面和認知，這個善至覺王功德佛已經開創出一方佛國凈土，名號寶智凈土！麾下有十二尊菩薩，三十六尊金剛，和一千二百位神明護法。
剛才左右那四尊，便是寶智凈土最強大的四尊護世大菩薩，名號金臂、巨力、降威、持勝四位大天王。
他們法身是凈土佛國的諸菩薩上首，然而為了護衛佛國，才以報身形象，顯現出天王護法之身。
陸玄靈驀然感覺十分詫異，這麼強大的高手，本身是佛，手下又是菩薩又是金剛，怎麼會輕易死去？
他繼續查看第二個靈光，這個同樣是一尊大佛坐在虛空，左右有十八位天王環繞。虛影比先前那個更脆弱，剛一觸碰就蹦碎消失。
匆忙間，陸玄靈只捕捉到零星的意識殘片，而後剩下許多寶物漂浮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