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05章：壞人
已習慣這邊的天氣，他順着街道，來到了圖書館側門的小花園邊上，隨意找了個有花台的地方坐下。
今天是圖書館閉館的日子，已經八點左右，周圍也沒有什麼人。偶爾會有一些不知道今日是周一的人，來到圖書館門口，當看到圖書館玻璃門的：「今日周一，閉關中。」有些遺憾，便轉身離去。
陽光明媚，透過樹葉照射在他的身上，非常溫暖，望着街道遠處匆匆忙忙的人們，他有些出神。
在他印象中，小姨是這輩子對他最好的幾個親人之一。
小時候，小姨在上初中的時候，每次放牛都帶着他，會跟他講很多學校的故事，小姨最喜歡講英語了。他不明白那些是什麼意思，但一直認真的聽着。
直到他上初中的時候，才明白小姨念的是什麼。
原來是英文，One就是數字一的意識。
記得有一次在學校，他被同學欺負了，放學的時候哭着告訴小姨。小姨氣不過，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小姨帶着自己的閨蜜，來他的班級裏面，找到那個欺負他的熊孩子，一本正經的警告那熊孩子。
由於今天是周一，圖書館不會有車輛出沒，他留意著周圍的車輛。
果然一會兒時間，一輛紅色的小轎車從紅綠燈處，轉彎開進了圖書館。
他站了起來。
車門打開，車裏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穿着紅色的羽絨服，她披着散發，可能是沒來得及裝扮就出門了，車燈閃了一下，又熄滅。
「小姨。」
雖然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但他非常確定。
那個女人轉過身，目光接觸的一瞬間，先是有些驚訝，接着有些疑惑，最後很無奈。
「快上車吧！」小姨揮了揮手，沒有說什麼。
小姨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走了過去，小姨給他拉開了車門，在上車的時候，他有些猶豫。
「沒關係的。」小姨說道。
等他上車，小姨便直接啟動小轎車，開始轉彎，往行人路開過去，一路上無言。周圍的景象一直往後退著，望着車外熟悉的地方，他有些出神。
算一算自己來杭州也快五年時間了，從十四歲開始來到杭州，便一直過着混混耗耗的日子。他沒有目標，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嘗試過很多工作，都不喜歡。
也不敢談戀愛，哪怕有女孩子跟他表明心意，他都會猶豫不決，甚至會故意冷淡那個對她示好的女孩。
小的時候啊，他學習就特別努力，成績也特別好。每次總能拿到班級裏面前三名，可是在他十四歲那一年便輟學了。
但是他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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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進監獄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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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七歲那一年，那天回家氣氛特別凝重，媽媽把他和爸爸悄悄地鎖在家們裏面，不讓他們出去。
爸爸一直抱着他，讓他要懂事，聽媽媽的話，不要像他一樣廢物。
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爸爸媽媽這麼嚴肅。
直到後來，門口有幾個男子在說話，隱約中他聽到外面說什麼公安局。心中有些惶恐，他看過很多電視劇，知道公安局是抓壞人的。
媽媽在門口一直用手拖着警察，哭着說：「家裏沒有人。」
他不敢出聲，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門被強行踹開了，衝進來幾個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別動！」
警察看見他們兩個人，用手指着他們：「你是鄧以兵！」
爸爸站了起來，沉重道：「我是。」
幾個警察看爸爸挺配合，便掏出了手銬。
見到這個情況，爸爸非常配合，回頭看了一眼兒子，似乎有些迷茫。
「你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你們不要抓爸爸，他不是壞人。」他突然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大聲哭了起來。
警察並沒有管他們，他們押著爸爸便出門走去，媽媽一直在哭。
他跟着出去，抱着爸爸的腿：「求求你們不要抓爸爸，他不是壞人。」
一路從家走到土地梁，他一直哭，怕爸爸永遠都回不來了。
實在沒有辦法，其中一個警察蹲下來，輕輕地在他耳邊說：「小傢伙，不要哭，我們知道你爸爸不是壞人，我們只是請他去幫我們抓壞人，過幾天就回來了。」警察有些無奈，眼神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媽媽。
媽媽檫乾眼淚，用手輕輕的摸著兒子的頭，苦澀的說：「警察叔叔說的是的，讓他爸爸去吧，過幾天就回來了。」
他相信了警察叔叔的話，擦乾了眼淚，警察見他鬆手，鬆了一口氣，最後帶着爸爸一路下山去。
他和媽媽一直目送著爸爸遠去。
爸爸離去的這幾天，他每天都在想爸爸，等著爸爸回來。
媽媽總是一個人，在房間裏面發獃。
直到有一天，外婆來到家裏，帶了好多好吃的水果，他很開心，外婆心疼，給他削蘋果。
這個時候，媽媽回來了，看着兒子有些欣喜，當看到外婆的時候瞬間目光冰冷。
「明天法院開庭，我們一起去吧！」外婆聲音有些沙啞。
媽媽聽到這句話，有些憤怒：「你為什麼要報警，你出去，你出去。」
外婆站在門口，一直沒有說話，最後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沒有想過報警，只是——」
「不需要你憐憫。」
「不需要你解釋。」
外婆沒有說話，回頭摸了一下小傢伙，語重心長地說：「你要聽媽媽的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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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進監獄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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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小姨沒有說話，自從七歲那一年開始，小姨便對他冷淡了許多。後來隨着年齡增長，他也明白了小姨的苦，曾經也怨恨過爸爸。可是逐漸長大明白，生活的不容易。
那一年爸爸再拐賣小姨的時候，把收到的錢全部拿回來給了媽媽，告訴媽媽要好好保管，也告訴小姨的地址。爸爸說自己早已經提前打電話自首了，當年並不是外婆報的警，小時候他一直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一他在黑夜中，他聽到了爸爸跟媽媽的談話。
媽媽勸爸爸這件事情，私下解決，可爸爸很堅定的說，已經報警了。
那個男人，面色嚴肅地對媽媽說：「我很怨恨你爸媽，他們一直不支持我們在一起。」
他不明白的很多事情，現在明白了，對於爸爸媽媽他沒有怨恨，生活的不艱難，他也不恨外婆。
外婆很小就告訴他，說爸爸在他一歲的時候，一個人出去了，一年都沒有回來看望他們，但從他懂事開始，爸爸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先去洗澡吧！」小姨突然說話，聲音聽不出感情。
「好」
他望着看了一下窗外，原來車已經停下來了。
「現在你爸媽回去了，家裏沒有人。」小姨繼續說道：「你先回去洗個澡，然後我帶你去剪頭髮吧。」
「嗯」他應了一聲。
小姨拔下車鑰匙，推開車門便出去了。
他也跟着出去，一路上跟着小姨走，小區人來人往，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們。
他注意到周圍奇怪的目光，故意放慢了腳步，保持和小姨的距離。
一路上跟着小姨的身影，來到一幢小區的門口。小姨在樓梯口等著，見他沒有跟上，在原地等他。
「你快點！」
他加快了腳步。
「鑰匙拿好。」小姨從她的鑰匙串上取了一把鑰匙，遞給了他：「上去吧，501。先去洗個澡，家裏什麼都有，等下我洗好頭過來找你。」
「嗯。」
他順着樓道往上走，這裏是一個老式小區，沒有電梯。比前幾年住的地方要好上不少，他記得剛來杭州市那一會，他們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只有十平方米的房子裏面，后爸的工資只有3000塊，房租也只要100塊。
四年時間過去，他感受到整個城市翻天覆地的變化。
基本上周圍的農村房，都被拆遷，建成高樓大廈。聽以前聽后爸說，他們從老家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這個鎮當時有隻有一條公路，過邊有一個大酒店，周圍都是平原和田地，后爸在這裏生活了很長時間。
來到五樓，一共就兩個門，從左到右。他看到上面寫的501，拿出鑰匙插進去。
房間裏面特別新，門口是鞋架，上面一排鞋子擺放得非常整齊。他找了雙拖鞋換上，回首關上了門。
整個客廳非常大，但是非常簡陋。左邊是廚房，右邊是客廳連在一塊，連一張沙發也沒有，只有一張席子擺在地上，靠陽台的位置，放着一台洗衣機。
他往裏面走去，每個房間都開了一遍，最後找到了洗手間。
洗手池上面有一塊大鏡子，打開洗手間門他便看見了自己。
非常瘦，整個頭髮已經到嘴巴的位置，鬍子也到胸口的位置。整個衣服五顏六色，還佔著棉被的毛，可毛不是白色的，是黃色的。他撥開頭髮，看到了自己的臉。青一塊，紅一塊，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這還是自己嗎，他心中想道。
他四處找了一下，順手打開熱水器的水龍頭，一股熱水從頭開始淋下來。
衣服一件一件的剝落，他直接扔進洗手池下面的垃圾桶里。
一開始有些冷，抬手關閉了窗戶，慢慢地整個房間開始然熱乎起來。
他喜歡上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