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君知我兮傷我心,我知君兮斷我情(十)

第二十八章 君知我兮傷我心,我知君兮斷我情(十)

有人說女人都是自私的,對於感情而言,女人不得不自私一點。因為她們將自己的一顆心給了別人,當然希望這顆真心不會被辜負,希望這顆真心能換來等價的真心。

也許正是因為太愛,所以才自私。如果不愛一個人,又怎麼會去關心他呢?當然,不排除另一個說法,也許是因為太喜歡,所以才自私。有人說愛與喜歡是一樣的。那便錯了!大錯特錯矣!

愛遠比喜歡深厚,神聖。對一個人,你可以今天說喜歡他,然後明天說不喜歡他。但你絕不能今天說愛他,然後明天說不愛他了,這絕不是愛!愛是隨著時間的沉澱而慢慢積累起來的感情。當然,有些人看到別人的第一眼就會愛上別人。這是極少數的。

另外有一種解釋兩種區別的說法是這樣的。父母親對孩子的感情叫做父愛,母愛。而不是叫做父喜歡,母喜歡。這個說法實在貼切不過了。

花憐兒很確定自己愛上了林忘我。是愛,不是喜歡。所以當看到林忘我胸前一大片鮮紅的血液時,她的心痛了,像小刀突然扎在上面一樣,一瞬間便痛得無法呼吸。所以她哭了,哭得泣不成聲,她怕失去他,她怕從此以後的生活中沒有他。

可她不知道,越愛一個人,越會被傷得深。這是至理,可讓人疑惑的是,越是至理,人們越晚明白。以至於傷痕纍纍后,才回首醒悟到:原來是這樣的。

南宮三走了,他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還留下了幾個傷心的人。

林忘我胸前的傷口敷上花憐兒的葯后,顯然好多了。雖然林忘我臉色蒼白,但血已經不再流了。

蘭心還是第一次看到花憐兒為男子傷心。她也很想見識見識這個能鉤走自己妹妹的心的男子。可她看到林忘我第一眼時,卻覺得也不過如此,膚色既不白凈,臉蛋也不太帥。單從外貌而言,普普通通。可只看了一眼,蘭心便覺得此人在哪見過一般?心裡隱隱感覺眼前這個男子不一般。可卻始終也想不起來。

她終於不再想,往前走了幾步,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林忘我不知道站在眼前的女子是誰,但從她與南宮三的交談中,卻也能聽出女子身份不一般。

林忘我道:「在下林忘我。」指了指黑鈺,又道:「這位是黑鈺姑娘。」黑鈺方才淚眼婆娑,此時雖已止哭,但淚痕仍然在臉上遍布。蘭心見狀,便欲找紙,給黑鈺與花憐兒擦擦。

剛轉頭便看見地上的黑無,此時黑無臉上仍是黑燁的臉,那張人皮面具尚未揭下。而且身上衣裳不整,血肉模糊,甚是恐怖。蘭心乍然看到一個男子躺在地上,不由得一驚,指著黑無道:「這個男子是誰,為何躺在地上?」

黑鈺道:「這是我父親。」說完感覺不對,又改口道:「不對,不對。他是我父親的臉,但不是我父親。」

林忘我道:「躺在地上的男子是黑無,但不知為何,黑無假扮成黑鈺父親,方才被我們識破,將他殺了。」

花憐兒驚道:「黑無?」走過去將其臉上人皮面具撕掉,果然是黑無。

蘭心看到黑無的臉后突然「咦」了一聲,聲音雖小,可大家都聽在耳朵里,花憐兒道:「姐姐,此人你認得?」蘭心皺眉道:「此人與我初次進洞時碰到的老人眉目之間略有相似。論年紀,當父子也是可以的了。」

黑鈺道:「姐姐看到的老人是不是兩眼皆瞎,且身形矮小,彎腰駝背。尤其是他的手指極其修長,而且白皙飽滿。」

蘭心沉思片刻,緩緩道:「那個老人的手指我倒是沒看太清,但兩眼皆瞎,身形矮小,且彎腰駝背確是事實。而且武功之強,生平罕見。」

黑鈺喃喃道:「想必就是他了。」兩眼之中彷彿透露出一種畏懼之色。

林忘我道:「他是誰?」

黑鈺道:「若我猜得不錯,那個老人便是如夜崖崖主黑夜!我生平雖僅見過他一次,但卻實在忘不了!」

林忘我見黑鈺神情有異,知她不願再提起如夜崖崖主之事,也就沒再問下去。眾人不問,黑鈺也不再說。

林忘我問花憐兒道:「那位小姐現在何處?」他一直很好奇為何在邱員外家多出來一個小姐,那個小姐又是誰?

花憐兒看了眼蘭心,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但她不是邱員外家的小姐。是我姐姐。」

林忘我失聲道:「姐姐?」

花憐兒道:「正是,我與姐姐從小便在一起生活,後來多年不見,也沒有聯繫。沒想到今日在如夜崖碰見了。」心想:我雖稱她姐姐,但卻無血緣關係,何況她身姿嬌媚,容顏比我還勝幾分。不能讓她和忘我久待。待此間事一了便離開為好。

花憐兒與蘭心兩人,雖自小便一起生活,但兩人卻時常為爭奪東西而吵架,甚至扭打起來。但兩人打起來蘭心總是占上鋒,再加上後來花憐兒知道蘭心好吃人肉后,便對蘭心更加畏懼了。事事避讓,不願與她相爭。

此時林忘我血已止,身有力。花憐兒扶起林忘我,道:「忘我,我們現在便走吧,我找個地方給你養傷。」

林忘我道:「好。」轉頭問黑鈺道:「黑鈺姑娘,黑無已死,你父親又被殺。此事想必隱瞞不久,你乾脆與我二人一起離開,重新生活,如何?」

黑鈺低頭沉吟,許久不語。

林忘我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少女心思,臉皮較薄,想矜持一會,讓自己再次邀請。便道:「黑鈺姑娘,我這一劍可是為你擋的,你要不和我走,誰來照顧我?何況如今你孤身一人,與我待在一起,也有個說話的伴。」

黑鈺囁嚅道:「一切聽林公子的便是。」黑鈺此時臉蛋紅撲撲的,彷彿臉上著火一般,直燒到耳根,少女之天真可愛,此時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黑鈺雖也是女子,但這副模樣卻與花憐兒兩人大不相同。花憐兒與蘭心兩人臉色白凈,彷彿霜雪之皓白。而黑鈺卻像是朝起之太陽,爛漫嫣紅。

林忘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花憐兒淡淡道:「林忘我,你這劍是為她擋的?」

林忘我道:「南宮三一進來只與黑鈺姑娘說了幾句話,便拔劍欲殺黑鈺姑娘。我見不過,便挺身而出,只是當時五尾紅斑蟲在身,武功使不出幾成,便被南宮三傷了一劍。」

若在平時,花憐兒聽林忘我說完,必擔憂地問道何為五尾紅斑蟲?為何五尾紅斑蟲會進身體里?

可現在花憐兒一句也不問。一句也不想問。

花憐兒冷冷道:「你為什麼要替她擋這劍?她難道沒武功么?」

林忘我絲毫也未能聽出花憐兒語聲中的冷淡。道:「我雖與她初識,但怎麼可能見死不救?何況……」他本欲將黑鈺可憐的身世說出來,也許花憐兒與蘭心會心懷同情。但轉念一想,有時候,同情比輕視要來得更讓人難以接受。他不想黑鈺的心靈再因此而受傷,是以始終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花憐兒見他畏畏縮縮,一句話憋著一直不說,肯定是因為有什麼原因。突然想到:啊,是了。他肯定是想說『何況她是個女子。我豈能讓她受傷。』一念至此,傷心惱怒。這女子與他相識不過一日,他竟願意為她而死,可自己呢?自己一片真心給他,他又有什麼回應?只恨自己將一顆至誠、至真之心獻給如此寡情薄意之人。

霎時臉上冰霜,怒道:「不就因為她是女子么?你和她才認識多久,就願意為她去死了,她要是和你多待幾天,你豈非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林忘我,原來你竟是個多情種子。我只盼你與她能早日結婚,請我喝上一杯喜酒!」

說完把林忘我甩在地上,霍然站起身來,拉著蘭心的手便往外奔,嘴裡道:「姐姐,我們走。」

黑鈺一開始見花憐兒與蘭心進來時,便感覺到花憐兒對林忘我有意,不然又豈會不顧形象,哭得如此傷心?是以方才林忘我問她是否願意與他們同走時,猶豫不決。

黑鈺心裡道:這裡肯定是無法再待下去,可如果自己與林忘我三人同行,又是否會影響他們?自己一不會武功,二無甚金銀。他們三人乃江湖人士,帶著自己這麼一個累贅,又哪裡能闖蕩江湖?自己生平無偉大志向,不過想尋得一人,平淡一生罷了。後來林忘我再次相請。自己若再不允,難報林忘我救命之恩。是以答應了下來。

如今見花憐兒因此而生氣,黑鈺想到這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且父親音容忽浮於心間。頓時鼻子一酸,心中凄苦,轉過頭去哭了出來。

林忘我被花憐兒甩在地上,正心想她為何而生氣時,旁邊黑鈺又哭了出來。想到黑鈺實在可憐,這時再追趕花憐兒已來不及,便抱住黑鈺,柔聲道:「黑鈺姑娘,這並不是你的錯。你哭得這麼傷心,連我也忍不住要哭了。」心裡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看著花憐兒離去的背影,黯然道:花憐兒,你若是她,我也會為你擋那一劍。

只可惜,他沒說出來。即使他說出來,花憐兒也已聽不到。

兩人正準備離開如夜崖時,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嗓音笑道:「你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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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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