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十一)

第二百二十章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十一)

在汀州府中有三大勢力,一是肖家,二是陳家,三是鹽幫。其中肖家家主肖笙夢和鹽幫的真正幫主方經緯,林忘我是見過的。肖笙夢一副書生模樣,而方經緯相較則更為狂野一些,起碼林忘我是如此認為的。

可林忘我沒想到陳家家主陳耀輝的模樣竟然比方經緯更為粗野。陳耀輝長著一張國字臉,若只是國字臉那也還不至於讓林忘我驚訝。這張臉上的兩條眉毛形如毛筆筆頭,一頭粗大如斗而另一頭細小如針。在這兩條奇特的眉毛下則有兩個極大的眼睛,這雙眼睛看向世間萬物的時候都好像是那麼絕情,彷彿任何人的生氣都與之無關。

林忘我與他對視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忽然見陳耀輝笑了出來,道:「這位一定就是三幫會戰奪得頭籌的林忘我吧?」

林忘我雖心中詫異,但表面卻不動聲色,點頭道:「承蒙三幫精英承讓才讓我得了這第一。」

陳耀輝笑了笑,道:「哪有什麼承讓不承讓的?第一就是第一,無論用什麼辦法,你得了第一,那你就註定是第一。這誰也改變不了。」

林忘我和戴龍岩頗有些交情,也聽說過關於陳耀輝的一些事情。是以心裡對陳耀輝其實並沒什麼好印象。如今聽到陳耀輝的話后,更是推測出他乃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心裡增深厭惡。當即轉頭看向遠方,並不打算回答他的話。

當他轉頭時,忽然發覺肖欣悅臉上同樣露出討厭的神色,心中微微一驚,不清楚肖欣悅和陳耀輝之間有過什麼過節?使得肖欣悅討厭陳耀輝。林忘我心想:陳耀輝定然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不然悅兒不會這麼討厭他。

心中這麼想著,對於陳耀輝的厭惡之情更是驟增。

陳耀輝坐下后對老者笑道:「辰老,今日突然造訪,多有叨擾之處,還望辰老見諒。」

辰老淡淡道:「叨擾之處倒沒有,你也是個大忙人,好不容易來我這一次,我也不想浪費你時間。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陳耀輝一拍大腿,道:「那我便依辰老的意思了。」

「其實我來辰老這裡還是為了上次那件事。辰老,我回去后細細地想了想,只要肖欣悅能嫁給我的兒子,我陳家以後必唯肖家馬首是瞻,肖家往東,我陳家不往西。肖家往西,我陳家不往東。」

此言一出,林忘我登時便跳了起來,高聲叫道:「不行,這絕對不行。悅兒怎麼可能嫁給你兒子?悅兒連你兒子什麼人品都不知道,怎麼能和他結婚?就算知道兩人也絕不能結婚。不行不行。」

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陳耀輝定然是知道肖欣悅乃是肖笙夢的親生女兒,可為何在肖欣悅歸處一事上,他不找肖笙夢商量,反而找辰老?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緣故是林忘我不知道的?還有,陳家為了將肖欣悅娶回去,不惜以整個陳家做嫁妝,肖欣悅身上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使得陳家這般看重?

而且,陳耀輝的兒子不是早已死了么?為何又忽然出現了個兒子,難道在許多年前陳耀輝便已有了小三,他口中的兒子便是那小三生的?

雪宛凝心中則微微喜悅,暗想:肖欣悅只要一嫁人,那我便有機會留住林忘我。肖欣悅和陳家公子沒感情那也只是暫時的,兩人相處時間一久自然就有感情了。

越想越希望肖欣悅嫁給陳家公子,其實不一定要嫁給陳家公子,只要肖欣悅能嫁給別的男子就行,甚至雪宛凝還希望今天就能見到肖欣悅舉行婚禮。

可雪宛凝註定是要失望的。

陳耀輝冷眼看著林忘我,道:「我和辰老說話,哪裡有你這晚輩的事?閣下莫要以為拿了三幫會戰的第一便可目中無人!若再多言,小心我今日便將你打回原形!」言語中的威脅顯而易見。

可林忘我非但沒有絲毫畏懼之情,反而往前踏出幾步,語聲堅決道:「陳前輩,我敬你年歲比我大,所以尊稱閣下一聲前輩。閣下有權說你的話,我自然亦可能說出我心中所想。我今日便大可告訴你,肖欣悅乃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女子,你想從我手中奪走他,那你大可來試試,縱使你陳家在汀州府獨霸一方,我也絲毫不懼!」

陳耀輝凝視著林忘我良久良久,忽然笑道:「已有多年沒有晚輩敢這麼和我說話了。林忘我,你記住你今日的話,希望你方才說不懼我陳家的話不是你逞一時之勇所為。」

林忘我臉色決絕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食言而肥!」

便在這時,辰老忽然插話,淡淡道:「陳耀輝,你若是敢對林忘我動手,那我這裡再也不歡迎你陳家人來,你好自為之!」

陳耀輝沉吟了許久,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忘我,不明白為何辰老會站在林忘我身邊?據他所知,這林忘我與辰老毫無瓜葛,一點關係也沒有,何以短短几日,辰老竟開始為林忘我撐起腰來了?

但他隨即笑道:「辰老你這話的,我只是和這位晚輩開開玩笑,怎麼可能真的和他作對,我陳家的對手一直以來都是像肖家這樣的巨擘,對於像林晚輩這樣的青年才俊,我陳家向來是重金招納的。」轉而問林忘我,「林晚輩,你若是願意來我陳家做事,我每年可給予你五千兩,你看如何?」

林忘我嗤笑一聲,並不打算回答陳耀輝的話。

辰老擺手道:「陳耀輝,我看你還是將這個念頭打消了吧。林忘我乃是江海之物,似你陳家這樣的小池小溪,怎麼可能容得下他?」

「說了這麼多,對於肖欣悅的婚事我其實並不想過多干涉,全權由她自己做主。你自己問她吧。」其實辰老心中還是希望肖欣悅和林忘我在一起的,這兩人在他看來,那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般配。兩人無論才學武識均是上等,雖然林忘我的樣貌普普通通,而肖欣悅美如天仙,可男女結合,相比於男人的品行,他的樣貌反而沒那麼容易引起女人的重視。

陳耀輝滿臉堆笑看著肖欣悅,「悅兒,你覺得如何?我那兒子第一眼見到你就和我說再也忘不了你,這麼多年來,他也從來也沒找過任何一個女人,心裡始終牽挂著你。你就當可憐可憐他吧,你若是嫁給他,他一定會將你當作珍寶,好好珍惜照顧的。」

肖欣悅淡淡道:「這種事情是可憐不來的,一旦可憐了對方,那不僅在害自己,也在害對方。若是有個乞丐對你說她很喜歡你,你難道也可以因為可憐她而將她娶回家么?」

林忘我在一旁站著,額頭已淌著不少汗水,心中忐忑不安,唯恐從肖欣悅的口中聽到一點點答允對方的意思。肖欣悅每說一個字,他的內心都像被一根繩子綁著一樣,七上八下的,甚是不寧。

「你兒子的為人我也多少知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虛假做戲。你也許還不知道他這幾年害死過多少女子吧?我可以告訴你,你那寶貝兒子在一年之內便強姦過十個女子,其中有八個女子不堪屈辱而自殺身亡,還有兩個在事情發生后搬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陳前輩,你說你這寶貝兒子我怎麼敢嫁給他?我要是嫁給他豈不是自投羅網了么?」冷笑了一聲,又道:「我還這麼年輕,可不想斷送在你兒子手上。」

陳耀輝聽完大怒,雙目圓睜,「這王八蛋,瞞著我做了這麼多壞事!我回去定好好管教他!可悅兒,你要相信陳叔,只要你嫁給我兒子,我定讓他悔改,這輩子只對你一人好。」

肖欣悅笑道:「那還是等你那寶貝兒子什麼時候悔改了,前輩再來找我吧。」

陳耀輝張口還想再說些什麼,辰老已先他說道:「既然肖欣悅都這麼說了,陳耀輝,我便不送你了。你兒子什麼時候悔改,你再來找我談這件事。」

陳耀輝心中雖百般煩怒,一張臉鐵青著。若是在別的地方,只怕陳耀輝早已將身邊事物摧毀得一乾二淨,但一見到眼前辰老的面容時,陳耀輝不得不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微微彎腰道:「那我先走了。」說罷拂袖而去。

林忘我見陳耀輝這副吃癟的樣子,心中歡喜無限。忍不住轉頭看向肖欣悅,想見見她絕美的面容,可肖欣悅卻壓根一眼也不看他,坐在椅子上,喝著辰老沏的茶水,彷彿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林忘我也坐了下來,對辰老說出心中的疑問,道:「辰老,這陳耀輝的兒子不是早已死了么?怎麼忽然又出來了一個兒子?他兒子又叫什麼?」他本想問肖欣悅的,但當他見到肖欣悅冷淡的臉色時,原本激動的心情頓時像一團火焰被澆了一桶冷水一樣。

辰老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我不僅和欣兒是同屬一方勢力,欣兒的武功還是我交的,所以我算是欣兒的師傅。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陳耀輝不來找我還去找誰?而且只要我同意的事,肖笙夢也從沒反對過。婚嫁之事雖大,但肖笙夢也絕不會反對我的決定。「

肖欣悅將杯中的茶水喝盡后,忽然起身道:「我有些困了。」說完便走向後院的廂房中,看樣子是要在這裡睡覺了。肖欣悅走後,林忘我心裡雖牽挂著她,但另一方面又覺得此時此刻的氣氛要比肖欣悅在的時候更融洽得多。

林忘我又問道:「辰老,你在這柳泉鎮待的時候長,我想問你一件事。」

辰老點頭道:「知無不言。」

「這柳泉鎮是否有個姓辰的老闆,專門做玉佩生意的?」

辰老沉默了一會後,笑道:「你找他幹麼?」

「晚輩有一事想問問他。」

辰老指著自己,笑道:「我應該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辰老闆了,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林忘我頓感詫異,說道:「不對,辰老。你這店做的是典當的行業,我來過你這兩次,哪有什麼玉佩的影子?」

辰老道:「你有所不知,我做的玉佩生意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我大多是暗地裡買賣。雖然這買賣玉佩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因為我買賣的玉佩大多是珍惜之物,而且來買賣玉佩的人皆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不缺錢財。所以才暗地做這種事。話說回來,你有什麼事情想問我?」

林忘我道:「辰老,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尚口鎮的賈老闆?」

辰老臉上立時漲得通紅,好像和賈老闆有深仇大恨一樣,尖聲道:「尚口鎮的賈老闆?那人有可不會忘!」

林忘我雖然疑竇叢生,不明白為何自己一提及賈老闆,辰老的反應就這麼大。「他曾和我說起過,他在你這裡買過一塊玉佩。不知辰老你還記得么?」其實林忘我心中對此並不抱多大希望,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據賈老闆所言,當初辰老是將那塊玉佩當作普通玉佩賣給他的,這麼多年,想必是也不太記得這麼尋常的事情了。

可林忘我沒想到辰老的反應竟比之前聽到賈老闆這三字還早強烈!

辰老高聲嚷道:「當然知道!那玉佩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可是劍神林凡貼身的東西!要是當初沒賣掉,我現在就送給你了。」

「那辰老你當初為何將那玉佩賣給賈老闆了?」

辰老臉色一暗,語聲頹然道:「只怪我這雙眼睛,竟然連那種寶貝也不識,當時只當那玉佩是尋常之物,是以便宜賣給了賈老闆。後來我才知道那玉佩原來是劍神林凡之物,可我去賈老闆那裡找他時,他卻告訴我,已將玉佩賣出去了!這麼多年過去,也不知道那玉佩到了誰手裡。」

林忘我從懷中拿出玉佩,遞給辰老看,道:「辰老,那玉佩現在在我這,當時賈老闆就是將玉佩賣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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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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