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決裂（一）

「難道除了等老天來收拾他，就再無其他辦法了嗎？我們難道要一直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作威作福而束手無策嗎？」蕾蕾悲憤地感嘆道。

「你想做什麼？」楊慧警惕道，「你可別幹什麼出格的事呀？理智點！像之前那樣膈應他，讓他再也占不到我們的便宜就可以了，千萬別和他硬碰硬。為了這種人渣搭上自己實在是太不值了。要知道，你比他年輕，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可以跟他慢慢耗。千萬別衝動，別做出什麼不明智的決定來。聽見沒有？」

「放心吧！我已經不年輕了，早過了衝動行事的年紀。我知道武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不過是一時的匹夫之勇，除了激化矛盾，導致衝突升級外，對於解決問題根本毫無助益。」蕾蕾寬慰楊慧道，「我有自己的方式方法，一定會讓他難受到極點，但又讓他拿我沒有辦法，只能無計可施地憋著。」

看着蕾蕾勉強擠出來的一絲笑容，楊慧顯得憂心忡忡。

清明祭日當天，和楊慧料想的一樣，即便蕾蕾沒有發出任何邀請的通知，施家人照舊會不請自來的。只是來人中沒有小一輩的人，僅限於施家三姐妹，及立軍、順發和根寶。

施家眾人到達時，已是當日上午9點多，蕾蕾正一人端坐在客堂間里賣力地包着餛飩，而楊慧則在廚房裏忙碌著。此時，距離她起床已過去整整兩個小時，一旁的供桌也已搭好。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供桌不再是門板，而是實實在在的桌子——那張一直置放在客堂間里的八仙桌——平時用來吃飯的八仙桌被蕾蕾拿來供放祭品。雖然供桌的面積縮水了不少，可以擺放下的供品也減少了不少，但蕾蕾渾不在意。

「這本就是種儀式，心意到了便好。」蕾蕾是這麼和楊慧說的，「何況，這是我在自己家裏祭拜自己的祖先和父親，用什麼規模，怎麼操辦，那都是我的事，輪不到別人來指手畫腳的。誰要是不滿意的話，就讓那人接手來辦。」

由於供桌佔據了客堂間三分之一的面積，蕾蕾只能縮在一旁的角落裏，面對着牆壁，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面前貼牆而放的是一條長板凳，上面擱著筲箕、餛飩皮和餡料。餛飩皮的三分之二已被用掉，包好的餛飩放滿了半個筲箕。

施家三姐妹進門時，看到就是這般景象，乍見之下，還以為背對他們的蕾蕾在面壁思過吶！

「蕾蕾。」

「已經在包餛飩啦！」

「今天起得真早啊！」

三人前後腳進門，擺出一副熱絡的姿態和蕾蕾打着招呼。

可蕾蕾對這些問候語充耳不聞，旁若無人般地包着手裏的餛飩，既沒有出聲應答，也沒有回頭觀望。總之，就是無動於衷，當她們是空氣般的存在。

三人鬧了個沒趣，也不好發作，只得徑直向廚房走去。

楊慧終究心軟，沒像蕾蕾這麼失禮，還是客客氣氣地和眾人寒暄了一番。

「大嫂，需要我們做什麼嗎？」施小妹率先開口詢問起來。

在施家眾人的認知里，即便他們母女二人與施家眾人鬧得再不愉快，但對施小妹尚留着些情分，她的面子還是會給的。於是，這段時間以來，但凡有什麼事，出面和楊慧聯絡的都是施小妹。

可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蕾蕾早已洞悉他們的心思，也知道這是他們一貫的伎倆——一邊打着感情牌，一邊下黑手。自施大國去世開始，她便已暗暗下定決心，無論施家誰來和他們套近乎，只要是會有損她們母女二人利益的事，一律堅決回絕，誰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自施大國過世當晚，蕾蕾和施小妹深談過後，她也早已對她心灰意冷，施家眾人全都已經被她列入了斷絕往來的黑名單里，無一例外。

「沒什麼要幫忙的，我和蕾蕾基本上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們找地方坐着休息去吧！」

這套說辭是蕾蕾事先傳授給楊慧的。

「既然這次清明只是我們自己在操辦，我們誰也沒叫，那麼也就沒必要讓他們幫忙做任何事，免得再添是非。」蕾蕾向楊慧解釋著這麼做的用意，「就算他們跟着我們一起去上墳，那也是他們上他們的，我們上我們的，並不意味着我們是一起的。」

楊慧欣然接受了這一說法，其實從她內心深處而言，這幾十年來，她也早受夠了施家人虛偽的做派，如今藉著這個契機正好做個徹底的了斷。

顯然，施家人是不願意就此了斷的。即便要斷絕往來，那也應該是楊慧和蕾蕾做了出格的事，觸犯了施家人的利益，他們不得不劃清界限。如今，這髒水還沒潑出去，就此了斷的話，豈不是責任都在施家人一方？這實在太不符合他們的價值觀了，有損了他們的利益。

「大嫂，你都準備了些什麼菜呀？」施大妹仍不死心地在那兒試探著。

「白斬雞、香酥鴨、蒸鹹肉、紅燒鯽魚、蝦仁豆腐、芹菜炒豆乾……」楊慧指著桌上或已是成品，或尚是半成品的配菜，如數家珍般一一報著菜名，「這些應該可以了吧？」

「不錯，大嫂你準備得很好，這些菜很豐盛。」施小妹用着十分誇張的語調讚歎道。

「這是用來包什麼的餡料啊？」施大妹環視一周后，終於在門邊的小矮桌上找到了突破口。

「這是早起我剛拌好的湯糰餡料。」楊慧不假思索地信口作答道。

她此刻的確有些分身乏術，再彙報完了自己為祭祀所準備的菜肴后，她便立即投入到了緊張而忙碌炒菜過程中。此刻，聽見施大妹有此一問，回頭望了一眼那一大盆餡料后，未經細想便脫口而出。

「這麼說湯糰還沒來得及包是吧？」楊慧沒有察覺出施大妹話里的意思，但站在一旁的施小妹卻已機敏地領會到了施大妹的用意，趕緊介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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