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廢材神器（上）
他只知道，這裡就是歷史上因楊貴妃和蘇東坡而聞名天下的南嶺山脈。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常作嶺南人。
這兩句燴炙人口的名句，是大文豪蘇東坡的驚世之作，雖已經時過境遷，但嶺南景色依然秀麗，荔枝的美名，也同樣傳遍天下。
而在這南嶺半深處，野生荔枝樹更是遍地皆是，一樹白花，隨山風拂動，夾雜在五顏六色的原始植物之間，偶爾可以見到擺出各種迎客姿勢的華南五針松，向你伸出極盡熱情的懷抱。
翠溪水盡映山幽，飛瀑源頭紅日懸！
嬌陽的淡淡金光，將這個範圍相當大的山谷那些奇石怪松披上了一層黃金，汩汩不息的溪水帶著歡快的節奏向外淌去。
羅飛揚向他摔下來的方向望去，那裡是一道飛瀑，落差足有十數丈高下，飛流直下的銀帶落入下方那深綠色的水潭中，濺起漫天的水花。
如煙如詩的蒙濛霧氣伴著濺落的瀑水向四周瀰漫，那流動的水霧閃動著七彩燦爛的光澤，明亮美麗到了極點，那華麗的美景讓羅飛揚看呆了雙眼。
半晌，他才想起來，他不過是想在上面弄兩口水喝，卻不知如何失足掉了下來。
伸手把那隻怪瓶和短刀放在一旁，羅飛揚向自己下身望去，不知道自己在溪水裡泡了多長時間，是不是泡褪皮了。
右手忍著刺痛向腰間的布帶伸去，他要確定自己身上有沒有傷。
「放心，你小兄弟沒有泡爛！」羅飛揚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大吃一驚，羅飛揚居然蹦了起來。
不過剛剛站起身來，那渾身的疼痛又讓他摔倒在地，不過腦袋已經面對著後面了。
羅飛揚又是一呆，後面那居然是一個身高不過五尺出頭的小老頭，留著一把山羊須，身上一套不明質地的衣衫，造型古樸，很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正當他看呆眼的時候，那個小老頭突然變了臉色。
衝上來用手指連連戳著他的腦門，吼道：「你想死就自己去死，為什麼到這無底寒潭惹這蛟精，惹蛟精也就罷了，幹啥還拖上我老人家。」
羅飛揚看了看蹲在他面前伸著手指戳著他腦門的小老頭，不知為何，心中莫色的有份親近熟悉感。
不過在情況不明下，羅飛揚只能忍住氣，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一下，您是……？」
小老頭突然笑了起來，悠然道：「小子，剛剛被我老人家救了一命，現在就忘了嗎？」
羅飛揚想起了先前生死關頭時的聲音，難道是這老傢伙不成？
「沒錯，那會就是我老人家說的話。」小老頭回答道。
「那您是什麼……！」羅飛揚不知如何說下去，他不知是用人這個詞好還是東西這個詞好。
小老頭兩眼一翻，道：「跟你說話真沒趣，明明年未及冠，偏偏死板的像個書獃子，看來我老人家運氣太差了，才會跟你這個笨蛋結下血誓。」
羅飛揚心中一動，放鬆四肢躺在了地上，試探著道：「廢話，你剛剛那麼橫，我小心點沒大錯吧。」
小老頭一愣，突然樂了起來，喜道：「這才有點味，否則我老人家不如自己睡覺好了。」
「……。」
羅飛揚無語，這老傢伙看起來也不是什麼老實孩子。
「那蛟精呢，掛沒掛掉？」羅飛揚隨口問道。
「掛掉？什麼意思？」小老頭一愣，沒聽明白這現代口語。
「就是死了。」羅飛揚解釋道。
小老頭詭秘的一笑，道：「蛟精沒有死掉，怎麼了，怕了？」
「蛟精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給收了，害怕這個詞還從來沒在少爺我字典里出現過。」羅飛揚看出來了，這老傢伙脾氣很怪，你客客氣氣的沒用，他反而會看扁了你，你要跟他嬉笑怒罵，越放鬆他越喜歡。
小老頭突然笑了起來，悠然道：「哦，蛟精是不怎麼樣，不過剛剛不知道是哪個棒槌差點被蛟精當點心吞了！」
「那怎麼可能，那傻蛋蛟精看到神武英俊的本少爺，還不是立馬投降了！」羅飛揚撇了撇嘴。
吹牛皮又不需要力氣，沒力氣站起來同樣能吹破天。
「真的？」小老頭滿面懷疑。
「當然是真的！」
小老頭突然眥著牙樂了出來，道：「哦，那太好了，正好已經封不住這隻蛟精了，既然如此，乾脆放它出來讓你擺平它。」
看到小老頭向他放在一旁的怪瓶沖了過去，羅飛揚嚇得從地上蹦了起來，完全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撲過去試圖阻止小老頭的行動，這隻怪物給他的記憶絕對是美好之極，美好到羅飛揚今生也不想看到它了。
小老頭笑嘻嘻的伸腳輕輕一絆，全身無力的羅飛揚立馬又跟地面親了個嘴，只能眼看著小老頭湊到那隻怪瓶身旁。
不過羅飛揚從小老頭的目光中看出他沒有真放出蛟精的打算，放下心來，翻身躺在了地上，笑眯眯的道：「老頭子，現在可以把你的來歷告訴本少爺了吧？」
提起這話，小老頭立馬就翻臉了，指著羅飛揚的鼻子道：「臭小子，幸好我老人家反應快，這要是被蛟精弄到無底寒潭，什麼時間才能夠重見天日，連睡個覺都不得安穩……。」
「停、停、停，我問你來歷，哪這麼多廢話。」羅飛揚斜邈了他一眼。
「孟子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麼不知道尊敬老人，真不知你長輩如何教你的。」小老頭突然搖頭晃腦的像一個老學究。
羅飛揚臉上的笑容猛然僵了一下，不過馬上恢復了那滿不在乎的模樣，回道：「老傢伙，少爺我就是一痞子、混混，沒念過什麼四書五經，你指望我尊老愛幼，下輩子吧，而且那狗屁聖人，我也沒看到他如何顯示神通了，少拿來在少爺面前說三道四！」
這話有些冒險，畢竟小老頭突然的表現有些出乎羅飛揚意料，不過，羅飛揚不相信他前面是裝出來的，那麼，這句是裝出來的可能性倒比較大。
如果錯了，那就完蛋大吉。
畢竟聖人在古代與神明比起來也沒什麼兩樣，在絕大多數人心中的地位那是高不可攀，萬萬不會出錯的。
小老頭果然沒有生氣，臉上反而透出了一份奇怪的笑容，伸手戳了戳他的腦殼，道：「小子，看在你讓我老人家看得還順眼的面上，我就給你解惑，你聽過混沌神器沒有？」
「沒有！」羅飛揚心中吁了一口氣，回答的乾脆利落。
小老頭樂了出來，道：「沒聽過就對了，長話短說，其實混沌神器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它們其實並不是器物，而是無人能說清其本源的靈物，所謂混沌神器就是在盤古大神劈開天地之後，既存在於天地間的神秘靈物，無人能說清共有幾件，都有何能力，而我老人家，就是其中之一，因我本源外形的原因，人稱須彌甔，知道的都稱我為甔公。」
「而我自號——甔中仙！」
甔中仙輕撫著那三縷銀色長須，身上衣衫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擺動，面色肅穆，飄飄若仙，自有一股神仙般的靈秀之氣溢於體外，無論誰人所見必然讚歎一聲，好一幅嫡仙人下凡之像。
羅飛揚第一個想法，就是這老傢伙胡扯蛋，無神論自他不會說話起，就開始不斷在他腦海中灌輸了，哪會相信一個初見面的老神棍。
「哦，仙人老大，我好崇拜你呀，不過拜託你下次擺譜之前，先看看自己褲襠是不是開縫了！」羅飛揚掃了一眼甔中仙兩腿之間，滿臉不屑的道。
甔中仙臉上一紅，剛要低頭，猛然想起自己的衣衫是幻化而來，哪有開縫的可能，頓時咬牙切齒的撲了上去，一腳把明明沒力氣還沒有自知之名的羅飛揚踹出了半丈遠。
「小子，得罪人前先看看自己有那實力沒有！」甔中仙得意洋洋的宣稱，沒有半分的臉紅。
此刻的神情在羅飛揚看來，跟自己這個小人物也沒啥兩樣，不過是仗勢欺人之輩，還自稱什麼狗屁神器。
更加坐定了這老傢伙是神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