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遲來的懺悔

「傳言我們所處的這方世界，起源於一個奇點，後來奇點爆發，這個故事便有了開始。在此之前，一切都是靜止的，混沌的，原始的，沒有物質的交替，沒有歲月的更迭，沒有暖與熱，沒有黑與白，沒有光與暗，沒有任何相對的概念，那是死一般的枯寂。」

「那個點的爆發，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改變，純粹的精華散落各地，在漫長的歲月里，它們散發的特質將周圍的環境改造，於是便有了現在你所看到的這個世界。後來，精華紛紛覺醒了自我，祂們以自身為模板，創造出了無數的生靈，而祂們，就是我們口中的神明。」

小白疑惑問道：「等等，先知，你怎麼會知道神靈誕生之前的事情？」

先知笑了笑，道：「揮舞者，你的好奇心還是這麼旺盛，雖然沒有什麼必要，但我也順便將這份密薪告訴你吧。」

小白聞言正襟危坐。

「記憶宮殿中的水晶……其實是上一個紀元的產物，我的先祖在探索夢境世界的時候發現了它，從其中殘存的記憶片段中，我們看見了這個世界誕生時的畫面，也知曉了在我們這個紀元之前，還有過一個更加古老的文明存在。」

「但那個世界最終也因為某種原因而毀滅，經過了一次不太完全的大重啟后，便有了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如果你能夠去到那些鮮有人觸及的角落，或許能夠發現些許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東西。」

「你給我的那枚神秘蛋就是上個紀元的遺留物吧？大重啟是指一切重新來過么？是誰將上一個紀元大重啟的？」小白問道，這個問題讓他有些細思恐極。

先知說：「我也沒有這些問題的答案，但這個詞的確是充滿了太多的可能性，我甚至幻想過，如果我們世界最終逃不過那場浩劫，將它重啟一次是否也是一件好事？」

兩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先知率先開口，繼續上一個的話題：「還是回到正題吧，有些問題註定是沒有答案的。」

「我們這個種族，誕生於那道光芒之中，祂創造了我們，卻只賜予了我們生存的本能。繁殖、狩獵、這兩個詞寫入了每一個生靈的靈魂深處，這是野蠻的象徵，為了獲取生存的資源，不同種族之間的摩擦鬥爭常有發生，並且隨著神靈意識的逐漸強大而愈演愈烈。」

「戰爭的爆發在神明們意識成熟后徹底爆發，沒有誰能夠倖免，所有的生靈都成為了神靈之間鬥爭的工具。」

小白問道：「可祂們為什麼要這樣互相廝殺？這個世界這麼大，大家相安無事的，像後來的聖巢那樣不好么？」

先知回答：

「當時那個世界，可比現在要擁擠多了。你可知道，信徒對於神靈來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力量的源泉。神靈是這個世界規則權柄的化身，信徒越多，神靈的力量就會越強大。」

「從那些最初代的神之子民身上就可以窺見，神靈對於力量的渴望是無比強大的。強大的神靈吞噬弱小神靈的權柄，就像強大的蟲子吞食弱小一般，能夠獲得養分。」

「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是混亂的，神靈之間是註定要充滿鬥爭、要分出個你死我活的，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小白反駁道：「但是有些神靈就不喜歡殺戮，比如烏恩。」

「但是在自然這個領域上，還不是只剩下唯一一位神靈？就連那蒼白的女士，也將半個神格送了出去。」

小白啞口無言，是啊，誰知道烏恩到底是怎麼活到最後的？這個世上殘存的幾位神靈之間的關係，又有誰能夠真正說得清楚？先知現在的說辭他就是懷疑，也找不到什麼證據。

先知接著說道：「那把由神靈點燃的戰火一直燃燒了上千年，燒到連神靈自己都心生疲倦。世界的格局基本成型，靠近地表及以上的區域，由我們崇拜光明的飛蛾一族佔據，烏恩帶著蒼綠一族蜷縮在世界西部的綠色土地，世界的底部，則盤踞著嚮往黑暗，崇拜虛空的野獸。」

「那中部呢？」小白問道。

「世界的中部，是放逐之地，聚集了無數失去信仰的無主之蟲，同時也是一個絞肉場，等到那些蟲族廝殺殆盡，那片土地便成為了最終的決戰戰場。」

「光明和黑暗的決戰？」

先知點頭道：「是的，這個世界的混亂中依舊存在著一絲平衡，神靈之間也會有生死之敵的存在。光明和黑暗，這是兩股從世界誕生之初便絕對衝突的力量，兩者註定不能並存，雙方必有一個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小白問道：「那後來的那場戰爭到底誰贏了？」

先知語氣激昂：「當然是我們贏了，虛空之神的意志被光之利劍給擊潰，軀體墜入無盡的深淵，虛空一族潰不成軍，只能鑽入漆黑逼仄的縫隙中苟且偷生！」

說到這裡，先知頓了頓，又嘆了口氣道：

「但真實情況確是雙方勢均力敵，我們光明一方只是慘勝，對於敗逃的虛空一族跟本無力追擊，只好選擇休養生息，享受勝利的果實——這一整個世界！」

小白插話道：「但後來顯然發生了意外。」

先知點頭：「是的，意外來得太過突然。」

「那道光……祂驅使著我的祖先開始了瘋狂的擴張。光芒照耀之處，便是神的國度。混亂依舊沒有平息，因為祂再也不需要附庸，祂只需要純粹的，信奉光明的信徒，這個世界只需要存在一個種族，那就是我們飛蛾一族。」

「沒有了黑暗的制約，世界上再也沒誰能夠阻擋我們擴張的腳步，但是當我們來到世界的盡頭，那極西之地，這個世界又出現另外一道光……一條以國王的形態出現的沃姆。」

「沃姆？」小白驚訝道。

先知笑了笑，道：

「很驚訝是嗎？原來沃姆一直潛伏在世界的邊緣，觀察著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在我的先祖們來到祂面前的那一刻，祂竟主動終結了自己的生命，祂的身體斷裂成無數截，如同奇點爆發般，散落在邊界的每一個角落，祂的神驅同時還迸發出一道純白至極的光，這道光照進了每一個人的心中，一道人影從光芒中走出，他自稱蒼白，他說他將給這個世界帶來秩序。」

「那一刻，愚昧的人們覺醒了，原來這個世界始終缺少著一個東西——秩序。沃姆的出現，讓所有生靈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呵！我的祖先是多麼變幻無常啊。他們放棄了自己的誕生之光。否定它……甚至忘了它。」

「沃姆身上彷彿帶著魔力，祂帶著殘存的蟲族，還有拋棄信仰的先祖們踏上了這片土地。他用面具壓抑了殺戮的天性，用充滿智慧的語言啟迪了無數生靈。祂建立秩序國度的隊伍不斷壯大，最後甚至將那道光芒推下了神壇，自己則登上王座，建立了那個號稱永恆的國度——聖巢！一個誕生於背叛的國度……」

原來聖巢是這樣在神靈亂戰的時代建立起來的，這手桃子摘得簡直令人拍案叫絕！小白此刻無比佩服蒼白之王，雖然其中的各種過程先知沒說，但小白隨便一想腦子裡就是一場波瀾壯闊的戰爭史。

他說道：「蒼白之王雖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就像你們當初沒能徹底消除黑暗一樣，祂也同樣沒能將那道光芒熄滅。」

先知回答：

「是的，古老光芒的軀體就遺落在這水晶山脈之中，而祂的回憶依舊徘徊著，淺吟著信仰的低語……直到所有聖巢的民眾開始夢見那道被遺忘的光。」

「啊，但木已成舟，我也如此。如今揮舞者終於出現，部落的回憶在我腦中的時間已經夠長了。現在也是我們被遺忘的時候了……」

飛蛾先知的語氣逐漸低沉，但她的身體卻綻放出耀眼的金光，在小白的眼中，先知的身軀變得模糊虛幻，彷彿溶解了一般，逐漸消散。

「不要記住我們，揮舞者。不要尊重我們，我們不配……」

「啊……對不起……」

「光……輻光……」

「我……記得你。」

先知的聲音還在空中回蕩，夢之劍不斷閃爍，小白的腦海中也多出了一個刺眼的光點，它對應了一個夢境世界的坐標，這是飛蛾先知給小白最後的饋贈。

這一刻，他也終於知曉了瘟疫之光的真名：

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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