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福禍難料

那銀蛇似緩實急，在空中尾巴一擺，便遊動到李霄鳴面前。一聲凄厲的貓叫在風中傳出很遠，銀蛇的去勢緩了一緩，不過下一刻，他還是被撞飛出去。

他還活著，渾身籠罩在淡綠色的光芒中，正因為這個才逃過一劫，掌心有葉片般的紋路亮起。銀蛇並未就此作罷，再次朝他發起進攻，不過數次撞擊，就讓護住他的淡綠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他抽出破爛不堪的飛魚劍，看準機會，試圖攔下銀蛇，但只是一次交擊，便讓飛魚劍斷成幾截，連虎口也被震裂，半邊身子都麻木了。

銀蛇中蘊含的莫大威能，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倘若沒有被淡綠光芒的守護，他不太可能還有命在。

灰貓已經不在這裡，跑去對付銀蛇的主人，不時可以聽到尖厲的貓叫。

他現在背靠石壁，被銀蛇撞得氣血翻湧，極不好受，護住他的淡綠光芒，如風中殘燭，不知何時便會熄滅。

這時，一聲清冽的劍鳴響起，清麗的劍光飄然而至，與銀蛇共舞，數息之後，勝負已分，銀蛇被斬成幾截，掉在地上，在狂風中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哪位道友使的金行法術？」丁路收起飛劍，沉聲發問，在風中悠悠傳開。

四周除了風聲，無人回應。

灰貓從一旁走了出來，樣子有些狼狽，但看來倒也沒有大礙。

「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感到不適？」丁路見襲擊李霄鳴的人已經退走，就轉而來詢問對方的傷勢。

「應該不會有事。」李霄鳴搖搖頭，他現在的氣血還未平復，雖然渾身又痛又麻，但那層淡綠光罩沒有被擊破，他覺得應該沒什麼要緊，想必只要休息幾天就可以了。

丁路還是仔細地看了對方几眼，不過有那隻靈貓和護身寶光，想來不至於不堪一擊，「這次風淵之行就快結束了，不過，還不能放鬆警惕，你已經半隻腳踏入修士之列，更需要小心謹慎些。」

對方言辭誠懇，毫無賣弄之意，李霄鳴完全接受了對方的告誡，「受教了！多謝！」

丁路看了一眼地上的東西，「保重。」然後洒脫地轉身走了。

李霄鳴看著地上的東西，心中的餘悸還沒有消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有這樣的吸引力，但歸根結底是因為自己太弱了，所以別人才敢出手。他攤開掌心，看到形如葉片般的淡綠色紋路，正在緩緩褪去，幸好有此物護住自己，還有這隻靈貓，到底是誰送來的呢？

華服少年此刻忽然醒了過來，他已經在這處空間里坐了一天多，現在打算出去走走。起身踏出石壁，迎著狂風越走越快，強勁的風力看起來絲毫無法對他造成影響。他一直抬頭看著天空，在那高遠的地方似乎隱藏著什麼。

李霄鳴和灰貓進入石壁后的空間，據他判斷這裡應該是安全的。他拿起那東西打量，表面呈灰黑色，比石頭略輕，但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心裡覺得，應該不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這樣。

放置在空間中央后不久，一縷白色的煙氣升騰，凝而不散，來到頂部才朝四周鋪開，隨著白煙越積越多，最終沒過了他的口鼻。他吸了一口，起初並沒有什麼異樣，但不多會兒，就感覺到身體里像是被點了一把火，這個變化始料未及，他有些慌了，這把無名之火勢頭很猛，四處蔓延，還沒來得及多想些什麼，野火卻突然間熄滅了，一股清涼之感在全身流淌，攸忽間，又消失無蹤。

他感到身體變輕了一分，但說不清是少了些什麼，還是多了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空間里的白煙已經完全消失，他覺得自己正浮在半空，但睜眼打量四周之後，發現自己仍然坐在地上。神仙的日子果然非同凡響啊，他發出長長的感嘆，剛才驚險萬分，現在看來也算值得。

一旁的灰貓看起來也滿意極了，想必從中受益不少。

走出石壁，他已經將遇襲的事忘了大半，腦袋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經過方才白煙的滋養，壯大了不少，站在狂風中，一股莫名的信心在身體里膨脹，他想再去看一看。

一聲斷喝從天空傳來，「葉老魔，你敢！」接著狂風乍停，天地扭曲了一下，巨響和震蕩才蔓延開來。李霄鳴耳邊傳來一聲長笑，眸中出現一片璀璨的星光，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其它反應，就被直接震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睛，又過了幾個呼吸，感官才回歸身體。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於是起身四處打量，桌椅是他沒見過的某種烏木製成，只覺得看上去非常古樸雅緻，還有一個衣櫃也同樣如此，這裡肯定不是古泉鎮，他心中想到。

走出房門，他發現之前待的屋子，只是這一排的其中一間，前面還有一排，周圍樹木蔥綠，淺草青翠，雖然已經是初秋季節，這裡卻並未受到影響。漫無目的地行去，打算先熟悉這裡的情況，他習慣於早做準備。這裡處在山腳下，朝上面望去，只見一片雲霧籠罩，讓人無法看清上面究竟是什麼樣子，向遠處眺望，只覺得群山堆疊，無有窮盡。

「你醒了嗎？」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

他轉身望去，發現一名青年男子看著他，對方給他的感覺和丁路有些像，身上都蘊藏著一股難言的氣勢，他很快反應過來，靈機一動，依著古泉鎮的禮節，行了一禮，「師長好，這裡是什麼地方？」

青年男子伸手制止了他，「不必多禮，我姓馬，叫馬廣源，你稱我師兄即可，這裡是玄黃道宮。」

「馬師兄。」他心想自己果然猜對了，現在真的身處仙家之地，而且是乾元大陸無人不曉的道宮。

馬廣源點點頭，覺得對方比世家子弟順眼一些，「你隨我來。」

來到一間屋舍后，馬廣源詳細詢問了他的情況。他現在也了解到，原來自己已經昏迷了一天多，先前有仙長施展法術給他們療傷，現在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不過遇襲的事他沒說，現在還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誰，小心一些總沒有錯。

「李師弟，照你所說，那個石人應該是小諸天的『塑命術』，如此一來，你本來應該是小諸天的弟子，就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有帶你走，還有讓我看看你的掌心。」馬廣源推測著事實真相，最後打算確認一番。

「小諸天？塑命術？」李霄鳴完全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不過顯然並無惡意，於是滿懷疑惑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