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1）

「嗨。」生鏽的防盜門被打開，諸決轉過身，疑惑的看着門外和自己打着招呼的藍色女僕裝的女孩。

「……嗨。」

「一天不見。」瓔珞熟稔地走進來，在他的眼前打了個響指，「差點忘了你已經被消除記憶了。」

眼前的女孩和記憶中的人重合起來，諸決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手邊的電腦。

電腦屏幕顯示着他之前玩著的遊戲，角色已經被幹掉了，灰色半透明的面板上方是黃色的倒計時。

「被驅逐後主神暫時不會再來這裏的。」瓔珞笑起來，「當然也不排除殺個回馬槍的可能性。」

諸決又看了一眼屏幕。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瓔珞提着裙子走到他的面前，諸決這才發現印象里那個很高挑的小姐姐其實只比他的下巴高一點，「我叫瓔珞茜絲蕾娜，特殊情況處理局c27分部421號探員，我的工作就像昨天你看到的那樣，消滅像主神啊系統啊這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諸決有些發愣。

「我的時間比較緊，所以多餘的事情之後再說。」瓔珞按上他的肩膀，「因為一些不可抗拒力我們現在缺少必要的人手。然而處理特殊問題往往需要特殊的人手，很不巧的是這樣的人很少，更不巧的是你恰好就是——」

她做出一個嚴肅的表情：「所以……組織需要你。」

（2）

對於一個整整兩年未出家門一步只能靠看片和左右手解決生理需求的宅男來說，一個漂亮小姐姐甚至有些低聲下氣的請求是一件很難拒絕的事情。雖然沒有聽懂瓔珞到底說了什麼，諸決還是答應了她的需求。

瓔珞此時已經沒有穿着那件藍色的女僕裝，而是一套白衣黑褲的運動服。街道上人有些多，饒是以瓔珞的臉皮也有點受不住那些指指點點的目光。

「雖然你還沒有正式成為特處局的一員，但恰好我是帶着任務出來的，也就讓你這個新人長長見識。」瓔珞雙手插在兜里，內增高的帆布鞋踏在地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她踮着腳轉了個圈，自然卷的頭髮揚起來：「說起來我還沒有和你這種小處男談過戀愛呢～」她用手挽住諸決的手臂，踮起腳在他臉邊拋了個媚眼：「有興趣談個戀愛嗎？」

「我……」諸決的臉紅了一片。

「開玩笑。」瓔珞的雙臂張開鬆開諸決的手臂，「都是小處男，你長的沒軼好看，身高沒軼高，還沒有軼好玩，除了比他更宅之外你一無是處，我找你還不如找軼。」

諸決內心暴擊：「……軼是誰？」

「我們小組的組員。一個笨蛋。」瓔珞停下腳步。

（3）

「到了。」

「這麼快？」諸決抬起頭，他們當然還在街道里，只是拐了個彎到了小巷深處罷了；面前是一棟民居，和之前發生在他家裏的幾乎可以說是悄無聲息的主神邀請不同，這棟民居里的特殊事件可以說是非常的張揚。

大片大片的電弧漫開掃下，水泥的地面被扭動的電蛇擊碎，大片大片地裂開來；有尖叫聲從裏面傳出，聽聲音應該是小孩子。

「你找個地方躲起來。離這裏遠點。」瓔珞衝進屋裏。

諸決看着她進去，想要幫忙，但他知道自己幫不上——作為一個人求生的本能也不允許他跟個傻逼一樣去送死，他轉過身，險之又險地躲過一道掃過來的電弧，朝着遠處跑去。

這時他才發現周圍早已沒了人，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堵在小巷的入口，驅散著街道上好奇觀望的人群。看到諸決過來，黑衣服轉過頭沖着他笑笑。

「走開走開。」黑衣服揮着手趕走一對好奇心旺盛的小情侶，「都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哪裏來的這麼強的好奇心。」

「不能說說裏面到底有什麼事情嗎？」

「對啊，說說。我們就是想知道，不進去。」

「不行。」黑衣服不給面子。

「說說嘛。」小情侶的聲音有些大，很快就吸引了人來；逛街大都結伴而行，三三兩兩的圍過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人群。

「唉。」黑衣服有些無奈。

「不能說嗎？」

「對啊，為什麼不能說？」

「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人群喧鬧起來，大有衝進去看看的意思；小巷雖小，卻不是一個人可以擋住的，就算加上諸決也不行。黑衣服又嘆了口氣。

「好吧……我講我講……」他像是服軟了一樣舉起雙手，然後涼颼颼地掃了諸決一眼，「其實就是件小事啦……就是家醜不可外揚。」

諸決把到喉嚨的「這事原來能講出去的嗎」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麼說呢……就是我們家裏那個媳婦，鬧矛盾了……多的也不能說嘛……」黑衣服吞吞吐吐的，在諸決眼裏就像是臨時編的不太好的謊言，「總之鬧得有點大，我好好的睡着懶覺也叫起來，說是別讓人知道什麼的，也算是把……裏面的人……擋住。」

「要是能說我也說啦，這種事情你們也別傳出去是我說的啊——」黑衣服像是突然釋然了一樣，「你看這難得那麼好的日子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的，才九點鐘誰要起床討這麻煩事干啊是吧？你們看我都講了就別這樣圍着了好嗎都散了散了……」

人群又喧鬧起來，有些鬆動，確實是一副要散掉的模樣。然而黑衣服說完話一口氣還沒出乾淨，身後的小巷裏就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電弧飛動，還有被炸成粉末的玻璃混合著水在空中將陽光散射成若隱若現的彩虹。

黑衣服的那口氣變作了劇烈的咳嗽。

那陣爆炸並不是結束，伴隨這玻璃渣子落下，又有一道人影竄了出來，砸進對面的屋子，另有一人跟着躍出，也進了對面的屋子。

瓷器破碎和傢具落地的聲音響起。

諸決有些緊張，他認出來后一道人影是瓔珞茜絲蕾娜；黑衣服的臉色則變得有些難看。

「對不起了。」黑衣服對着面前的人群說道。

（4）

人群茫然地散開了。

「剛才那個是什麼？」諸決問道。

「寶貝。」黑衣服一臉肉痛，「這樣一個大範圍的一次性記憶消除器要好多次出勤的業績才能換。」

「你是那個……瓔珞茜絲蕾娜……是叫這個嗎？那個人的隊友嗎？」

「是啊。」黑衣服點頭，有些心不在焉，似乎還沉浸於肉痛無法自拔。

「那……你是軼嗎？」

「不是。」黑衣服說道，「軼喝醉了，過不來。我是延祈，如果你要加入我們的話，我算是你的組長。」

「喝醉了？」

「嗯。軼一口悶掉了一瓶羅曼尼康帝。」

「羅曼尼康帝是什麼？」

「不知道了吧——是紅酒。」延祈無端生出一種優越感來。

「紅酒一口悶？」

「對啊。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而且馬上就醉掉了。」

「你不去幫她嗎？」背後又是一陣巨響傳來，諸決一個哆嗦，又看見兩道人影在空中竄了起來。

「我不是戰鬥人員啦。」延祈無動於衷，「況且她沒問題的。」

竄起來的人影長久都沒有落下去，反而在空中鬥了起來，看起來修長一些的是瓔珞，另一個小一些的應該是目標。有電弧在兩人之間閃爍，瓔珞似乎有些被動，但就如延祈所言，一副沒什麼問題的模樣。

「緊張什麼，來閑聊啊。」延祈在旁邊淡定的很。

「不、不了。」

「來陪我聊聊吧，你組長我無聊的很。」

「不是有手機嗎？」

「你組長我五十四歲了，老了，跟不上時代吶，手機什麼的玩不來。」

諸決一點都不想理他，目光停留在空中兩道不斷平移的身影上。

電弧還在閃著，但戰鬥忽然就停下來了。兩道人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落了下去，濺起一陣煙塵，然後在十幾秒后出現在兩人的視線里。

瓔珞此時顯得有些狼狽，一頭自然卷的長發有些焦了，並且像獅子那樣向四面炸開，白色的上衣變成了焦黃色和黑色，褲子沒了一截，裸露出來的小腿上也有電擊的痕迹。

她的背後跟着一個小女孩，同樣有些狼狽，此時正有些膽怯地躲在瓔珞背後。短髮，紅裙，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模樣。

「組長。」瓔珞的語氣帶着暴躁，「最後一個隊友算是有了。收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