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灌頂
九戒正在美滋滋的吃喝着，想着未來美好種種的時候，沒有發現自己屋子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一條縫。
一身白色僧袍的九空從門縫裏看到九戒躺在床上喝酒吃肉，嚇得瞪大了眼睛，腿一軟直接倒在房門上從門外跌了進來。
把九戒嚇得一個激靈從床上給蹦了起來，酒葫蘆和肉直接亂丟，一塊咬了一口的肉乾還直接飛到了九空的光頭上。
「師…師…師兄…你你…咳咳…咳咳…」
九戒嚇得語無倫次，手指著趴在地上發獃的九空，最後被嘴裏的肉乾給噎的咳嗽不斷直翻白眼。
他沒想到啊，一向老實本分，堂堂正正，年輕一代佛門弟子人品表率的九空師兄竟然會給自己玩一手回馬槍。
九戒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了，尼瑪考核不通過被趕出師門是一回事，要是喝酒吃肉被戒律院那幫禿驢（你自己不也是和尚嗎啊喂，罵別人禿驢是幾個意思啊？）知道了的話，自己估計要被執行門規了。
不行啊不行啊！那可是會死人的啊！
沒當過萬法寺的弟子永遠不知道萬法寺的門規戒律有多麼的嚴格，不僅對外超度那些殘害生靈的邪修，對內更加毫不留情。
至於那幫戒律院的執法弟子有多麼的殘忍變態，九戒從入門起就不止一次聽說過戒律院的執法事迹。
經歷過執法的弟子就沒一個好的，最嚴重的一個直接就死在了戒律院。
可以說在戒律院你絲毫感受不到你是在和尚廟，而是像在惡魔窟。
去不得啊，去不得啊！
九戒內心狂呼，又在抱怨自己的九空師兄今天搞這手幹嘛。
關鍵是師兄你走路咋還沒聲音啊！不帶這樣的。
九戒強行壓制了自己的咳嗽，可是驚嚇之下竟然開始打起嗝來了
「師兄…嗝…你…嗝…聽我說…嗝…」九戒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師兄…嗝…嗚嗚…嗝…嗚嗚…嗝」九戒竟然當着九空的面哭了起來。
一邊打嗝一邊哭，把地上的九空給看的一愣一愣的。
不過九空也很快反應了過來，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
一臉複雜的把頭上的肉給拿了下來，轉身探出頭看看外面有沒有人，然後回到屋子反手把門給關了起來。
九空滿臉複雜的看着一邊打嗝一邊哭的九戒，突然長嘆了一聲氣。
「師弟，你是因為這個才想要離開萬法寺的嗎？」
「嗝…師兄…我錯了…我突然肚子餓了，然後到處找吃的，你知道嗎，我竟然在我床底下發現了肉和酒，這真是太奇怪了，寺廟裏怎麼會有酒肉呢？所以我就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師弟真的不是想吃肉喝酒啊。」
九戒滿嘴胡說八道著自己都不信的謊話，竟然也不打嗝了，也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裝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弟，今日之事，師兄出了這個房間就忘記了，師兄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因為這些才要離開的」
九空當然不會相信這種亂七八糟的話，盡量平靜的看向九戒。
「師兄………」
九戒當然知道說的「這個」是指什麼。
他知道九空今天發現這一幕會以為自己是因為對酒肉凡塵的慾望才放棄在寺院修行的念頭。
在師兄九空的眼中，去了凡塵就等於放棄了前途。
修行可得長生，在凡塵渾渾噩噩對於九空來說無異於是自甘墮落的表現。
九空絕對不會允許師弟因為這個原因離開寺廟的。
九戒嘆了口氣，從床上走了下來，走到九空的面前，直視着九空的眼睛，說道
「師弟知道師兄在在想什麼，但是請師兄放心，師弟絕對不會耽誤自身修行，凡塵俗世才是師弟我最好的修行之地。」
似乎看出九空眼中的懷疑，九戒拉起九空的一隻手說道「師兄來打我一拳，你就知道師弟我這些年在幹嘛了。」
「師弟你這是………」
九空不知道九戒什麼意思，不過他聽出了九戒話語里的意味。
難道我真的誤會師弟了？
他看着九戒明亮的眼睛，長吸一口氣，退後半步，九戒也退後半步平靜的站着。
「師弟，我出伏虎拳，用三成修為」九空運氣作勢，右手握掌成拳，瑩瑩白光從拳頭上冒出。
「師兄你可以用十成」九戒微笑了起來。
「師弟小心了」九空聞言提了兩成功力，五成功力一拳轟出，砸在了九戒的胸口，空氣中隱隱傳出虎嘯聲。
「嗯？師弟，你感覺如何？」
九空發現自己五成功力的一拳砸在了九戒身上，九戒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有些驚奇。
按理來說自己結丹修為，而師弟才築基境界，境界的差距所代表的實力差距可不小。
何況自己修行的是寺廟裏的上乘武訣伏虎拳，一般築基硬挨了自己五成功力的一拳哪還能這麼平靜的站着，自己都做好了救助的準備了。
自己師弟的肉身竟然如此強大，九空心裏既驚訝又喜悅，自己的師弟果然不凡。
「師兄，你可以用十成功力的，剛才一點感覺都沒有。」九戒感受到了師兄的驚訝，賤笑着拍了拍胸膛，臭屁的說着。
「你呀……哈哈，讓師兄試試你有多厲害。」
九空此時已經忘記了九戒喝酒吃肉的事情，發現自己師弟沒有頹廢，反而這麼厲害讓他很是高興。
又是一拳揮出，十成功力的伏虎拳，拳頭上竟然出現了一隻白虎虛影，一拳砸在了九戒胸膛上
依舊毫無反應，九戒嘴角噙著賤兮兮的笑容
「師兄，沒感覺啊。」
他可是知道自己肉身有多強的，元嬰大圓滿以下的肉身攻擊對他幾乎無效。
那個便宜前任留下的有益於肉身的丹藥已經被他給吃完了。
根據系統的提示，九戒認為自己目前的肉身戰鬥力已經勉強算是元嬰大圓滿以下無敵了。
雖然此刻自己還是築基境界，但是他的肉身和靈氣凝練程度已經非常變態了。
甚至他願意，放開了吸收丹田裏的系統靈氣氣旋，絕對可以接連突破。
至於能突破到什麼程度，九戒境界太低無法預估，但是肯定元嬰是沒跑了。
「太厲害了師弟，你怎麼做到的？」九空一臉驚喜莫名。
自己師弟竟然這麼厲害，雖說修為還是築基，但是這肉身能抗自己全力一拳還沒事人一樣，這可是很不凡的，肉身強大對於修行來說可是益處多多
「只是師弟你肉身既然如此強大了，為何不突破結丹呢？」九空又轉而疑惑道，他還是不希望九戒離開的。
「唉，師兄，我還是實話跟你說吧。」九戒眼珠子轉了轉，腦子裏在瘋狂的想着怎麼編一個能騙過九空的理由
「我修鍊了金剛不壞神功，而且你知道的我從小很刻苦喜歡研究那些奇門法術啊什麼的，可是有些奇門法術對肉體要求很高，師弟我又是一個好奇倔性子，一定要研究透它們，所以我這些年都在研究怎樣讓自己的肉身更加強大，修行是打基礎的嘛，而且我認為打實基礎是更加重要的，我就把宗門給的資源都用在肉體上了。」九戒聲音真摯的說道。
九空聽到那些奇門法術的時候嘴角抽了一下，他這個師弟確實喜歡研究奇怪的法術。
萬法寺作為天下頂端宗門，萬法樓里除了上面的是寺內法術外，一層的則全是天下的奇門妙法，甚至一些在凡塵失傳的術法也收留其中。
寺內弟子最多學幾樣感興趣的，更多的則是修行寺內上乘佛法。
可九戒倒好，早期除了刻苦修鍊以外，天天往萬法樓一層跑，那裏的奇門妙法被他看了個遍。
自己當初還被他用龜息術裝死給嚇過一次呢，九空腦海里想着，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師弟，肉身很重要，可是修為更重要，師兄現在想來你是在壓制修為，而不是因為肉身，你還沒有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我擦，這木頭師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九戒撓了撓頭，眼睛又開始轉了起來。
「不用想了。」
就在此時，一個溫和卻蘊含威嚴的聲音在這房間里響了起來，九戒和九空都臉色一變。
師傅？
這分明是師傅凈遠的聲音，九戒臉色變是因為他感覺到師傅貌似知道了什麼，內心忐忑。
九空臉色變是擔心師傅發現了九戒偷着喝酒吃肉而懲罰師弟，萬法寺寺規可是很嚴厲的，不由得擔心起來。
「九戒。」
一道身影突然憑空出現在了房間里，九戒知道這是師傅的一道法身降臨
「師傅」
九空九戒一起雙手合十行禮。
凈遠深深的看了九戒一眼，九戒的頭始終低着沒有抬起，九空看了着地上的肉和床上的酒急道。
「師傅…」
「九戒，你是何時入的寺？」凈遠示意九空不要說話，平靜的看着九戒，溫和的問着他。
師傅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呢？
九空心裏疑惑著，因為當初就是師傅把他和九戒從山下給帶回來的。
「弟子十年前，六歲的時候入的門，還有兩個月弟子就十六歲了。」九戒依舊低着頭，弱弱的說着。
要說九戒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他師兄九空也拿他沒辦法，但是唯獨害怕凈遠。
因為凈遠對於他和九空來說既是慈師又為嚴父。
自己和九空師兄一樣都是孤兒，師傅從帶自己入門的那一刻起就幾乎成為了自己父親般的存在。
所以九戒知道自己面對凈遠是說不出謊話的。
這幾年他過得懶惰渾噩有一方面原因是他不想和凈遠照面，盡量不讓凈遠有機會問自己。
因為他知道自己會說真話，可是關於系統的秘密他又不想說，哪怕是對如同自己父親一樣的凈遠。
「你很想離開萬法寺嗎？」
凈遠抬起手摸了摸九戒的頭，目中透著慈愛。
「師傅…」九戒低聲說着
「弟子的心早已嚮往凡塵，弟子覺得凡塵更加適合弟子修鍊。」
九戒說了真心話，但是他沒說他為什麼需要去凡塵。
他的系統需要靈石交易，萬法寺有天地大陣聚集濃郁的靈氣，門內弟子根本不需要靈石這種東西。
一切寶物靈藥都有天下依附於萬法寺的宗門供養。
可是九戒需要啊，被關在寺里修行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他嚮往凡塵嚮往自由，嚮往一種全新的生活。
「師弟…」九空聞言想要說話，卻被凈遠打斷。
「既然想去，那便去吧，修行佛法並不拘泥於寺廟，世間凡塵就是一座大廟，你欲離小廟入大廟，自有你的機緣在等待着你。」
「師傅」
九戒突然抬起頭來，看着慈祥的師傅，眼眶都紅了。
原來一直都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的小心思是多麼無聊可笑，師傅一直都這麼疼自己和師兄，自己怎麼會想着瞞着師傅偷偷的被逐出寺廟呢。
在這一刻，想明白了的九戒突然有點不想走了，師傅和師兄就是自己的親人，世間唯二的親人，自己真的捨得離開他們嗎？
九戒突然想要把所有的都告訴師傅。
「師傅」
「不用說了，為師會放你出寺廟，但是你卻別想和為師斷了這師徒之情，不然為師就要拿木魚敲你的頭。」
凈遠笑了起來，嘴裏卻假裝生氣的拍了拍九戒的頭，九戒和九空小時候調皮的時候，凈遠就會罰他們頂着木魚罰站。
一旁的九空聞言眼眶微紅，想到了師徒三人相處的時光。
九戒突然跪了下來，對着凈遠磕起了頭，咚咚有聲，一連磕了九個頭，凈遠一臉慈祥的看着他。
「師傅，徒兒不孝，徒兒不想離開師傅，徒兒太自私了。」
九戒仰頭看着凈遠，額頭上沾了一些灰塵，臉上掛着兩行清淚。
「行了，起來吧，為師已經和凈明師兄說了，從今日起你到戒律院去。」
凈遠幫九戒撫去額頭的灰塵，又抹去了他的眼淚，溫和的說道
「凈明師兄從今日起會任命你為戒律院臨時弟子，會派你下山去除魔衛道。」
「戒律院臨時弟子？」
九戒一愣隨即明白了，萬法寺能出寺廟在凡塵間隨意行走的就只有戒律院的弟子了。
但是戒律院弟子一般都是修行極強的，而且需要經過十八銅人塔的考驗，九戒一個築基小和尚肯定不夠格。
他以前也從未想過這種方法，一心等著被逐出的那一天。
而所謂的臨時弟子，聽都沒聽說過，想來是師傅讓凈明師伯給加上的。
讓自己出門除魔就是給自己一個下山的名分，這可比被逐出山門給強多了。
師傅顯然是給他留了一條退路，如果覺得凡塵不好了還可以隨時回到萬法寺來。
師傅對待自己的任性，不但沒有責怪，反而在想着幫自己，就像一個父親對待任性的孩子一樣。九戒心裏的情緒更加濃烈。
「去戒律院需要更強的修為，去了凡塵也會有諸多危險。」
凈遠一隻手突然按在了九戒的頭上，「為師為你灌頂，送你一份機緣。」
「師傅……」
九戒感受到了磅礴卻又十分柔和的靈力從天靈湧入灌注到自己的丹田中。
九戒明白師傅在施展佛門灌頂大法，丹田中的氣旋飛快凝實。
僅僅三息之後，九戒的丹田中就出現了一顆灰白色的珠子，那是築基入金丹的徵兆。
此白珠為金丹丹胚，只要九戒煉入法源，便可結成金丹。
凈遠的靈力依舊在灌注進來，很快九戒就發現他的丹田裏竟然在飛快的凝聚第二顆丹胚。
三息之後，氣旋再起，凝聚起第三顆金丹丹胚。
「這………」
九戒發現自己此刻丹田裏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
一個人怎麼可能結三顆金丹？
可是此刻自己丹田內明明白白的旋轉着三顆金丹丹胚。
「這是為師為你準備的修行之道，此結丹之法曠古絕今，在此之前或許根本沒人能修鍊成功，但是如今的九戒你卻正好是萬古第一人選。」
凈遠收回了手，法身因為靈力灌頂也顯得有些模糊了。
「額，師傅，從來沒人修鍊成功過，你給我練不是在坑弟子嗎？」
感受着體內三顆丹胚，再聽完師傅凈遠的話，九戒臉都有點綠了。
「不，你正合適，為師可以預見你的未來定然遠大非凡，萬法寺也會因為你而渡過一劫」
凈遠依舊是慈祥和藹的模樣，嘴角帶着欣慰的笑意。
萬法寺的劫？
九戒有些雲里霧裏的感覺，不過看師傅這幅模樣，九戒有點認為師傅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好好休息，明天出寺去吧。」
凈遠的法身開始消散，只留下房間里的九戒和九空兩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