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借刀殺人(下)

澀谷一行人來到王大有王科長家，家裡只有他的糟糠之妻和十幾歲的兒子。

「王科長呢？」澀谷問。

「他，他說去南京公幹。」王大有的老婆唯唯諾諾的說。

澀谷回頭向跟隨他而來的特務們掃視了一圈，眾人紛紛搖頭，他冷著臉說:「去南京？沒聽說啊！」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他的老婆，你不知道誰知道啊？」澀谷有些不耐煩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他不常回來，偶爾回來就是看看孩子。」

「電話為什麼打不通？」

「我把電話線拔了，我怕晚上電話突然響起，嚇著孩子。」

「媽媽，媽媽！」一個瘦弱的男孩從卧室里畏畏縮縮的走了出來。

「這就是王科長的兒子？長得挺清秀的嘛。」他說著，就想伸出手摸摸他的頭。

「別傷害我兒子，別傷害他！」王大有老婆沖了過去，抱住自己的兒子，一疊連聲的喊著。

「這麼可愛的孩子我怎麼捨得傷害，當然，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他，他在貝當路有一個外室。」她痛苦的將他供了出來，與寶貝兒子相比，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真的算不了什麼。

一行人又風風火火的趕到貝當路。當他們踹開房門的時候，王大有正痛苦的坐在床上，鮮血順著胳膊往下滴。他的情婦拿著藥棉和繃帶，準備給他先進行簡單的包紮。

冷不丁，一夥匪徒凶神惡煞的闖了進來，她嚇得一個哆嗦，扔掉手裡的東西，大叫一聲，縮進了牆角。

就在剛才有個人闖了進來，對著王大有不由分說就是一槍。他前腳剛走，這批不速之客後腳就跟了進來。這接二連三的驚嚇，讓她實在有些支撐不住。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只想平靜安穩的過日子，為什麼要讓她承受這麼多的驚險？

「澀谷隊長，你太過分了吧？」王大有又是痛苦又是不悅的質問著。

「王科長，跑的可真夠快的！」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剛剛總部失竊，盜賊的目標就是那份『幽靈』計劃。他在同夥的掩護下逃跑了，不巧的是，在越窗的時候右胳膊受了槍傷。知道這份計劃的無非就是你們幾個人，而你剛好又受了傷。」

聽到他的質疑，王大有本來蠟黃的臉色頓時煞白一片。作為特工總部的一員，他深切的知道，一旦被扣上嫌疑的帽子，很難再有澄清的機會。對於這種事「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才是最為妥當的處置方法。

他無力的申辯著，「剛才有個小毛賊衝進來，對著我就是一槍，我也不知道……」他倏然住口，剛才那個小毛賊不為錢財，不為索命，原來只是為了嫁禍於他。會是誰呢？他的眼前一一閃過那幾個人的面孔。

「我是冤枉的，澀谷隊長，你要相信我，我對皇軍是大大的忠誠！真的是有一個小毛賊衝進來朝我開了一槍，阿玉也可以作證！他們就是想要栽贓陷害，想要讓我成為他們的替罪羊！」他語無倫次的訴說自己的冤屈，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的忠心。

「那為什麼不選別人偏偏選你呢？」

「我……」他無言以對。

「王科長，有什麼話還是到特工總部說吧，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刑訊科會有很多種辦法讓你開口的！」然後，他冷著臉對手下人吩咐，「帶走！」

兩個人上前，揪住疼得「嗷嗷」直叫的王大有就向外走。媽的，他暗暗罵道，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等老子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悲哀的想到，他還能再出來嗎？一入總部深似海，從此性命是路人！

思源藏身戶外，看著他們將王大有推推搡搡的帶走後，她才折返回凌風的寓所。

凌風正昏昏沉沉的睡著，她摸摸他的額頭，好像有點發燙。便打來一盆冷水，用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降溫。又找來一瓶白酒，在他的胳膊和胸前擦拭，就這樣反反覆復，到了凌晨時分，他的體溫終於恢復了正常。

她守在他身邊，靜靜地看著他蹙眉囈語，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看到思源趴在床邊睡得正香。其實，恍恍惚惚中，他感覺到有一個人正在他身邊不停地忙碌著，好像是夢卻又能真切的感受到溫柔的氣息撲面而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臆想與夢魘，而是實實在在的溫馨與甜蜜。

這種早晨醒來，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她的感覺真好！細細算來，這應該是第三次了。他沒有打擾她，只是拿起一件衣服給她披上。不想，單手的動作不夠輕柔，驚醒了沉睡中的思源。

「我怎麼睡著了？凌風，你沒事了吧？」她看著他赤裸的胸膛，想起夜裡為他擦拭身體的情景，不由得羞紅了臉。

「沒事了，已經好了很多。」他拿起一件襯衫胡亂地穿了上去。好在自上次梧塘之後，他就把項鏈收了起來，要不然被她看到，又將是一場追根究底的大麻煩。「你怎麼樣？還順利嗎？」

「他們把那個王科長帶走了。」她想起阿玉歇斯底里的哭喊，這哭喊的背後還有一對孤兒寡母的辛酸。其實，從做這件事開始，她就有些不忍，「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你不了解王大有，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漢奸，死不足惜。當然，我也是一個漢奸。」他苦笑。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是純粹的漢奸！」她本意是想褒獎他一番，不想弄巧成拙，聽起來倒像是指桑罵槐。

「你是誇我還是損我呢？」凌風啼笑皆非的看著她，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言歸正傳啊，你覺得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思源正色問道。

他搖搖頭，「陳振邦一直在處心積慮的尋找我的破綻，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還要做好兩手準備才行！」他把目光轉向思源，「這件事還需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