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碧霞雲天(二十)

第1038章 碧霞雲天(二十)

說完白翳的步子快了些,將蘇日爍甩在了身後。

蘇日爍不解其意,有不甘心沒弄明白,便轉而纏著覃穹問到:「你們是這落江城的頭家,這種事情不會不知道吧?」

覃穹方才就一直默默地聽著他倆的對話,對白翳所說的他最體會明白不過,心裡更是很有些感觸,看這個蘇日爍不識趣的樣子,覃穹神色漠然的說:「我們不過來這裡才短短几年,又怎麼會知道這個傳言是真是假,你若正想知道,待你年過半百不就自有揭曉了。」

說罷,他也很快的跟上了白翳,不再搭理他。

蘇日爍被平白無故的嗆了一頓,甚是有些啞然,忍不住小聲說到:「擺什麼臭臉!不就問個問題而已。」

與覃穹在營帳前暫別,白翳和蘇日爍便直接騎馬回了白府。白翳選擇了那條並不人煙鼎盛的巷子,周圍黑漆漆的,不見一絲亮光。蘇日爍騎馬跟隨其後,他不知道回去白府的道路有那麼多,白翳為何會選擇走這一條。

隨之漸漸狹窄的小巷很快就變得只能容一人一馬慢行而過,在前面的白翳放滿了速度,馳風也不再賓士,只是悠然的穿過小巷。

「這周圍沒有人啊!」緊隨其後的蘇日爍在馬背上說到。

「你覺得不自在?」白翳問到。

「那倒不至於,怎麼說我也習慣了。魚龍混雜和荒無人煙之處我呀見得多了。」

「是嗎?」白翳背對著他,蘇日爍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見她語速很慢的說:「不過,這種黑暗的地方不正是人該守護的地方嗎?」

「我來這落江城有幾年的光景,最初,也是本著它的繁華和無憂無慮來的,不過,那都只是幻像。你的話,不用我說,就知道這裡有不少骯髒不堪的去處吧!畢竟,你很小就混跡於江湖了。」

蘇日爍不語。他不知道給說什麼,也不知道為何白翳要對自己說這些。

白翳的聲音從前面輕輕傳來,就像他小時候聽著老東西嘮叨一樣,說得不輕不重,不清不楚,卻如同奏樂敲擊前額,令他忽視不得。

「人不論到哪裡都是一樣的,環境改變不了本性,只不過有那麼一些人會因為環境學著變好或變壞,亦或者是偽裝著好或壞。這個道理我很早就懂了,所以才能夠繼續在落江城住到現在。」

「其實這裡看似一個人也沒有,在這城裡的繁華相比起來,簡直就像是被遺忘了的廢墟一樣。但是,這裡才是落江城的全部。」

「落江城的全部?」

「嗯,全部。」

道路漸漸變得寬了些,但距離有光的地方還有段距離,兩個人的馬還是只能一前一後的穿行,其實並排而走也是可以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蘇日爍竟然只想靜靜的待在白翳的後面。

「此處應該已經是白府的府邸範圍了吧?」蘇日爍說。

他之前兩次來白府雖然都不光彩,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也注意到了,白府周圍儘是這種無人之境。

白翳沒有回答,蘇日爍也就不再詢問。

兩人兩馬就這麼淡然的走過了這條巷子,到了掛著燈籠的白府偏門,一個侍衛眼尖的老遠就跑了過來。白翳下馬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他,問到:「幾時了?」

侍衛小心的接過她手裡的韁繩,回到:「回將軍,馬上就要進入子時了。」

「子時......」白翳自言自語道:「怕是已經睡下了......」

「將軍說什麼?」聽不大清楚的侍衛問到。

白翳微微側臉,對他說:「沒事。你將馬兒牽去馬房,再回來值守。」說著她看了一眼還在馬背上的蘇日爍,對守衛說到:「他隨你一起去,然後你領著他去覃將軍的長吉廳即可。」

「是,將軍!」

吩咐完后白翳正欲邁步獨自離開回去梅林樓閣,剛走兩步就被蘇日爍叫住了。

「喂!你等等!」

蘇日爍趕忙的翻身下馬,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走,不是順路嗎?」

白翳卻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談何順路,你是覃穹手裡的犯人,我會我的梅林樓閣,你回長吉廳的地牢。」

蘇日爍見她又翻臉不認人之勢,忍不住聲音大了些:「你也玩卸磨殺驢?」

「哈哈哈哈,」白翳忍不住笑道:「你放心,今日的事自然是記在心裡,只不過,你一直違背正名就還是盜取紫光劍的賊人。再說,若今夜我任你來去,那明月綰怎麼辦?你不會找她麻煩?」

這個蘇日爍雖然沒有想到,但卻是無法保證。

「你看,你自己也不確定,所以,今晚還是勞煩你回原處休息。待明日覃穹辦完了事情,我找來眾人,再論此事吧。」

「這......」

蘇日爍的話還未全出口,白翳的身影影遠去消失在白府大門後面。

「我們走吧!」一直在旁邊等待的守衛催促著蘇日爍說。

蘇日爍有些沒好氣的,白翳的話自然在理,但他心情大不如剛才,他有些憤憤的說:「那走吧!」

他和守衛一起走進白府大門,聽見身後的沉重緩慢的關門聲,心裡想著,也就只有一晚上,算了,待明日指不定就是自由身了。

另一邊,唐白鷗飛檐走瓦,轉瞬就到了金月樓正門對著的空地上。他身上血污已經漸漸有紅色變成全黑,在夜色下也看不真切到底是沾染了什麼,只是那些離得近身的眾人紛紛忍不住側頭迴避那股子腥味兒。

唐白鷗絲毫不介意,他也不在乎這些人看出來他滿身的都是血污,因為他堅信,這些人看出來后,反應還是如此,不會有太大的不一樣。

他站在金月樓的門前,才想起自己身上分文沒有,方才也沒有想起問白翳要些銀子,看來酒是喝不成了。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早就是直接順走一罈子便是,以他的輕功,也根本無需擔憂被人發現逮個正著。只是今夜他有些愣了,恍惚間覺得落江城就是雲夢澤一樣。

待他很快回過神來,已經全然沒有喝酒的興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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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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