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御駕親臨萬民山呼 嗅味相惋如之奈何

第434章 御駕親臨萬民山呼 嗅味相惋如之奈何

誰知周政竟也未如同往常一樣動怒,只是一雙眸子含着嘲諷看着他,冷冷道:「說的不錯,牙尖嘴利的小子,今天我就等著看你被淘汰后的表情,到時候可別覺得沒臉見人。」

往來的工作人員隔絕開他們的視線,一名走到萬尚志三人面前手中拿着單子念道:「一壇冽邊香,一壇肉骨凍,一壇處理過後的鮮味,你們只登記了這幾樣是吧。」

「對。」

表示無誤后,工作人員對他們隨身物品進行了一系列的檢查,待確認無誤后,上報給了賽場內的眾評判處,待評判們審閱過後,統一交由白將行。白將行收了文件后並未着急宣佈開賽,他抬頭看着天空之上的太陽,看着它一點一點的向著頭頂偏移,當日光到達天空的某一處時,白將行低下頭,喚來身旁的隨從,淡淡道:「開始吧。」

「是。」

隨從迅速向前方高台而去,不一會兒便到達高台上,向蓄勢待發的數十名鼓手吩咐下去,「開始。」

鼓手們俱是頭綁紅巾,無袖的馬褂式衣裳和短褲一溜紅,多餘的飄帶隨風飄動,聞言提起鼓錘,為首那人高聲吆喝一嗓,整個鼓隊便齊刷刷地掄起鼓錘,正當鼓錘將擊鼓面那一刻,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騷動。緊接着,是遠處圍觀百姓們紛紛匍匐似浪花一般先後倒地叩拜,口中山呼萬歲,聲音穿山蹈海,撼人耳目。

鼓手們剛剛敲響一聲,聞聽山呼之聲不由回頭望去,但見一尊巨大的金碧輝煌之輦轎正在上百人的抬動下向此處緩緩而來,輦轎身前身後俱護衛、跟隨了無數皇城禁軍,鐵甲寒芒,盡顯寒爍。紛紛慌了心神,還是在鼓手隊長的帶領下單膝跪地,同周圍萬民一齊高喊:「萬歲!」

賽場評判席,評判們齊齊從座位上起立,以白將行為首走成一隊快步向皇輦而去,一路小跑到入場處才停止,排成一排躬身在那裏等待着皇輦的到來。沒過一會兒,皇輦在力士的抬動下緩緩到達賽場門處,隨後似乎是輦轎內的皇帝吩咐了什麼,一名內官從中探出頭來——卻是劉珏。

劉珏沖着兩側力士高聲吩咐道:「停。」

待輦轎停穩,劉珏先一步撥開重重華帳跳到地上,隨後搬出矮凳放置在下,一邊掀著帘子一邊道:「陛下,請下轎。」

皇帝緩緩從中走出,扶著劉珏的一隻手踩着矮凳下了車駕,皇帝甫一出現在眾人眼前,周遭萬民瞧見那處明黃色的身影頓時激動萬分,萬歲聲再次如雷鳴隆隆響起。

活的呀,多少人一生能見着活的皇帝呢?

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緩步走到賽場當中,隨即長袖一揮,眾人便聽到那威嚴的低沉聲音,「諸位平身。」

百姓們無不激動地兩股戰戰,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遠處未聽見的,也在侍衛們一聲接一聲的傳遞下從地上爬起,有些人甚至懷疑地掐了一把自己,直到吃痛地皺緊了眉才知曉這是真的見過皇帝陛下了,不由雙手合一,一陣跟自家老祖宗念叨:「祖宗保佑,兒孫在這裏見到真龍天子了!」

皇帝並未理會百姓們的言語,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向著評判席而去,途中正經過站了一排的廚協長老們,看着為首躬身行禮的白將行,皇帝心裏閃過縷縷怒意。他停在那方,忽而說道:「白卿家免禮,諸位卿家免禮。」

「謝吾皇陛下。」一眾長老說着慣例的敷衍話站直身子,但俱是頭低着,沒人像那幫子十輩子都難得見皇帝一眼的百姓一樣無禮直往皇帝臉上瞧,保持着謹慎地謙卑。

白將行卻是知道皇帝單單點名自己,並非是因為自己廚協會長的身份,與其等著皇帝施威,倒不如他先發制人,於是剛剛直起身子便再次一拱手,說道:「不知陛下駕到,臣等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其後評判們自然知道該何時附和,齊聲道:「臣等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微眯的目光落在白將行身上,上下打量著這個貌似謙恭的男人,他就憑藉着這張貌似忠厚的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出了這麼多的動作。執事門曾經告訴過皇帝,新京城出了一群不知底細的暗探,彼時執事門難以探查他們的底細惹得皇帝發了不少火,而在廚神比賽第一場比賽時影一傳達回來白將行那幾句話過後,曾順嘴提過,或許白將行就是新京城神秘暗探組織的首腦。或許是因為影一說那是自己猜測的,所以當時皇帝並不大信,但當今日白將行在自己近前站着的時候,皇帝終於確認了。

有這樣一個足夠隱忍的主子,也怪不得他手底下那幫子暗探那樣為他拚命,待被圍殺過幾個后又如同一陣煙一樣消息不見,再難讓執事門發現蹤跡,真是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屬下,他當真是小瞧了白將行。或許,當初他便不該留下那些同晁元崧交好之人的性命,如今便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與卿等無關,是朕一時興起,想來看看我新京一大盛典,又未提前通報,怎能罪怪卿等,都起來吧。」皇帝面色平靜,再未注重於白將行一人,轉而看向他身後眾評判們,說道:「時辰不是到了么,卻是朕的來臨耽擱了比賽,眾卿都快入席宣佈開賽吧。不必管朕,朕只是來看看,就當作平場比賽一樣進行便可。」

「是。」

但當眾人直起身後,又俱是尷尬地站定原地,等待着白將行的舉動。卻原來是評判席根據身份由高到低安排座位,如今坐在首端的是白將行,但現在皇帝駕到,白將行勢必不能同皇帝坐在同等高度,那麼評判們的位次便要進行一番改變,是以他們都將目光看向了白將行。

白將行自然考慮到了這一點,是以他很快再次向皇帝道:「請陛下稍待,臣須得調整一番座次。」

但不待他做出下一步反應,皇帝便出聲打斷了他後續的安排。只聽皇帝沉聲道:「不必麻煩愛卿,朕早有準備。」隨後不用他吩咐,身後的劉珏沖着後方皇帝儀仗一揮手,立時便有兩人抬着一把上好的松香木椅子一路小跑着,拾級而上,將椅子放在了白將行座位旁側。

見狀,白將行心底一沉,連忙道:「陛下,評判席平台有限,每個平台都是按照固定的人數安排,陛下理當高坐首位,臣萬萬沒有資格同陛下共台,懇請陛下准許臣調整位序。」

皇帝涼涼地看他一眼,忽而道:「白卿何時這般膽小了,倒叫朕有些好奇,前些日子讓影一傳那些話的人同你到底是不是一個。」

這話無異於是在嘲諷了,但白將行面色絲毫不變,只是再次請求道:「懇請陛下容臣下移座位。」

皇帝大步向評判席走去,丟了一句話在身後,「動作快些,朕等著看比賽。」

劉珏在其後緊跟着,與其一併的,還有十來個帶刀侍衛,但皇帝頭微微一偏,劉珏立馬知曉他的意思,沖着身後跟隨的侍衛們吩咐道:「退下。」

白將行抬頭瞥了一眼皇帝的背影,連忙的令工作人員搬動場上位次,將所有評判的座位盡數調整為第一層,一排擺開,白將行坐在最中間處,原本高台每層都擺着兩張桌位,如今卻獨有皇帝坐在高台上,而其餘人都坐在高台之下的平地上。

皇帝在上面涼涼地看了一眼下方,卻也並未說什麼。

待眾人歸座后,白將行站起身朝着身後皇帝深深行了一禮,隨後才回身面向對側高台上的鼓手們,高聲吩咐:「開始!」他的一應禮儀做的無可挑剔,這也是皇帝當年相信他,並認同他為廚協會長的原因之一,但顯然見的皇帝現在正為當年認同他登上廚協會長之位而後悔著。

對側鼓手們敲擊出聲聲巨響,身處後台的萬尚志小組和御廚小組終於從一側小門走進賽場,當他們走到評判席正前方唯二的灶台前時,一瞬便察覺到了並列一排的評判們,以及坐在高台之上那抹散發着尊貴光芒的明黃色色身影。

周政當即領着御廚們跪倒在地,率先高呼道:「臣等參見陛下!」;而另一側的萬尚志幾個人猶豫了片刻后,亦是隨之跪倒在地,口中卻並未說些什麼。

高台之上,皇帝面色隱現不悅,劉珏立時察覺到他情緒的變換,心下思慮一二,當即站出身來,聲音帶着笑意,「這位選手說笑了,即便是選入御膳房中為宮中御廚,也得等到比賽結束后呀,這提前稱呼為臣,可是逾越了呢。」

聞言,周政當即身上浮現出冷汗,他偷眼向高台看去,果然見皇帝平靜的面上一雙眸子裏透露著幾許幾乎看不出的不悅。連忙再次匍匐改口,「草民仰慕吾皇天姿已久,有幸得見,甚是緊張,這才失情口誤,請吾皇陛下恕罪!」

皇帝默了片刻,這才淡淡道:「既是無心,何罪之有,都免禮吧。快些開始比賽,也讓朕好好瞧瞧你們的手藝,古語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句話放在廚藝上也是一樣的,你二組既然能一路闖入決賽,自然是都有幾分看家本領的,就將你們各自的本領全都使出來給朕瞧瞧,這勝的一方,除卻朕答應給魁首的那一個要求外,還可以隨意跟朕提一個情理之中的要求。」

百姓們或許只聽出了這句話當中豐厚的賞賜,但周政卻從這句話當中聽出了皇帝的真實意思,陛下在警告我,一定要使出看家本領,只許勝,不許敗,勝利的賞賜的確豐厚,但也就意味着若是敗了,懲罰亦定然是他難以承受的,更何況,皇帝親自移駕到比賽現場,足以顯得皇帝對本次比賽的重視程度。

此時此刻,他竟有些心生畏懼,但無論如何從當初皇帝找到他們四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拒絕可言。身為人臣,他從無選擇權。

周政硬著頭皮拜謝了聖恩,再起身後,不由扭頭看了一眼另一側的萬尚志三人,目光變得一凌,隨即回頭看向三位同僚,低聲真誠道:「諸位,陛下的意思已經很明了,本次比賽只許勝不許敗,我知道大傢伙都有留手,只是那幫小子的確有很多意外的創新,若是我們再因擔心各自食譜泄漏而留手,讓那幫小子抓了漏洞真的將我們打敗便不好了。我們可以小瞧他們,但到了動真章的時候,我們絕對不能有絲毫的大意,請諸位協力配合我,直接用全力將他們仨小子碾壓成泥。」

白將行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鼓聲便再次響起,宣佈著比賽的開始,而場內也在一瞬之間進入了忙碌狀態。

融化肉骨湯凍的操作很簡單,對湯煲內的海參花膠等東西的處理也很簡單,萬尚志將兩項任務交給了郝明月和邵天宜進行,他則是扭頭看向了御廚小組——他想知道,被林輝從剛才便一直抱在懷裏的罈子裝了什麼。當對方啟開壇封,將其中之物傾倒進鍋中的時候,萬尚志的心情沒有絲毫的波動,他早就猜到了,林輝擅長烹制湯品,那罈子裏的東西自然有很大的概率就是湯水,眼前的一幕不過是證實了他的猜想,但對於那湯品的味道等方面,他仍然是一概不知。

沒有再多觀察對方的動作,萬尚志快步朝着場地內那處食材區而去,一路走到酒水區挑選起來。酒水的種類很多,但將所有酒罈都打開聞了個遍,都是萬尚志曾經品嘗過的味道,他失望的搖搖頭,轉身回返烹制台,此時膠凍狀體已經大半融化為湯,邵天宜也已經將用作烹制佛跳牆的食材處理出來兩份。萬尚志捧起酒罈,找了一個小煲,舀了些許湯底放進去,然後逐一拾來邵天宜切好的食材按照一定位序擺放,這種擺放方法這三天半他已經做過了數百次,早已爛熟於心。

擺好食材后,萬尚志啟開酒封向內傾倒了一定份額,隨即將小煲直接放在一早點燃的專用煲湯的小灶孔上,潮濕的白霧逐漸從蓋子與湯煲之間的細小縫隙滲透出去一併滲透出來的還有那鮮美到極致的香氣。香氣飄飄繞繞到達另一側的御廚小組那裏,聞着遠處傳來的淡淡香味,周政眸色凝了凝,不由低聲嘆道:「這才幾日,這仨小子的手藝又上升至此,若是假以時日必定成為廚藝界一代宗師,令後世瞻仰學習的存在。唉,但可惜,他們偏要同陛下做對。」

他竟也開始對萬尚志三人產生了淡淡的好感,但很快他便親自將這一絲好感掐斷,同另三人說道:「若只是如此,恐怕他們還勝不得我們,諸位加油,待到比賽結束后,我們必然會獲得陛下大肆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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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神萬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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