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沐家隕（5）

「傻凌天。」看着沐凌天靈兒笑得那麼開心，輕輕的將沐凌天擁入懷中，那麼的捨不得，輕撫沐凌天的頭，細聲對沐凌天溫柔的說道：「凌天活着就等於靈兒活着。」

靈兒微微低頭，取下了自己的項鏈，是一條銀絲項鏈，掛着一個大拇指般大小的翠綠貔貅吊墜，放在凌天的手上，對沐凌天叮囑道：「這是靈兒的娘留給靈兒的，靈兒現在把它送給凌天，當做凌天的護身符，我會像這項鏈一樣，一直守着凌天，凌天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沐凌天看着手中的項鏈，想要拒絕，雖然懂事，但畢竟還小，並不懂靈兒這麼做的決定意味着什麼。

纖纖玉指又輕輕的放在了沐凌天的嘴邊，阻止了沐凌天繼續說下去，靈兒如平時一般溫柔的對沐凌天笑道：「噓，沒有可是，凌天是最聽話的。」

沐凌天眼淚夾渣著雨落了下來，靈兒為沐凌天輕輕擦去眼淚，又安慰的笑道：「凌天別哭，不要哭給任何人看，眼淚不要給任何人，能讓你流淚的人，不會捨得你哭，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哭，我會一直陪着凌天。凌天也不要為我報仇，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

看着靈兒，沐凌天點點頭，強忍着眼淚在眼眶裏，不讓它落下，看着滿身是傷的靈兒，沐凌天心痛不已。

靈兒看着沐凌天倔強的小眼神，知道沐凌天在心疼自己，順手從裙角撕下一條絲綢，纏在手臂上，似乎在包紮着傷口，笑着安慰道：「凌天別擔心，不疼。」

沐凌天右手在眼睛上擦過，將眼淚揮掉，抽泣著將靈兒手臂上的包紮打了個結。

「凌天真乖，聽話，快走，好好的活下去。」靈兒滿意的摸了摸沐凌天的臉，撿起了地上的劍，深深的看着沐凌天笑說了一句。

沐凌天傻傻的樣子，倔強的搖搖頭。

靈兒了解凌天，知道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逼沐凌天離開，輕輕的將劍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語氣不在溫柔，有些哽咽低沉的威脅道：「凌天聽話，走…你答應過我。」

沐凌天稚嫩的臉上，堅決的眼神，一動不動，搖搖頭。

看着倔強的沐凌天，靈兒眼淚落了下來，那麼捨不得沐凌天，卻第一次沖着沐凌天吼道：「走，快走…」

看着靈兒的劍在脖子上壓出血跡，聽着靈兒着急的聲音，沐凌天一邊搖頭，一邊在靈兒的逼迫下後退，心想着，也許沒有自己當累贅，他的靈兒姐姐可以逃掉。

沐凌天看了看靈兒，眼淚和大雨一起滑落，轉身跑開，靈兒看着沐凌天跑開，笑得那麼安慰，鬆了一口氣，看着沐凌天漸漸跑遠，靈兒手中的劍從脖子上放了下來，輕聲念道：「好凌天，好好的活下去。」

殺手看見沐凌天逃跑，沖了上來，靈兒猛的回頭，披頭散髮，滿身鮮血的模樣，兇殘的看着殺手，冷哼一聲，咬牙站了起來，威脅道：「要想追他，除非你們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靈兒不會後退，不會逃跑，要盡一切力量為沐凌天拖延時間，只要多堅持一秒，沐凌天就多安全一分，這是自己最後能為沐凌天做的。

殺手相互示意之後，又幾個人飛了起來，瘋狂的衝鋒，想要突破現狀。

靈兒無懼一切，不在乎受傷，反正一條傷口，總要換兩條人命，唯一的賭注就是這條命，只要自己活着，就不會讓一個人過去。

空中的殺手，想要突破，靈兒飛身而起，向著其中兩個殺手揮去一劍，可是去被晚一些跳起來的殺手一劍刺在右肩。

左手如爪抓住刺在肩上的劍，靈兒不讓殺手有閃躲的機會，右手猛的一劍橫掃，將飛到空中的兩個殺手抹了脖子，幾乎摔到地上，一咬牙，硬抗一鐧，一劍逼退衝上來的殺手。

殺手為了躲避靈兒這突然的一劍，手中鐧猛然轉動，斜擋靈兒的一劍，那手法江湖中只有一號人物。

「游龍鐧法，你是江家人？」靈兒眉頭一皺，認出了殺手，大聲的說了一句，而這一句話，被跑出一段距離的沐凌天聽見了。

「呃——」

一聲輕吟，靈兒吃驚不備，左肩又被砍了一刀，一陣疼痛，靈兒半蹲下來，右手一劍橫啦，將殺手逼退。

靈兒左臂再次受傷，疼痛讓靈兒幾乎失去了左臂的知覺，靈兒兇狠的看着殺手，這一刻明白了眼前這些人的身份，大聲的質問道：「你們不是殺手，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對沐家如此，莫非就是為了傳言，霜雪冰魄這麼簡單？天道昭昭，你們就不怕有朝一日，會遭報應嗎？」

「少說廢話，受死吧…」

殺手向著靈兒再次衝來。

一番輪迴，靈兒身上又添了幾處新傷，破爛的衣衫已經不能遮體，胳膊和大腿都已經露在了外面，且鮮血直流，靈兒兇狠的面容，多了一絲虛弱，大口的喘氣，但是殺手的這一波攻擊再次被擋了下來，而且將殺手壓退了一些。

看着如此兇殘的靈兒，殺手們有些膽怯，不敢在前進一步。

靈兒的雙腿在顫抖，左臂更是失去了知覺，但是靈兒依然站在所有殺手的前方，自己不能倒下。

僵持了許久，顫抖的腿一軟，靈兒癱軟的半蹲在地上，手中的劍插在地上，已經無法在支撐不受控制的身體。

「她已經不行了，上。」殺手見靈兒已經無力支撐，準備再次攻擊。

靈兒看見殺手們圍了上來，用劍撐著自己的身體，顫抖的站了起來，仰天大笑，大聲罵道：「哈哈，什麼王八鐧法，什麼江湖中人，連我一個弱女子都打不過，還好意思自稱江湖高手。想死的就過來…」

殺手們看見靈兒站了起來，心裏的膽怯，讓他們後退了兩步。

「哈哈哈哈哈…噗…」

靈兒大笑，一口鮮血噴出，殺手們小心翼翼的向著靈兒移動，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在抵擋殺手，靈兒怒吼一聲：「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就算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哈哈哈哈！」

伴隨着一聲狂笑，靈兒撐著自己最後一口氣，縱身跳下了山崖。

「游龍鐧法，江家人！江家人！」沐凌天知道，自己模糊中聽到了這句話，是自己唯一的線索，逃跑中的沐凌天一邊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不停的念叨。

雖然已經跑了很遠，可是靈兒那一聲絕命的怒吼，恍惚在山間迴響了一下，沐凌天聽到了靈兒那最後的一聲怒吼，停下了腳步，看着靈兒的方向，知道自己的靈兒姐姐，一定遇見危險了，想跑回去，可是自己答應過靈兒，而且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靈兒，沐凌天眼淚如泉湧一般落了下來，抽泣著小聲喊道：「靈兒姐姐…」

沐凌天不停的擦著自己的眼淚，將手中緊握的項鏈看了看，堅強的說了一句：「不哭，我答應過靈兒姐姐，男子漢大丈夫，死也不能哭…游龍鐧法，江家！靈兒姐姐放心，凌天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如果凌天能活下去，凌天一定給你報仇。」

沐凌天強忍着眼淚，不讓眼淚落下，那柔弱的身體卻有一雙充滿殺意，虎狼般的眼神，那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眼神，更像是一個野獸，一個惡魔，似乎比這場殺戮，這場雨夜更讓人害怕。

沐凌天的恨，讓身體氣血翻湧，原本就很虛弱，又經受一番風雨，以及如此劇烈的運動，更是有些承受不住。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狠狠的打在沐凌天的身上，讓人有些睜不開眼睛，沐凌天大口喘氣，胸口如絞痛一般，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右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胸口，蹲在了地上，眼睛有些模糊。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原本早已放棄了活下去的想法，原本只是不想讓沐籽黎和趙雪娥，以及最疼愛自己的靈兒的傷心。這一刻，沐凌天的恨，讓自己充滿了活下去的信念，必須要活下去。

沐凌天咬着牙，承受着身體的巨大疼痛和壓力，跌跌撞撞，半跑半爬的向前逃去。

跑了許久，胸口一陣劇烈疼痛，沐凌天一陣耳鳴，眼前徹底模糊，腳不知道踩在了什麼地方，身體無法保持平衡，向前翻滾，直到許久，彷彿停止了下來，沐凌天一陣眩暈，在也撐不下去了，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