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洞過水
第二天天亮后。
隨着第二軍郭援師渡河,進入營壘。寬敞的大營內,又多了幾分熱鬧。
趙昂也從郭援的口中得知,樊勇昨夜被蘇都督整的不輕,一口氣挨了五十軍棍,還把軍爵一擼到底。連帶着樊勇手下跑回來的校尉、軍候,全都挨了軍棍,降了軍爵。
最後,又被都督一腳踹到了大陵,回歸第七軍軍部。
聽到這處罰,趙昂不由咂了咂舌,還真是夠狠啊!
這種事要是換個沒背景的師帥、校尉啥的,鐵定是掉腦袋。但樊勇畢竟是一軍軍將之子,又跟張濟、張繡的關係不錯。
也就是蘇都督了,這若是換成徐車騎,最多也就是挨些軍棍。
軍爵那玩意,對於他們這些將校來說,可不好升。
也許士卒砍些腦袋,就能升個一級。輪到他們將校身上,就得看打多少勝仗了。大傢伙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賜爵,也就是陛下稱帝的時候,破格賞賜。
這要想再升到現在的關內侯,可難如登天啊。
要知道自己也就指望此戰打贏,升到正兒八經的侯爵呢。
郭援也是心有餘悸,先前還沒想到蘇都督這麼狠,現在整這麼一出,看來日後得謹慎些了。可千萬別跟樊勇似的,軍爵一擼到底就麻煩大了。
自己舅舅是牛逼,可舅舅是文官,想要插手軍方,也不容易。
「偉章兄,聽說昨夜打了一場打勝仗,恭喜啊!」
撇開樊勇這個話題,郭援隨即向趙昂道了聲喜。
斬級三千,大破追兵,算不上什麼名場面,擱以前也就是小勝。可在這關鍵時刻,三軍諸部皆無寸功,又失陽邑、界休,一場勝利可謂是旱地逢甘霖啊。
眼下雖說不會大賞,但日後記功,絕對能加不少分。
趙昂笑着擺了擺手,謙言道:「區區一場小勝,為兄也不過得了先渡河的機會而已,子玉莫要再如此說了,慚愧啊!」
「哈哈哈~偉章兄這就太過謙虛了。
」
郭援歪著頭,嬉笑着看着趙昂,充滿了調戲的味道。
見狀,趙昂急忙搖著頭,岔過這個話題,問向郭援:「子玉,此番前來,都督可有何安排?」
「沒有,都督只是說讓吾二人小心謹慎些,其餘部曲不着急渡河。另外,就是要多派斥候,嚴密監察趙軍的動向。」
郭援收起笑臉,凝神答道。
趙昂不自禁的點着頭,長哼一氣,說道:「昨夜交戰,為兄能感覺到趙軍援兵,並非什麼精銳部隊。被吾軍一擊即潰,應該只是調查司所說的幽冀守備之兵。」
「不可能吧!吾等八萬大軍在此,趙國既然要救晉陽,不會丁點精銳不派。起碼,幽州那邊韓猛手中不會少於三萬精兵。只靠一群沒經歷過戰事的新兵,趙軍想擊敗吾等?」
「所以說,某總感覺不對勁。」
趙昂抱起胳膊,面容間帶着不少疑惑。
光來這些孱弱之兵,趙國打不贏他們八萬多驍銳。甚至晉陽城內的張郃,要是敢出來的話,己軍可以把他們一併滅了。
這樣的話,趙國援兵還不如留守冀州境內,或者守太行山內的各處險要呢。畢竟,晉陽城內的兵只要堅守不出,起碼能守半年。
「偉章兄,莫要想太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
「嘿,為兄倒是沒子玉看的明白了。也是,反正都已經來了,大不了吾等多廢些氣力,砍殺了就是。」
趙昂強顏一笑。
「偉章兄,稍後一併出營巡視一番?」
「出營嗎?」
「嗯,也許能碰見趙將呢!」
「差不多,昨夜趙軍追兵就到了。現在,想必也應該知道吾等在此立營了。走~出營一探!」
「好嘞!」
.....
營壘南五里,一處小土丘上。
丘下數十步外,便是洞過水。
洞過水,汾水的一條分支,也就二十餘部寬,算不上什麼大河。但這條洞過水,卻是東西走向,同時經流榆次城南,毗鄰鑿台,即韓、魏殺智伯之所。
第一軍全軍,也盡在榆次、鑿台。
駐馬丘上,趙昂和郭援抬目眺望,能看到那源源不斷匯聚在一起的大軍。
趙軍!
距離太遠,看不清旌旗,唯見旌旗、車馬來回涌盪。如同螞蟻一般的人形,也是密密麻麻的鋪滿了視線。
「看來,趙軍來的起碼有五萬人左右啊!」
「嗯~確實不少。兄長,斥候還得多久時間才回來?」
「兩刻一報,現在再由半刻鐘,就該再報了。」
「要不要彙報大都督,請大都督也臨陣觀營?」
「稍後回去了再報,反正趙軍準備洞過水南岸紮營了,一時半會跑不掉。」
「築營南岸,莫非趙軍的打算只是想要給予晉陽城內守軍信心?不打算與吾等交戰?」
「應該是。」
「.....」
「......」
趙昂、郭援再觀看趙軍舉動,同樣一處枯林中,幾名身着精緻甲胄的將軍,也在圍着一名青年人,端望着土丘上的幾十名周軍騎兵。
青年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身着儒甲,戴冠配劍,目散精光,面色森重。而其後,趙國大將韓荀、珪固、薛洪、繆尚四人,及校尉十餘人。
「仲達昨夜可是失了策啊~」
韓荀對司馬懿很不爽,沒別的原因,純粹就是不服這麼一個毛頭小子。原本自己統帥這五萬大軍,憑什麼他司馬懿轉頭就佔了自己坑。
更不用說昨夜自己又折損了三千多將士,心中的難受勁就別提了。
司馬懿沒有說話,珪固、繆尚卻是將頭扭到了一旁,他倆在大趙官場上的地位,真算不啥。眼下,韓荀跟司馬懿爭權,他們何必出頭。反正誰掌握軍權,也輪不到他倆掌握,老老實實的聽命就是了。
反倒是薛洪,有些不滿韓荀的蠻橫,張口執言道:「韓將軍,昨日午時,監軍便已連派信騎十餘,傳召將軍收兵。分明是將軍貪功冒進,追敵數十里,兵乏馬疲,為周將所趁。」
「薛洪!」
韓荀猛然回頭,虎目大怔,怒視薛洪,可一時間也不好拿這姓薛的怎麼樣。
薛洪可不慫韓荀,當即回目相視,絲毫不覷。
「哼~」
韓荀最終還是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此時,便該到司馬懿說話了。
「韓將軍,懿得淳于將軍厚愛,為之監軍,統籌諸部。將軍若有不滿,大可與淳于將軍直言,亦或是奏稟大王。但是,日後若再有不從軍令之舉,休怪本監軍不顧情面!」
司馬懿沒有回頭,韓荀也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可肚子裏的火氣卻是愈加高漲。
「諸君親臨戰陣,所為者無非就是戰功罷了。依從本監軍之令,區區蘇則,不足為慮,功勞任君等取之,懿不佔絲毫。」
「嗯?」
不只是韓荀沒反應過來,連薛洪、珪固、繆尚都沒想到司馬懿居然有如此胸懷。
近些時日,韓荀可是天天挑刺,一般人能忍着不發火就不錯了。他司馬仲達,居然還要讓功與大家?
「韓將軍,行軍打仗,最忌將帥不合。此戰勝了,將軍功勞不會少。可若是敗了,大王知曉其間緣由,對誰都不好!」
薛洪趁機道了一句。
韓荀擰著眉頭,瞥了眼薛洪,又看看了始終未曾回頭的司馬懿,冷哼一聲,抬手道:「也好,為了大王大業,韓某就給薛兄個面子。」
見韓荀服了軟,薛洪也沒有說話,只是嘴角揚了揚。而後,沖着司馬懿言道:「仲達,此戰吾等不好打啊!那蘇則帳下足足有八萬周國精銳,淳于將軍不來,僅靠吾等幾萬新卒,難以勝之啊!」
「薛兄放心,此戰已有定計。吾等只需在此固守營壘,靜候蘇則自亂陣腳即可!」
司馬懿胸有成竹的回了一句。
薛洪眨了眨眼皮,有點不理解,言道:「仲達,那蘇則可是周國僅次於徐榮的大將啊。征戰沙場十餘載,大小戰百餘,久經戰陣。界休失守,其尚敢主動渡河築營,豈會輕易自亂陣腳?」
「薛兄不必心急!此戰若是換成徐榮或者周王,-也許懿之計行不通。可現在,計略已成,蘇則必敗。」
司馬懿依舊含糊其辭的說道,說完回頭看向韓荀。
韓荀愣了下去,沒兩息就受不了司馬懿的直視了,焦躁的問道:「仲達,先前為兄話語有些重,還請見諒見諒。」
「非是此事!此戰若能勝,將軍當居首功!」
司馬懿似笑非笑的盯着韓荀,口中輕吐一句。
「啊?」
韓荀,比誰都懵。
看了眼司馬懿,又看了看同樣迷惑不已的薛洪等人,不知所以然。
「走吧~吾等回營靜待蘇則自亂即可!」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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