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幕間戲

莫淑擺擺手，慕容遠寧皺着眉頭問來人，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如夫人，如夫人跑了.......」來人看着慕容遠寧陰沉的面孔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說什麼？！」慕容遠寧咬着牙說道。

「我們.......我們四處都查看了，也不知，也不知如夫人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來人心虛地說道。

「哼，竟然還敢跑！去，命人守住城門，嚴查，絕對不能讓宋嬌嬌離開京城，派人挨家挨戶地給我搜，尤其是青樓，我就不信還找不到她了！」慕容遠寧雙拳緊握，沉聲道。

「殿下，這是不是有點兒太興師動眾。依妾身看，還是先稟報陛下，請陛下派人尋找吧，禮親王因為此事，陛下看在殿下要馬上出征的份上定然不會輕饒禮親王的，但是如此一來，殿下手握重兵，朝堂之上又沒有人能與殿下抗衡，殿下豈不是一家獨大了，妾身以為這個時候殿下還是低調些好。」莫淑柔聲勸道。

「陛下？又要去稟報陛下，有這個時間宋嬌嬌說不準就跑了呢。」慕容遠寧磨著牙說道。

「跑了又如何？殿下抓回來了又如何？為了如夫人讓陛下從此就忌憚殿下嗎？陛下能奪了孫家、周家，甚至是禮親王的權，難道就不能如此對待殿下嗎？皇族可不是只有殿下一個王爺，又有多少世家想要冒頭呢？」莫淑冷靜地沉聲道。

慕容遠寧看着莫淑沉吟半響，長嘆一聲道：「淑兒思慮的周全，是本王被氣糊塗了。本王這就進宮，請陛下能把如夫人尋回來。本王會擺出低姿態的，不會讓陛下生疑的。」

「希望如此吧，不過陛下到底怎麼想的怕是這時候也不知道。」莫淑輕嘆道。

慕容遠寧有些探尋地看着莫淑，莫淑只是搖搖頭。慕容遠寧有些狐疑地出了內院，出府再次進宮。陸巧兒見眾人紛紛散去，這才問莫淑道：「王妃，你說這時候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是個什麼意思？」

「如今殿下出征在即，陛下定然不會得罪殿下的，但是孫家可是沒有定罪呢，人只是關着。我總覺得陛下可能還想着有個周旋的餘地，才這樣的。如今禮親王當真倒台了，陛下就要選擇一下到底是留下禮親王還是孫家了。」莫淑眉頭輕蹙道。

「那要不要咱們把孫家做的事情也傳出去，如若是京城百姓都知道了此事，陛下也不可能強壓下來。」

「不急，這時候傳出去了。禮親王的事情反而被壓下來了。等到禮親王被定罪了，大傷元氣。殿下也從前線回來了，在把這消息傳出去。那時候風聲正旺，又有殿下如葉將軍一般剛從前線回來，如若不處理孫家，那豈不是傷了所有從前線回來人的心。」

「可是.......」陸巧兒有些擔憂地說道，「王妃有沒有想過若是殿下死在前線了怎麼辦？」

莫淑心裏一頓，半響沒有出聲，腦子短暫地一蒙，接着說道：「不會的，不會的。如若是，如若是殿下當真死在前線了，哪怕是南燕就要全軍覆沒了，二公子如若不派兵抗燕，南燕當真被北燕覆滅，那可就功虧一簣了。」莫淑勉強笑道，「如若真到那個時候也不用後面步步為營的東西了，怕是局得二公子硬碰硬地死磕一把了。」

陸巧兒看着莫淑明顯面色有變的樣子，有些擔心如若是事情真到了最後一步，莫淑會如何抉擇，問道：「王妃，你還對殿下有情嗎？你不是一直都說，殿下對誰都是薄情寡義，如若不是你有點兒本事，也不能活到現在。這樣的人，王妃難道.......」

「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如今孩子也有兩個了。再說殿下說到底也沒有對不起我什麼，雖然他對別人是薄情寡義，對我，卻並非如此，不管是留下我還用，或是，或是當真有別的原因，我......」

「王妃姐姐！」莫淑正陷入沉思，突然一聲大叫，讓莫淑渾身一個哆嗦，轉頭沒好氣地說道：「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慕容，慕容思寶死了！」蕭銘賜衝進來喊道。

「慕容思寶死了？」莫淑眉頭一皺，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死的？」

「就剛才，好像是聽到他娘和禮親王亂搞之後尋短見的，在房裏懸樑自盡的，剛剛他院子裏的下人見他好久沒有動靜，想問問是不是想要什麼，一進去便看見了。」蕭銘賜說道。

莫淑擰著眉頭一撩衣袖站起身，蕭銘賜也在後面跟着要去。陸巧兒一把抓住蕭銘賜道：「你跟着過去幹什麼？這是寧親王家的家事。」

「巧兒姐姐也不去嗎？」蕭銘賜見陸巧兒也坐着不動問道。

「你不是把我變成寧親王府的外人了嗎？」

蕭銘賜粲然一笑，道：「可不是寧親王府的外人嘛，是我八皇子府的人。」蕭銘賜一撩衣袍坐在陸巧兒身邊，順勢便倒在陸巧兒的身上。

另一邊，莫淑走出院子，叫上霜露和劉嬤嬤一道急匆匆地往袖飛閣而去。莫淑走進袖飛閣，院子之中靜悄悄的，莫淑走進房間，慕容思寶還吊在房中。莫淑眉頭一蹙，面帶怒氣，沉聲道：「把人抬下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有些害怕，但是看着莫淑鐵青的臉色也是沒有勇氣說出個不字，只好奓著膽子上前把人給抬了下來，放在一旁的床榻之上。莫淑上前摸了摸人已經有些淡淡的發涼，軀體也有些僵硬了。

莫淑轉頭淡淡地說道：「把這院子裏的人都叫來。」

「叫到這房間里嗎？」劉嬤嬤問道。

「不然叫到什麼地方？」莫淑眉毛一抬問道。

「是。」劉嬤嬤被莫淑銳利的目光嚇了一跳一點兒也不敢怠慢地出去叫人了。

過了半個時辰，人在陸陸續續地在房間之中站定。莫淑坐在慕容思寶的床榻上，抬眼看着眾人，這時候霜露與劉嬤嬤才氣喘吁吁地走進了房間。

莫淑問道：「怎麼怎麼慢？」

霜露一驚，哆哆嗦嗦地說道：「院子，院子裏的人走的，走的已經分散了，我們，我們滿府里找的。」

莫淑不置可否，接着問：「都到齊了？」

「嗯，都齊了。」劉嬤嬤回道。

莫淑抬眼，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冷哼一聲道：「諸位臉色都挺不錯的呀，終於知道了個不得了的消息，興奮地滿府里宣傳去了吧。連人都不知道給救下來，那時候是真死了，還是還有的救你們都不管了是不是？」

眾人一聽，嘩啦啦地跪地告罪。莫淑輕笑一聲道：「你們跟我告罪有什麼用啊？等著殿下回來跟他說去，看看殿下能不能饒了你們。」莫淑又問道：「怎麼發現人懸樑的？」

一個丫鬟說道：「是我們姐妹幾個聽裏面一直沒有動靜，怕出什麼事兒就想着進來看看，一見少爺他，他竟然尋了短見。我們幾個小丫頭，心裏實在害怕，便出去叫人幫忙了。真的，王妃殿下，我們真是被嚇破膽了才不顧少爺就跑了出去的。」

「你們覺得思寶可能出事了的時候人在什麼地方？」莫淑問道。

「就在外面。」那姑娘指了指。

莫淑輕哼一聲道：「就在外面？思寶在房裏，你們在外面伺候誰呢？！」

那姑娘一聽臉上一紅垂首不語，「怎麼不說話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莫淑忙站起身，迎了出去，「殿下，思寶少爺他......」

「我聽說了。」沒來由地，莫淑覺得慕容遠寧的臉上有幾分老態。「把這些人都給本王殺了，給思寶陪葬。」慕容遠寧有些疲憊地說道。

「殿下......」莫淑心裏一沉。

一時間房中哭天搶地，慕容遠寧一語落地，從院外便湧進了一隊護衛將眾人都提了起來，押著出了院子。嚇得劉嬤嬤和霜露趕緊躲在莫淑身後，離那些人遠遠的。莫淑看着被拖拽著離開的眾人，心裏一擰，輕聲道：「殿下，即便他們是有過失，也罪不至死吧。」

慕容遠寧垂眸看了看莫淑道：「淑兒剛才問的對，他們今日讓思寶有機會能尋短見，正是因為平日裏怠慢的緣故。雖然這孩子不知是不是本王的親生骨肉，但到底叫了我這麼多年的爹，也不能讓他受這委屈。走吧，回去吧，我累了。」

「殿下你......」莫淑欲言又止，轉頭看了看掩映在帷幔之後的慕容思寶的屍身，輕嘆一聲。聽慕容遠寧這意思怕是不會再認慕容思寶是自己的兒子了，可憐這孩子最後竟成了個無爹無娘的孩子。

接連幾天，京城震動。慕容遠佑被革爵，在家反省，滿城通緝宋嬌嬌。慕容思寶在院中懸樑自盡，院中下人因為平日怠慢，致使發現過遲，慕容思寶身死。慕容遠寧一怒之下斬殺院中所有下人，被皇帝勒令反省。慕容思寶簡單出殯，寧親王府也沒有掛上白幡，草草了事。又過了幾天，前線告急，慕容遠寧請兵出征，皇帝親自送到京城門外。這時候才發現，京城的守軍大都被皇帝送去前線，而京城換上了一撥沒有見過的新面孔。

莫淑聽着陸巧兒的消息，手上仍是逗著兩個孩子玩兒，笑道：「我說什麼來着？咱們這位小皇帝已經長大了，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了。殿下回來，要麼交權投誠，要麼就等著被其他人扳倒。」

「那王妃的意見？」陸巧兒問道。

「隨便他，我會建議他交權，不過如若他不交也無妨。到時候坐山觀虎鬥便是，不過前提是不能讓孫家再有機會蹦躂。」莫淑說道。

「嗯，我去與師兄說，讓他等到殿下回來的時候一定要把孫家的事情傳出去。」

莫淑沉吟片刻，道：「不，你現在可是公主了，出入不能獨自而行的。」

「這，那可怎麼辦？」陸巧兒急道，「早知道就不做這什麼勞什子的公主了。」

莫淑想了想道：」你着什麼急，如今小心為上，我們最好都不要和錦衣坊有什麼關聯。如今孫家、周家、禮親王府還有那個到現在都沒有找到的宋嬌嬌，多少雙眼睛就等着我們犯錯呢。「莫淑又逗著孩子玩兒了一會兒，抬眸道：「這樣，如今也入夏了，回頭讓蕭銘賜去錦衣坊買些他喜歡的夏服，我把錢給他。」

陸巧兒眼眸一亮道：「對，八殿下已經叫嚷好幾天了要新衣服。」

莫淑轉頭看着陸巧兒目光如水，點了點頭，道：「我寫封信在銀票上，烏子信知道蕭銘賜與我們的關係，會留意查看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當初沸沸揚揚的宮廷秘聞也沒了動靜，宋嬌嬌到底是沒有找到。許多人都猜宋嬌嬌可能在封城之前便出城去了，慕容永安試探地撤了搜查的人，見莫淑沒有動靜，也知道莫淑怕是對宋嬌嬌到底是死是活不會有什麼興趣，於是也就不再查下去。前線的消息，時好時壞，陷入膠着。

不論外面什麼樣的風風雨雨，寧親王府內一片祥和。自從慕容思寶的事情之後，莫淑全面接管了府中的事務，放出了大半的下人。府中空空蕩蕩的，只有莫淑的藏書齋以及後面內院的幾個院落有些人氣。眾人都圍着兩個孩子團團轉，兩個孩子也一天天長大在院中跑來跑去，如若不看另一半王府，倒是很熱鬧。

兩年之後的一天，莫淑被府外傳來的喧鬧聲吵醒，揉着眼睛皺眉喊道：「霜露！」

霜露忙竄了進來，莫淑問道：「這是怎麼了？街上怎麼這麼吵？」

霜露興奮地喊道：「王妃，殿下要回來了！北燕國破，殿下凱旋而歸，喜訊剛傳回來，街上都熱鬧壞了。」

莫淑心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她都差點兒忘了，慕容遠寧還有回來的一天，等到慕容遠寧回來的時候，最後的一場戰役才是真正開始。不過這一次，她和慕容遠寧將不會站在同一個戰壕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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