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耶萊巴坦

「滴答……滴答……」

在這個似乎被光芒厭棄的空間內，水滴的聲音盪出的餘波塞滿了整個昏暗，彷彿這個聲音連周邊昏暗的光線的攪動的不安起來。

「呼……」「呼……」

一陣陣壓抑的呼吸，將隱藏者的不安都溢散在空氣中，他們似乎害怕被昏暗中的某種力量盯住一般，竭力的將身體縮進黑暗之中。

窸窸窣窣的響動傳來，隱藏者們在昏暗空間中聳立的古老石柱上不斷摸索著，還伴隨着雙腿在地面的積水中不是攪動傳出的「嘩啦」聲。

「小心！」一個聲音極力壓抑著本來的粗獷，小聲喝道。

「大人……」被喝止的同樣是個人高馬大的東歐大漢，大漢抽動着臉上的肌肉，嘴裏的話還是沒有憋住，冒了出來。

「莫茲戈夫大人，我們是不是太過小心了……」

「白痴……這裏可是拜占庭帝國中興之主——查士丁尼大帝秘密建造的水下宮殿，其神秘歷史豈是你這種頭腦簡單的傢伙能夠理解的……」

依舊是壓低聲音的憤怒斥責聲，卻被入口處的喧嘩聲打斷「各位遊客，小心腳下啊……這座耶萊巴坦地下水宮的地面及其濕滑，要是摔倒可不在我們旅行社的保險範圍之內啊！」

手裏揮着紅色旅行團的旗幟的導遊從水宮甬道盡頭的石制台階輕快走了下來，他雙手虛引將遊客從身邊緩緩讓過，然後轉過頭看向陰暗又雄偉的地宮。

映入眼帘的不是300餘根高9米的粗大科林斯式石柱，也不是半圓形精巧的磚制穹頂，而是兩個東歐壯漢瑟縮的躲在石柱后，渾身濕漉的看向拾級而下的遊客們。

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導遊倒也風趣，他輕咳兩聲，轉向身後的遊客「遊覽這裏一定小心，要不就像這兩位男士一般要變成落湯雞了……」

莫茲戈夫身邊的東歐壯漢訕訕的笑了笑，臉上湧起了和自己形象絕不相符的羞澀笑容。

而後，他半轉過頭，靠近莫茲戈夫低語道：「大人，這個地方早在80年代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旅遊景點了，我們只要花幾百里拉就能舒舒服服的進來考察，還能有紀念品贈送！」

莫茲戈夫臉上的肌肉不斷抽動着，拼湊起一個貌似微笑的表情，他的嘴角輕輕咧開：「廢話，我要是幾百里拉，還用的著這樣偷偷摸摸的進來？」

「大人……」

「土耳其基地被偷襲讓貝爾維茲大人極為光火，我作為主要負責人當然錢財全部沒收，再說……高文那個變態不知道在哪裏就會冒出來，我們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大人，恕我直言，這樣偷偷摸摸和低調貌似不沾邊。」

「閉嘴！」

莫茲戈夫已經咬牙切齒，胳膊上青筋暴起，一副擇人慾噬的殘暴模樣。

還是導遊就了這個不知死活的壯漢一命，他帶着旅行團徐徐前行，不斷指點介紹著這座耶萊巴坦地宮。

「這座地宮由拜占庭帝國的中興之主——查士丁尼大帝在公元542年動用7000奴隸建成，目的是要儲存10萬噸清水，再配合古時君士坦丁堡的雄偉城牆，足夠帝國首都被困數月而無斷水之虞。」

導遊帶着旅客沿着通道向地下宮殿深處走去，直到兩根與眾不同的石柱旁停下腳步。

「不過這座耶萊巴坦水宮的秘密不止如此，就像這兩根石柱。」

導遊伸手指向石柱下的石墩，兩幅同樣的蛇發女人的恐怖容顏進入大家視線。

「正如這兩個美杜莎頭像一樣，這個女妖說是為了辟邪，可是偏偏一個腦袋朝下壓在石柱下，另一個則被側着壓在石柱下，這種擺放方式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大家有沒有什麼好的想法，說出來一起分享一下？」

聽到導遊談起這個奇觀，遊客們都紛紛朝石柱下方的美杜莎頭像看去。

倒立的蛇髮女妖的面孔上毫無表情，連眼睛中都空無一物，長滿了青苔的蛇發蜿蜒扭曲，彷彿帶着某種魔力讓人心中憑空升起一種不祥之感。

另一邊一模一樣的女妖頭顱卻側着臉躺在石柱地下，不同的排列再配上石柱上密佈著的一顆顆石制的女妖之眼，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神秘。

遊客們仔細觀察后均無所得，搖著頭紛紛離開了，幽暗的地宮裏除了莫茲戈夫二人，又只剩下了滴水聲。

「哼哼，在當年的聖索菲亞大教堂旁建設的龐大地宮只作為儲水之用？那也太小看查士丁尼一世這個一代雄主了……」

莫茲戈夫冷笑着，有重新開始了對石柱的搜索。

而一旁的東歐壯漢臉色同樣疑惑「大人，聽說公園542年發生了大瘟疫，查士丁尼一世為了凈化水源才建立的這座耶萊巴坦地下水宮。」

「瘟疫？那是一場從非洲傳來持續多年的瘟疫，傳到君士坦丁堡的同時也是水宮建造伊始，水宮建成瘟疫便消失無蹤，要知道就連後世的凈化水系統也無法抑制瘟疫，難道一個蓄水池就有如此功效？」

「這……」

「在那個年代，查士丁尼攻無不克，幾次針對他的刺殺都被消弭無形，這可不僅僅是簡單的福大命大！」莫茲戈夫的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笑意「歷史上總有一些雄主的事迹讓人瞠目結舌，而他們背後的東西或許更讓人驚異莫名。」

「難道……查士丁尼是……翹曲者？」

莫茲戈夫搖搖頭，手上還再眼前的柱子上不斷摸索著「不，他不是一個翹曲者，卻有着所有翹曲者都渴望的東西，那東西……那東西……」

莫茲戈夫彷彿摸到了什麼，語速降低下來，臉上露出笑意。

他的大手撫摸著石柱上的痕迹，最終嗤笑道：「為什麼第二個女妖頭像要平放？那是因為……它在指向第三個頭像啊！」

莫茲戈夫的手指在面前的石柱上按照順序依次劃過一顆顆圓形的女妖之眼，劃過的眼睛漸漸構成一幅猙獰的美杜莎頭像。

當莫茲戈夫的手指按在隱藏女妖頭像的雙眼時，水宮中突然湧起一股湍急的水流，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浮出。

莫茲戈夫笑意更甚。

「來吧，讓我見識見識永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