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顧劍堂的激將法

「徐兄弟的天賦，真是讓人既羨慕又嫉妒啊。」

曹常卿雖然嘴裡說著嫉妒，可是他的眼神卻清澈溫和，根本沒有那種氣人有、笑人無的怨忿情緒在裡面。

「曹大哥謬讚了，我只是佔了從小在山林中打獵的便宜罷了。」

「哦？此話怎講？」

曹常卿和徐虓相識的這段時間裡，對徐虓也算有些了解，他看得出徐虓並不是在和自己客氣。

事實上，曹常卿在感悟刀石時，也察覺到了一些東西，只是這些東西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以致於他才沒有抓住那些一閃而過的靈光乍現，只是感悟出了六種刀陣的變化。

「我在魎禪寺看過一本關於古秦大帝生平的典籍，上面寫到了那位上古人皇在十三歲時，曾因性格頑劣被貶到贏氏祖陵守陵三年，閉門思過。」

「三年之後，他重返古秦帝都，在七國會獵大典上，大展神威，一舉奪魁，並留下了這四塊試威石。」

「說是試威石，其實應該是古秦贏氏對其他六國的示威石才對。」

徐虓這句話說得沒錯，在一千年前，神州七國會盟於天柱山，古秦贏氏奪得了七國盟主之位。

當時，七國各皇子之間，曾有一場私下的賭鬥，那位古秦大帝是七國皇子中武道境界最低的一人。

可就是這個小小的四品武者，擊敗了包括秦國在內的七國所有的皇子們，立威天柱山，留下了這四塊名為試威，實為示威的的巨石。

當時的七國皇子中，可是有不少一品天人境的強者在其中。

說起來，徐虓現在也是四品武者的境界，而他現在和一品天人境的強者對戰，也能戰而獲勝。

這倒和那位古秦大帝有些巧合式的相似。

「我從八歲開始，就進山打獵，不謙虛的說一句，整個遼東錦州百年之內，最強獵手之名，舍我徐虓之外，再無第二人能擔此名。」

徐虓這句話何止是不謙虛，簡直是狂到了沒邊兒，遼東錦州，山林縱橫，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男人，幾乎人人都進山當過獵手，就連張鉅鹿那樣的讀書人，也曾進山下過套子。

百年之內，最強獵手，這個名號，不是徐虓自封的，而是他一次次在生死線上徘徊，一次次的將那些山中霸主，林中獸王獵殺降服，用命換來的。

「在這塊刀石上，還有城西的那塊拳石上，我都感覺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味道。」

「那就是獵人的味道，那位古秦大帝在守陵期間，恐怕並沒有安份守己的閉門思過，而是在贏氏祖陵附近的山林里，當起了獵人。」

「他在刀石和拳石上留下的武功招式和陣法變幻，都暗合狩獵之道。所以，我才說我能領悟出十六種刀陣的變化，是我佔了自己擅長狩獵之道的便宜。」

按照徐虓的估算，這一次進入魎禪寺秘境的人里，除了他徐虓之外，阿史那飛燕、伏省、拓跋金剛，這三個來自於草原的強者，應該也能領悟出比其他人更多一些的刀陣變化。

因為，草原強者自小就擅長狩獵，他們都是天生的好獵手。

徐虓心裡的話，並沒有全說出來，

事實上，除了狩獵之道以外，他在那位古秦大帝留下的刀石和拳石上，還感覺到了一股壓抑哀忿的不平之氣。

這股怨氣隱藏的極深，不是感同身受者，是感覺不出來的。

徐虓對那部記錄了古秦大帝生平的典籍，背得極熟。他敢肯定上面並沒有寫過那位古秦大帝，遭受過什麼至親至近之人的背叛。

當然了，徐虓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會被《史書》所記載的。

正因為他即擅長狩獵之道，又和那位一千年前的古秦大帝，有相同的經歷、相同的心境，所以他才能領悟出比別人更多的刀陣變化。

這到底是同病相憐還是同仇敵愾，徐虓也說不清楚，或許兩者都有吧。

「獵人獵的是山林猛獸，將帥獵的是強兵猛將。攻殺戰守這些兵家之道，說白了就是弱肉強食的殺伐之道。倒是和你說的狩獵之道，非常相近。」曹常卿深以為然的說道。

話不說不透，砂鍋不打，一輩子不漏。

曹常卿聽徐虓這麼一說，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擅長棋道，而棋道和兵道又有幾分相近之處，所以他在感悟刀石時，總能察覺到那一絲乍現的靈光。

可是他擅長的是圍棋，圍棋重勢，以圍代攻，以勢成殺。這和兵家真刀真槍的殺伐之道和狩獵之道，又有本質上的不同。

所以，他只能察覺到那一絲乍現的靈光，卻沒法完全抓住它。

「哼，好歹也是當過一營副統領的帶兵之將，光會些紙上談兵的說詞，難怪袁含英要親自冒險為餌，麾下儘是你這種只會耍嘴皮子的無用之人。袁公為國盡忠，可敬，亦可悲矣。」

顧劍堂所站的位置和徐虓他們離得不遠，這個位置是元本奚刻意指定的，顧劍堂猜測元本奚是想近距離的觀察一下徐虓這個被當今聖上青睞有加的少年人。

正好他顧劍堂也想看看這個據說是他的老對手袁華內定接班人的徐北涼，到底有幾分成色。

在聽到徐虓和曹常卿說他領悟出了十六種刀陣變化之後，顧劍堂的第一反應就是徐虓說的是實話，

他沒有懷疑徐虓是在說謊吹牛，是因為錦州邊軍總帥袁華，最擅長的就是軍陣之道。

作為袁華內定的接班人，這個叫徐虓的少年，在戰陣之道上有得天獨厚的天賦，是合情合理的。

他之所以出言諷刺徐虓，是想用激將法，讓徐虓生氣憤怒，進而失去冷靜的判斷和理智的思考。

顧劍堂想的是，先激徐虓對自己出手，

這樣一是能看看這個很可能是皇帝陛下為了制衡他顧劍堂一家獨大，而培養預設的閑棋重子，有幾分成色。

二也能順便以賭鬥為名，激徐虓把那十六種刀陣的變化作為賭注。

他顧劍堂在戰陣天賦上，不是獨樹一幟又怎麼樣，用智計和武力，把這塊短板補足就行了。

元本奚一直在旁邊笑而不語，

顧劍堂第一句話說出口，元本奚就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