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元旦

路斯久洗完澡出來，先去看了一下小姑娘，發現她緊緊裹着被子縮成一團，睡得很香的樣子，應該沒有不舒服了。然後放心地輕手輕腳出房門，進廚房，打開冰箱，盤點着爺爺奶奶今天送來的東西。

冰箱裏被塞滿了各種成品菜，還有各種醬，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路斯久撐著冰箱門，回想小老頭和小老太太今天的樣子還有語氣，他嘆了口氣。盤算盤算自己也挺混蛋的，這一兩年一直讓他們承受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明明他們也那麼難過······

關上冰箱門，拿起手機，給他們撥過去。路斯久知道他們肯定有一堆問題想問自己，如果不讓他們問，指不定得憋成什麼樣子呢。

通話時間很長，快打了半個小時，路斯久秉持着誠實的原則，將自己和柏可的關係一五一十地給他們介紹了。當然，關於柏可家裏的事情，就粗粗略過，畢竟事情已經過去，現在柏可和她父母的關係也就僅剩金錢關係了。況且，大學沒畢業之前，這金錢關係估計都會沒有。

「那柏可就自己一個人在這兒上學啊？」奶奶聽完不由皺了眉。

「嗯，她和父母關係不是很好。」路斯久開始着手做飯。

爺爺開口：「那你要好好照顧人家，這人生地不熟的，你看今天生了病如果我們不去你又不在的話，她怎麼辦？」

「我知道，爺爺。」

路斯久知道在自己在的時候，她怎麼撒嬌怎麼鬧都行，但是他不在的時候，必須讓柏可重視自己的身體。今天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三個急得跟什麼似的，但是她自己一點都不關心，真是能氣死人。

「還有啊，我知道現在年輕人都開放，但是我們家不準發生那種對人家一點都不負責的事。」

路斯久把菜放進微波爐，無奈地撇撇嘴：「我明白，不會出現那種事。」

起碼得到訂婚吧？

奶奶表示這種話她都快聽厭了：「哎呀，你放心吧。我們的孫子肯定不會做出沒有分寸的事，如果真的做了，肯定是兩個人都想好了，我相信兩個小娃娃。」

如果他們真的忍不住，早就住在一起了，還用這麼麻煩地分房啊？

「沒其他要問的，我就掛電話了。」他是真不想和長輩討論這種事情。

「小斯，要不你元旦回來一趟？帶上柏可。」

路斯久想了一下，回：「我問問她，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就帶她回去。如果她不願意······」

「那你就陪她一起跨年吧，不然她一個女孩子太孤單了些。」奶奶搶話。

「嗯，好。」路斯久拿出兩盤菜，又往微波爐里放了兩盤。

「那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等回家爺爺給你們做好吃的。」

路斯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淡笑：「好。」

掛了電話，路斯久去拿體溫計，又進了柏可房間，量了一下——還好，只比正常溫度高一點點。

「柏可？」路斯久趴在柏可耳邊小聲叫着。

柏可睡得可沉了，腦袋有些重，就這樣閉着眼睛睡着再舒服不過了。

路斯久見沒動靜，他雙手撐在床邊，用自己腦袋拱拱她的：「吃飯了。」

柏可皺了皺眉，半眯着眼，剛要發脾氣，但是一看到路斯久的臉，她就立馬笑出來，好像還有些驚喜的樣子：「你回來了？」

路斯久失笑，發燒是會失憶嗎？他坐在床邊，大掌摩挲著柏可的臉頰：「嗯，回來了，先起床吃飯，然後再睡。」

柏可把臉往枕頭裏埋了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點：「我剛剛好像已經喝了粥。哦對！剛剛爺爺奶奶來過了。」

看這樣子是徹底清醒了，路斯久拍拍她的被子：「對，他們來過了。但是粥太少了，你再吃幾口。」

柏可坐起來，緩了一下，摸摸自己額頭上的退燒貼：「我能把它摘了嗎？好像已經不燒了。」

路斯久挑眉：「如果你保證到點吃藥，就可以摘。」

柏可撇撇嘴，放棄地下床：「那我真希望它可以貼在我腦袋上一輩子。」

路斯久聞言，抬手就是輕輕一拍：「你說話能再吉利點嗎？」隨後又握住人家的手，帶出門。

柏可沒心沒肺又有些討好地沖他眯眯眼笑着：「剛剛都沒有好好問你，不是說至少一個星期嗎？怎麼周五就回來了？」

兩人坐下，路斯久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平淡地回答;「我們組運氣好，抽籤抽到了死亡之組，積分累積得很快，提前鎖定了冠軍，我懶得在那邊領獎，就直接回來了。」

「是嗎？」柏可嘴裏杵著筷子，笑得一臉幸福。

她在心裏自動把那句「懶得領獎」換成「太想你了」，誰不知道誰啊！

「你想和我回去過元旦嗎？」

「回去？」柏可以為是回懷海。

路斯久點點頭：「剛剛和爺爺奶奶打電話，他們問起了這件事，想讓我帶你回去過元旦。」

！回他家啊？

「如果你不想，我就和你在這裏或者回懷海都行，他們倆只是怕我們照顧不好自己而已。」

爺爺奶奶明明就是想你了......

「你覺得他們喜歡我嗎？」柏可探著腦袋，問得嚴肅認真。

路斯久覺得她這副鄭重其事的樣子有些搞笑又可愛：「你覺得呢？」

「我覺得...還不錯啊，但是爺爺奶奶肯定是那種對誰都很好的長輩，所以我沒底。而且今天我留給他們的印象肯定是一個既不會照顧自己又不會煮飯的女孩子，完了！越想越糟糕！」柏可開始腦袋大得刨頭髮了。

路斯久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如果覺得壓力大，就不去。」

他不想柏可這麼煩惱，今天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地就見了爺爺奶奶，就已經超出他的計劃範圍了——在他的計劃里，這件事應該是由自己安排的，並且得在兩年以後。如果現在要她去，估計從今天開始到元旦那天，柏可心裏都得裝着這件事。

那就真的沒有必要了。

但是柏可從聽到這件事開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任著性子就拒絕的——畢竟，爺爺奶奶是不是真的想見自己她不知道，但是他們肯定是真的想路斯久了－她不能那麼自私地就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想想從路斯久到懷海后，幾乎沒怎麼回來過了。

繼續鼓搗了會兒筷子，準備好說辭，柏可眼含笑意，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路斯久，你剛剛應該說，爺爺奶奶肯定是喜歡我的，你知道嗎？」

路斯久不知道柏可是怎麼個意思？剛剛不還擔心得很嗎？怎麼現在好像突然變輕鬆了？

柏可繼續道：「回去陪爺爺奶奶過元旦當然好了！我老人緣可好了，我怎麼會擔心他們不喜歡我呢？」

「你確定？」路斯久一臉不相信。柏可自戀是一回事，但是他不相信剛剛柏可的擔心是裝的，小姑娘估計是體恤兩位老人。

柏可見他不相信，「不耐煩」地夾起一個雞腿，塞進路斯久嘴裏：「我確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柏可語氣突然低落：「而且，我有好多年都沒有和老人家一起過節了。」

自從爺爺奶奶去世，柏可甚至沒怎麼過過節日。

路斯久知道她這是想起爺爺奶奶了，他趕緊應到：「那就和他們一起過，他們很喜歡你，一定很開心。」

「嗯。」

見她悶悶不樂，路斯久只得逗她：「而且遲早都是要一起過的。」

本想讓她和自己斗幾句嘴，但是沒想到小姑娘依舊把臉埋進飯碗裏：「路斯久，現在這種話已經不能讓我臉紅了。而且......」她抬起頭，「威脅」道，「去年元旦的時候我們就說過以後都要一起過的，你要是食言，我詛咒你以後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女朋友了！」

路斯久忍俊不禁，立馬順從應下：「好，如若食言，我單身一輩子。」

柏可看他答應地爽快，又心軟：「那也不必，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地過一輩子。」

畢竟誰知道以後他們會不會分手呢？現在兩人也不是小孩子了，海誓山盟那一套柏可從小就不信。但是無論兩人能不能攜手相伴，她都希望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可以平安喜樂地過完一生。

大概是因為生病，柏可今天突然多愁善感。

路斯久起身，走到餐桌的另一邊，把柏可抱進懷裏，摩挲着她的後背：「柏可，你也許不信天長地久，但我信，我從小就信。即使爸媽去世以後，我依舊相信我會和我喜歡的人天長地久。並且我也會身體力行地讓你相信這件事。」

柏可毫無負擔地靠着路斯久的胸膛：「你是還沒見過我作的樣子，我現在一直扮演着懂事女朋友的角色，等哪天我裝不下去了，既作天作地又無理取鬧，你可能一下子就和我分手了。」

路斯久鬆開她，嘴角帶笑望着她的眼睛:「是嗎？那我還挺想看看的。」

柏可一下子跳到他身上，把自己架在他腰上，像個嬰兒一樣依偎在路斯久肩頭，他們倆都喜歡極了這種完全信任的感覺。

她緊摟着路斯久的脖子，臉也埋進去:「路斯久。」

「嗯？」路斯久穩穩地托住她，慢悠悠地在餐廳客廳來回走。

「我好想你。」

「嗯。」路斯久的聲音像極了哄小孩睡覺，拖着長長的尾音。

「我太喜歡你了。」

「我也是。」

「你真的要做到你說的話。」

「好。」

「不然你就是個大壞蛋。」

路斯久側過頭，輕輕吻了下小姑娘的鬢髮，鄭重其事地承諾:「好。」

去年的元旦是兩人真正在一起過的第一個節日。

雖然只能放一天，但是對於高三學生來說，已經足夠了。

9班打算一起跨年，所以學校傍晚一放假，眾人就立馬收拾好東西，在校門口等之前就已經預訂好的大巴車，一起去看煙花。但是沒想到的是，交通管制，路上堵了很久，等眾人憑電子票進去的時候，煙花只剩下5分鐘左右了。

「好美啊！」思思仰頭看着轉瞬即逝的煙花發出嘆息。

柏可拿起拍立得，把此時的思思拍下來。照片一出來，柏可學着她的語氣喟嘆：「好美啊！」

「我們思思長得就是好看！」李塬看着照片，跟着附和。

思思無奈地笑了：「趁現在還有煙花，我們幾個拍張照吧？」

於是找了同班同學給站得整整齊齊的五人拍照，按下快門的那一刻，柏可伸手牽住路斯久的手腕，並抬頭笑望着此時沒什麼表情的路斯久。

而在快門按下的下一秒，路斯久明顯有些沒想到地低頭看着小姑娘——她笑得恍如煙花般燦爛。

路斯久反手握住柏可的手掌，回以更加炙熱的眼神和同樣燦爛的微笑。

「屠狗了啊。」拍的同學手裏邊甩著照片邊戲謔著二人。

這張照片要是把陸恆他們仨截掉，特別像婚紗照，真的。

柏可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呢，她拿過照片，看的仔細，自己和路斯久終於有正經的合照了啊！

李塬湊過去看：「報警了啊，這顯得我們仨電燈泡太亮了。」

「你們倆這張照片真好看，都可以當屏保了，我都想把我們仨給截掉了。」他們倆的眼神完全戳中了思思的少女心。

「煙花快沒有了，你們不許願嗎？」路斯久淡定出聲，畢竟被圍着打趣的感受不是很自在。

「沒錯沒錯，趕緊許願。」

背著書包的眾位年輕人，對着跨年煙花許下對新的一年的願望和憧憬。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朝氣和信心，這是十八歲的我們所特有的對生活的希望。

「你不許嗎？」路斯久見柏可和自己一樣只是站在他們身後看着。

柏可看着面前班級眾人，笑着說：「我的願望不用許，因為一定會實現的。」她抬頭望着最後的煙花，目光堅定，大聲喊到，「我希望，我們班的每個人都可以有遠大前程，活的開心又自在！」

眾人回頭看向又酷又颯的柏可笑得張揚，又轉回去沖着天空跟着喊：「遠大前程！開心自在！」

路斯久上揚嘴角，抬手呼嚕下柏可的腦袋，柏可轉頭笑眯眯地看着他，傻傻的。

路斯久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說:「那我的願望是，以後都可以和你一起跨年。」

面前的女孩兒好像有點愣住了，畢竟在柏可的認知里，路斯久不是一個會說這種話的人。

這種話怎麼聽都像是她在未來的某一天纏着路斯久說的話。

路斯久見她遲遲沒反應，無奈地繼續俯身盯着她，輕聲問:「好嗎？」

「好。」柏可反應過來后，立刻回答。

路斯久收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安地順了順柏可被風吹亂的頭髮，將鬢髮夾至耳後——然後——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輕的擦過。

這是兩人接吻后的第一個親親。

雖然兩人已經接過吻了，雖然只有一次，但是柏可覺得剛剛的這個親親，讓自己的心跳差點驟停——為什麼他親個人都這麼溫柔啊……

這大概才是初吻應該有的感覺吧。

路斯久親完后，故作鎮定地握住小姑娘的手，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我是真的沒眼看了。」李塬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來的，總之一轉身看見的就是兩個學霸在談情說愛。

思思則非常順手地把這個美好的場景用相機記錄下來，她相信可可一定會愛死自己手上這張照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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