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查無此人（十六）
第五十一章查無此人（十六）
「那白大哥那個妹妹呢，是不是現在都和我一般大小？」車子里氣氛異常沉默，正元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來打斷這種沉默。
「白大哥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呢。」正元側頭輕聲問道：「是因為白大哥要去見的那位老朋友嗎？」
白曜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動了動，為這孩子的善解人意感到心神微顫：「小正元一次問了白大哥這麼多的問題，到底是想先聽哪一個呢？」白曜似乎很為難地搖了搖頭，就連大聲笑起來都這麼溫柔。
正元不好意思的揪著自己的手指：「不好意思啊白大哥。」
白曜不著痕迹的收回了一直盯著後視鏡的眼睛，手裡的方向盤一打，拐進了一條滿是鮮花的巷子。
「我的妹妹，因為生的實在是太可愛了，於是被壞人從白大哥的身邊帶走了呢。」白曜悠悠地說完這一句，眼低波光流轉，腳底一踩剎車就把車停在了其中一家鮮花店門口。
店主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長得像她手裡的百合花一樣恬靜優雅，從車窗外朝著白曜點了點頭便笑著走進了店裡，不消片刻便捧著一束包紮著粉藍色絲帶的小雛菊走了出來。
顯然是早就準備好，養在水裡等著人來的了。
正元愕然地看著這一束小雛菊，心思還沒從白曜剛才的急剎車中恍過來。
後面的一路上，正元都很安靜。
…………………………….
果然不出所料，白曜的車子過了這一片居民樓片區后，就往不遠處的東山陵園方向而去了。
墓碑旁被打掃得很乾凈，看起來才送來不過幾天的花束還帶著清晨的露珠。
放置好了新鮮的花束，白曜便折回去車裡拿掃墓的工具，正元便一個人留在這兒，與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子相對而立。
正是最好的年紀，神采飛揚，笑靨如花。照片已經有點泛黃，女子的容貌看起來已經有一點模糊，但她嘴角的笑意卻依舊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雙眼睛，讓人從看到的那一刻起，就能猜想到這是一個多麼自信洒脫而與眾不同的靈魂。
這或許是白大哥的某位紅顏知己吧。還是念念不忘的那種。正元不由得心想。
白曜低頭沉默地整理了一遍墓碑旁邊的為數不多的雜草，放下了手裡的器具看了照片上的女子一眼。
「這是我的母親。」白曜這時候突然說道。
正元愣了愣，依稀記得他剛才所言，似乎是來看望一個老朋友來著。她不由得低下了頭，再想起自己剛才的胡亂猜想，有點不好意思。
白曜似乎洞悉了正元的疑惑，嘆了口氣跟她解釋道：「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不像一般的母子關係那樣嚴肅緊張，而是像朋友一樣相處著。白曜停了會兒又接著說道：「我的母親，是一位與眾不同的人，她思想獨立，酷愛自由，並且從來不肯向任何人低頭。」
正元看著照片上女子神采飛揚的眸子，瞭然地點了點頭。
白曜繼續到：「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和自己家人相處的方法，這些方法看起來或許大同小異，但其中的好壞，只有自己能知道。」
正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白大哥為什麼突然跟自己說這個。
白曜的視線從少女烏黑的發頂挪開，依舊看著照片上的母親緩緩說到：「剛才我看到小正元和黃姨的相處，不知怎麼的就很想念您。」
「母親。兒子來看您來了。」不遠處有車輪子壓在沙石地上的喀嚓聲響傳來，不一會兒便是車子停下的聲響。
白曜看著照片上的女子沉默了好一會兒。
朝著墓碑深深地鞠了個躬，隨後就這麼拉著一臉疑惑的正元走上了下山的路。
「白大哥不多呆一會嗎？」正元問道。
白曜視線對著不遠處的黑色車子苦澀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說道：「不了，下次有機會再來吧。」
黑色的桑塔納里，帶著黑色墨鏡的中年男子接通了手中的電話，對電話那頭的人一一彙報。
電話那頭是一名女子帶著濃重北方口語的聲音，聽了彙報后她似乎很是生氣，剛才雖然稍顯嚴厲但溫柔的嗓音不復存在，而是帶上了一股刺耳的尖細。
「什麼？！他去東山陵園了？！你沒看錯吧？」
「絕對沒有看錯夫人，我現在就在這裡。」
聽筒那頭，女子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給我跟著他！隨時隨刻我都要知道他在做什麼！」女子暴怒的喊著，並且從聽筒里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響。看起來氣的不輕。
墨鏡男子低頭哈腰的應了下來，隨後掏出隨身攜帶的相機，對著不遠處還沒走遠的兩人照了一張相片。他想了一會兒，又移動了方向，朝著墓碑的位置也按下了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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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元看著不遠處售票窗口排隊的男人，吃著手裡造型可愛的小蛋糕若有所思。
白曜一身白色的休閑服，個子挺拔高大，舉手投足間儘是優雅迷人的風度。他抬手拒絕了一位丸子頭女生合影的可愛要求，拎著在窗口順手買的可樂和薯條走近了長椅上一臉若有所思的少女。
「在想什麼？」白曜低頭問了一句，把手裡的零食遞了過去。「小正元想好要玩什麼了嗎？」
正元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的輪椅，轉了轉眼珠子一臉的神氣，隨後揚著脖子喊道：「我想玩的倒是挺多的。那個，那個，還有那個！我都想玩！」正元一手把四面八方的遊樂設施都給指了一遍，看起來就像個拉著父母的手撒嬌討要的孩子。
白曜笑了笑，點了點少女俏挺的鼻頭：「好好好，都給你玩。」隨後他伸出了自己一直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手上是一整個遊樂場的入場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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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遊樂場關門的時候，白曜才推著依依不捨的正元走出了遊樂場用各類玩偶搭建的大門。
正元抱著手上的一大堆玩偶，捏捏兔子的耳朵，又去默默棕熊的尾巴。隨後又往後念念不舍的看了一眼，抬頭看著白曜笑：「白大哥，咱們今天送出去了這麼多票，心不心疼呀？」
白曜推著正元慢慢走著，夜晚昏黃的路燈灑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就像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
「不心疼。你看那些孩子多開心啊。」白曜笑著彈了彈正元挺俏的鼻頭：「就像咱們的小正元一樣開心呢。」
正元把臉貼在軟乎乎的玩偶肚皮上，笑得像個小傻子一樣：「今天真是開心！我可喜歡小朋友送的玩偶了呢。」
白曜看著天真爛漫的少女，眼神幽深如古井，就像穿越了二十年的歲月，再次站到了那個孩子的面前：「小正元喜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