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地獄惡犬第四
第十九章地獄惡犬第四
「楊毛子？」秦冉勾了勾嘴唇，好整以暇地抱手往後靠了靠。
楊少爺跳腳，對著進門的父親抱怨：「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把青把切好的西瓜放到桌上，招呼秦冉先吃著，無所謂地望了眼自家兒子：「叫你名字怎麼了？難道我還不能叫叫我自家崽子的名字啦？」
楊少爺搓了搓頭：「哎呀老爸我不是這個意思嘛！」
把青丟過去一塊西瓜：「吃了晚飯就趕緊滾回學校！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今天又逃課了。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說罷他朝秦冉旁邊的椅子一坐，很是隨意地介紹：「這是我崽子楊毛子！不成器得很，讓小冉笑話了。」再朝楊毛子揚了揚下巴：「叫人。」
楊少爺委屈。
誓死不開口！
他委屈巴巴地捧著塊西瓜：「你又知道了……..」說罷恨恨地望了一眼正優雅地吃著西瓜瓣的秦冉，咬了咬牙。心想肯定是這小子又在背後搞禍害！陰他了。不然老爸哪這麼容易就知道自己逃課了，讓他幹活還來不及呢！想讓他叫人？門都沒有！他倆的賬可還一堆沒了呢！
可看著這一幕，楊毛子心裡真不是個滋味。
「我回去學校了！」楊毛子抬著西瓜瓣撤腳就要走，卻不想背後抵住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嚇！什麼東西！」楊毛子被嚇得全身一激靈。
「哥哥，這裡是哪裡？」軟糯糯的童音響起，女孩兒揉著眼睛站在廳堂門檻處，粉紅色的書包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三人齊齊望去，是秦冉帶來醫館的小女孩醒了。
楊氏醫館的後院是一個很適合聚聚老友發發獃的地方。
青石板磚，遮陰大樹，敞口水窖里自在悠閑的兩條大鯉魚，還有被人伺候得很是精神的花花草草，讓人一進來這個院子，就打心裡生出來一股子舒暢感。
把青在大樹下搭了一張簡易的摺疊桌子，花了心思做好的菜就上在這張已經飄了不少落葉的桌子上。他隨意地拂開桌上的落葉，招呼兩個孩子坐下。
小女孩乖乖地抱著書包坐在把青旁邊的椅子上，開始低頭認真玩手指，也不去吃碗里已經堆成小山的飯菜，不是不餓，而是她不敢動筷子，不，應該說她是壓根兒不敢抬頭！
雖然楊爺爺已經說了她可以吃些清淡的菜，而她本人現在也很餓，可是…………
桌對面的大哥哥…….好嚇人的。他就這麼一臉莫名地盯著她看，又不說話，怪恐怖的。
秦冉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下巴指了指小女孩面前的飯菜：「怎麼不吃？」
小女孩拿起筷子迅速往嘴裡塞了一筷子嗆土豆，低下頭又開始玩手指，腮幫子小心翼翼地咬動著。
秦冉：「………」
楊毛子樂了：「嘿！咱家這是來了一隻膽子小的小倉鼠啊？哎小倉鼠你快跟哥哥說說你叫什麼名兒呀？」
小女孩絞著手指，低低地開口：「我…..我不是小倉鼠。」
把青瞪了楊毛子一眼：「乖，別怕啊。他逗你玩呢，你就跟叔叔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家裡人住哪裡？要是記得電話就更好了，叔叔好送你回去，還有啊………」
「嗚嗚嗚嗚………啊…..阿爸不要我了…..嗚嗚嗚嗚……..我…..我叫正元。嗚嗚嗚…….」把青話還沒說完，小女孩就哭了起來，眼淚大滴大滴地砸下來，活脫脫跟下雨了似得，一桌子糙爺們呆了一會兒，楊毛子這才反應過來扯了紙巾去給小姑娘擦臉蛋兒。
聽到這個名字，秦冉不可置信地抬高聲量再問了一句：「你說，你叫什麼？」
楊毛子拍著小姑娘的肩膀，翻了個白眼：「正元，她叫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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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正元？你又不記得我了。」少年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帶著一種驚喜，還有夾雜其間的微微遺憾。
正元猛地坐起身來，恍恍惚惚地伸手去夠床邊的開關。
刺眼的白光隨著開關被擰開的聲音一下子打在身上，正元的眼珠子機械地轉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家裡的卧房裡。
喔，她想起來了，現在是放暑假了，她三天前到的家。
正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只覺得腦子裡亂鬨哄的，熱鬧極了，可她這個主人卻像個置身其外的二愣子似的。剛才夢裡的場景像是一道後退的白光，剎那間就退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道清冷的少年聲，依稀回蕩在耳邊。
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睡在對面卧室的趙母總是能第一時間就發現女兒這邊的動靜。
「元元？怎麼了？是餓了么？」趙母起身，穿好拖鞋就要來開門。
正元忙揚聲回答：「不，不是的媽媽，我不餓。您睡吧，我就是起來上個廁所。」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才被誰掐住過脖子一樣。正元嗯哼幾下清了清嗓子，勸母親回去休息。
趙母念叨了正元幾句下午不該吃這麼辣的東西，又到廚房給正元按開了熱水器開關，才爬上床睡去了。
床頭柜上放了一家三口在公園草地上拍的照片，小學時期的正元在父親母親中間坐著，像個被寵溺的小公主。照片旁邊是一個已經破舊的粉色小書包，書包上畫著的是迪士尼的二公主。公主的笑臉旁邊，是一個被紅繩子拴起來掛著的銀色金屬打火機。正元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個打火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麼時候被誰掛到自己書包上去的，但是它似乎又是一直都在那裡的。
「真是奇怪。」正元鼓囔了一聲，倒頭睡了下去。
第二天，正元一個回籠覺睡到了太陽曬屁股。
她一伸腳丫子踢開了蓋到肚子上的被子，一手按下了床頭柜上咕咕直叫的小鴿子鬧鈴。腦袋蹭著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的枕頭想繼續睡。
正套著外衣進門的趙母搖了搖頭，兩手一伸「嘩啦！」一下拉開了窗帘：「起床啦小公主，太陽都照屁股了！快起來，和媽媽去買菜。」
正元翻了個身想去鑽被窩，被趙母逮個正著，這個城市清晨難得的冷氣息瞬間讓只穿著薄睡意的正元打了個哆嗦，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了。
「媽，我困。」正元揉著眼睛念叨，在卧房裡走得跌跌撞撞，極其困難。
趙母可不管，拉起人就往樓下的洗漱間推：「快快快！再晚就買不到大閘蟹了，你不是老念叨著想吃么，想吃就收拾快點！」
正元暈乎乎著收拾好了自己，回房間一眼又看見了那個銀色的金屬打火機，她撓了撓頭，夠頭去問客廳里正穿鞋的母親。
趙母頭也沒抬：「這是你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一個大哥哥送的，當時還死活不讓我扔呢，非找根繩子拴那兒了，不記得了？」
正元一臉疑惑：「有這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