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八月八巧月節
第一百一十五章八月八巧月節
「就算我曾經在你的故事之外，不曾陪你度過所有的喜怒哀樂，但如今我不遠萬里，只為了成為你故事裡的一名角色。」
街上是舞龍斗獅的熱鬧場景，鞭炮聲從大老遠的地方就響起來，轟轟烈烈的和長角街盡頭的響動聲連成了一片，四處的街面上都擺滿了大小鋪子，向往來的遊客兜售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頭頂上是被縱橫的長線拴掛的紅色精巧的小燈籠。可見夜色蒼茫之時，這裡會是一副多麼熱鬧的場景。
「除了山上寨子的春日大祭，每年的八月八巧月節，都是咱們河西的鎮子最熱鬧的時候了！」女人磕著瓜子，夠頭往樓下的隊伍看去，跟著隊伍吆喝了幾句。
「哎呦喂可不是嘛！這河西河東兩個鎮子，大都依附於各自當地的家族而生的，前幾年咱們這兒又弄了個什麼風景區，這下外出的都往家裡涌，老人們也高興不是！河西的欽真族，河東的滿扎家，喔，也就是現在的坤山府，後來被上任當家人改了名字，客人您可能不太清楚。所以這兩家人一但有什麼大禮大祭，只要不是什麼排斥外人的特殊節日，久而久之的也就被當地人給摻和了進去，規模也就愈發盛大起來了！」說到這兒，那個開了間特色客棧的中年禿頂老闆摸了摸腦袋，突然一手拍了自己大腿一掌：「嗨！瞧我這兒嘰里咕嚕說了一大通，都沒給客人您送菜單呢！對不住了啊今兒實在太熱鬧了，有點兒抑制不住心情，哈哈！」中年男人說著把肩膀上的大毛巾一搭，拎著菜單就下樓去了。
「叨擾了。」對面的青年男子收回了自己遠遠放出去的目光，朝老闆點了點頭，矜貴有禮。他目送中年男人轉過那棵從庭院里冒頭撐身到二樓的金黃果樹，沿著頗有年代氣氛的旋轉木樓梯子下樓去了。
這個時辰不好找落腳處，男人也是沿長街走了快半圈了，才堪堪找著了這麼一家還守著營業的飯館。男人從那棵金黃的果樹上收回了目光，倚靠在護欄邊嗑瓜子看熱鬧的老闆娘已經笑嘻嘻的迎了過來。
「對不住了客人吶，店裡今兒的幫工都去八月八湊熱鬧去了，咱們這兒和國家法定節假日相比也就兩個大節還放假，都習慣了！咱原想著今兒這會子可能也沒什麼客人的……」老闆娘有點兒不太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手心兒里捏著的瓜子殼就順著往垃圾桶里跑了，她拍了拍手又抓了一把，說話也不拘束，可見和自己丈夫一樣是個自來熟的性子：「您就在這兒看會兒子熱鬧，等日頭高懸了舞獅隊也該過河了。到時候可能也就沒這麼熱鬧了。您這是時候來得好嘍！客人您放心吧當家的做菜賊快，不會讓您餓肚子的！」在男人的目光下，她不自覺扒拉了一把自己高高挽起的頭髮：「哎呦還沒問您這個時節來這兒做什麼呢？咱們這兒的旅遊旺季是春冬，您卡這兒時節上來，不會是有當地的熟人朋友吧？」八月八巧月節是他們這兒的特殊節日，一般也不對外記冊，所以外人知道的也少，除了當地旅遊團熟人介紹，或者是在這兒待過的外人，一般外人，特別是第一次來這兒玩的人都不會剛好趕上這節日的。
「不礙事的。」對面坐著的青年男人笑了笑，一手抵了抵臉上的金邊眼鏡兒，朝對面的椅子攤了攤手，收緊在煙灰色襯衫里的腰腹處皺出一道乾淨利落的弧度，平白的把人的眼神兒給粘在那兒了：「要是老闆娘不忙，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這兒八月八的事兒，我慕名而來，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怕錯過了什麼有趣兒的事。」
「哎呦這段時間熱鬧的事兒可多了！來來來姐姐給你好好款款！」這男子身高腿長的，穿衣講究，長相儒雅，拎個包就安安靜靜坐在那兒，誰個姑娘家看了心裡的小鹿不亂撞兩下？饒是已經嫁了人的中年婦女不禁也有點兒心踹踹。
如今都去長街湊熱鬧去了，長街占不了好位置的也都沿街角去灃水河邊侯著等舞獅子過河了，所以這一早上的，店裡的客人也就秦冉和經營飯館的兩口子。
這熱鬧他們看了多少年了，再說也不是當初的年輕人了，現在在自家樓上能遠遠的瞧上幾眼也算知足。除了松自家孩子外出求學的去年一整年，兩口子自小就生長在這鎮子里，年輕的時候也出去闖蕩過，大風大浪里過來了最後還是選擇了回鄉娶妻生子，日子也就這麼定下來了。這人一旦沒什麼太操心的事兒呀，人也就活成了話匣子了，守著這特色小店跟過路的客人嘮嘮嗑，談談外面的世界，也談談這裡的有趣兒事，經年累月的，也和時光這麼長久的晃悠著，如今能遇到個肯聽他們安安靜靜講故事的人也不多了，這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住。
「哎，小兄弟您不住店嗎？這會子可不好找點了啊。」中年老闆在後面喊了一聲，嘴裡喊出的稱呼如今已經從客人換成了小兄弟。
「不了。謝謝大哥。」秦冉一腳踏進遮陽里，修長挺拔的身子像被這小鎮久違的時光拉扯成了兩段不同的歲月，一段留在那個喧囂吵鬧的，充滿了人間慾望的大都市，一半，和很久以前的自己，一不小心被這小鎮安靜恬靜的歲月給熏軟了心腸。他一手插兜望向蜿蜒在半山上錯落有致的寨子，緊抿的下顎線似乎有了片刻的放鬆：「我來這兒接我的愛人，要是她喜歡這地方，下次還來叨擾大哥您。」
女人搓著抹布從自家丈夫後面探了半個腦袋出來，有點兒訝異的樣子：「哎這兄弟不是說到這兒來玩的么？怎麼我聽著他剛才說是去接愛人來著？難不成他成家了？」女人有點兒可惜的咋舌：「那可惜了，我還想著把啊元那妹子介紹給他呢！當家的你瞧瞧他兩多般配。」
中年老闆「嘿！」了一聲，側身把店門口的小木牌子翻了個身：「就你一天到晚給人拉媒！那妹子現在人在哪兒都不清楚，興許人家都回老家去了，怎麼給人拉？你倒是好打算。」
日頭西斜，人約黃昏。
欽真家大門敞開著，迎接兩家來客。適婚的少年少女早早的就開始相看著彼此合心意的同齡人，只等暮色下來了，他們就會在後院架起的盛大篝火邊，繼續未完的八月八祭慶活動。
正元被安置在祠堂閣樓里，身上披著盛大的紅色嫁衣，她身邊守了個人，要看著她在這祖宗牌位前跪滿半個時辰。
外面是響徹雲霄的慶賀聲，衝天的火光把這閣樓里都映襯得亮堂了幾分。可正元已經餓了一天了。她摸了摸咕咕之叫喚的肚子，不耐煩的瞅了眼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配飾。這麼一大串往身上招呼，是個正常年輕人都不會覺得喜歡的裝扮。
太招搖了。
而且正元感覺自己走動間都會很不方便。
啊嬤拎著食盒顛著腳進來了。飯菜的味道飄了過來。
正元捂住嘴巴轉過了頭，乾嘔了幾聲。
啊嬤正在掀食盒的手幾不可查的頓了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正元搖了搖頭，又轉過去乾嘔了幾聲。
不是她不餓，她現在是一看見吃的，就想起花溪大變態收藏室里的東西，真是，想吃也咽不下去！
她現在還能想起來表姨闖進來的時候，花溪大變態那一副焉焉的可惜樣子，真是恨不得，把那變態的頭擰下來，扔到他那該死的福爾馬林液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