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 尾聲

幾年過去了，那一年的特大詐騙案依舊為人津津樂道。

因為涉案金額重大，還涉及綁架殺人，頭目蒲文強被判了無期，要在牢里度過終生。

陳丹是重要頭目之一，也被判了十年，證據確鑿，她拉誰頂罪都沒用。

徐峰自己也難保，不過幸好徐峰這人腦筋不活絡，雖然跟著陳丹混了幾年，也沒做出什麼成績，反倒被判的比較輕，三年。

蒲文強手下的打手和其他頭目也都被繩之以法，根據罪名輕重各自被判刑。

蒲文強名下所有財產全部充公。

在經過警方的不懈努力，並且做了大量的工作登記確認工作之後，歸還老百姓被騙錢財達到了90%。

蒲文強名下有許多名貴的珠寶字畫古董，這部分換算成現錢賠償了被騙的百姓之後，竟然還有富餘，可見蒲文強積累了多少財富，餘下的部分則統一交由政府處置。

這一起詐騙案之所以被奉為經典，主要的成功之處就在於沒有把蒲文強放走，其餘省市多的是這樣的案例，有人騙了錢之後提前聽到風聲，就連人帶錢轉移到了國外，對國家和人民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所以市局處理的這次案子，也得到了省里的高度滿意。

在那一年的年末，一紙升遷令發到市局，市局刑警大隊原大隊長被調去省廳，徐凌升任刑警隊大隊長。

成為史上最年輕的市局刑警隊大隊長。

同一年年末，惠民日化註冊加盟的經銷商達到100個，分佈在國內十五個省份。

這當然得益於在央視台播的那一個月廣告。

效果簡直好到飛起。

之前要求廢止合約的經銷商紛紛回頭，陳楚楚也沒計較，重新接納了他們，並且吸收了更多的經銷商，日化產品全線鋪開在各個賣場和街頭大大小小的雜貨店小賣鋪。

廣泛的鋪貨量帶來了十分可觀的銷量，除了先前的工人再回到廠里，又另外招了許多工人，工廠即使安排到三班倒，產量依舊跟不上出貨量。

在這樣的情況下，廠里的員工可高興了，產量多好啊，產量多他們就有活干，有活干就有錢掙。

在即將進入兩千年的這幾年，一向被視為鐵飯碗的國營單位體制大改革，出現了一大批的下崗工人，先前還引以為傲的城裡人，突然失去了工作，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多少張嘴都等著吃飯，一下卻失去了經濟來源。

那一時間。

《從頭再來》這首歌貫徹大街小巷，打動了多少人，又令多少人淚崩痛哭。

惠民日化因為並不屬於國有，並且銷量特別的好，廠子高速發展，在產量嚴重跟不上銷量的情況下，陳楚楚和胡康健商量，併購了一系列小型的工廠進行擴張和改建。

沈培已經由市長升任市委書記一把手，在這樣的情況下。

私下找陳楚楚談了話，希望陳楚楚能力所能及向社會提供更多崗位，尤其是面對下崗的工人。

陳楚楚現在覺悟也挺高的呀，當然欣然應允，也和王文斌以及徐佳溝通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們那邊也配合多提供一些崗位給下崗的工人，就算不能照顧到全部，至少能做多少是多少。

幾年的困難時候過去，進入兩千年經濟再一次高速發展，工資水平越來越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好。

此時，楊局已經卸掉了前面的副字頭，當上了局長，工資已經相當可觀。

徐凌這個大隊長工資也不賴，然而在老婆陳楚楚面前，他依舊是個弟弟。

幾年的時間，惠民日化已經發展成了擁有上萬員工的大公司，工資？

陳楚楚不從公司領工資，直接拿分紅，一季度一次的分紅都是七位數。

這還不算梅麗服裝廠。

嗯，還不算娛樂公司。

陳楚楚看中的那個劇本，根據潘斌真實經歷改編而來，溫南潯的娛樂公司買下版權將他拍成電視劇，在電視台播出之後一炮而紅，後續又拍了第二部和第三部，也都是爆紅的結果。

這個系列電視劇給溫南潯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也捧紅了許多個明星。

拍廣告拍電影電視，給溫南潯帶來了相當大的財富。

陳楚楚跟著沾光，前前後後也分了不少錢。

還用了溫南潯公司的當紅女演員給梅麗服裝當代言人，狠狠帶動了梅麗服裝廠的銷量。

自然最後受益的都有陳楚楚的份。

前期的投入到現在已經相當於是坐收利潤的時候，幾年的時間陳楚楚身家也是水漲床高，對於徐凌的那點工資當然不放在眼裡，但鼓勵還是要的。

徐凌的這份工資意義不一樣。

也當然，財富累積的同時，陳楚楚工作也是越來越忙的，時常要跑去京城，全國各地出差。

徐凌這個大隊長也忙。

所以家裡的雙胞胎基本都是王憐花在照顧，不過雙胞胎已經上了小學，又懂事又聰明，根本不需要他們太操心。

王憐花當然是不放心，每天早上上學送，傍晚放學就接。

陳楚楚總讓王憐花抽空多出去走走，雙胞胎大了，能照顧自己。

該是王憐花享福的時候了。

王憐花總說下次下次，五十齣頭的王憐花雖然沒有刻意保養，但因為心情好，住的環境好，吃的也好，不用為錢發愁，人看起來相當年輕，陳楚楚一直還攛掇王憐花去學車，王憐花總說沒用。

一次下雨她去接雙胞胎，撐著傘擋了視線，連累念徐被摩托車撞，住了一個禮拜醫院。

王憐花心疼的天天晚上掉眼淚，等念徐出院，她咬咬牙就去報考駕照。

雖說人膽子小，可經不住她耐心好，人又肯學，學了大半年，愣是把駕照考到手。

陳楚楚當即給她買了一輛寶馬車。

王憐花就用來接送外孫（女）上學放學，開著小汽車的王憐花哪裡還有以前怯懦的模樣，人瞧著又精神又好看，梨花村同年級的女人就找不出過她比她更好的。

但村子里的人也不羨慕了。

一來是大家日子都好過了許多，二來也是羨慕不來。

王憐花兩個女兒的本事，一般人都是學不來的。

而且王憐花這人心善，每次回梨花村就給村裡人帶禮物，廠里日用品出的新系列，有嘗新款，王憐花都拿回來給村裡人用，雖說是小恩小惠，但也實在，誰家有個急事需要用錢或者其他的，王憐花都肯幫一幫。

這樣的人，也叫人討厭不起來。

多少人還想著給王憐花介紹對象呢。

對於這事，陳楚楚和陳歡都是相當開放的想法，尊重王憐花的選擇。

然而王憐花並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意願，當年辦詐騙案的時候，因為玉褔珠寶不少古董需要鑒定，周永誠作為這方面的專家參與鑒定，因為和徐凌頻繁接觸，也往家裡來過幾次。

顯然對王憐花還有那方面的意思，不過王憐花拒絕的意思挺明顯。

周永誠也是文化人，不至於威逼什麼的，這事就一直擱置了。

陳楚楚也是隨便，只要王憐花過的好就行。

王憐花反倒一直擔心陳歡。

在陳楚楚面前也提過好幾次，陳歡年紀還輕，身邊有個人照顧才好。

「媽，我也不能太偏心是不是，你看你的事我不管，姐的事我也不好多管，」

王憐花眼睛一橫，「你就幫著你姐糊弄我吧，她跟我能一樣？她今年才幾歲啊？一輩子還長著呢！」

陳楚楚討饒的笑，就為了怕王憐花說這事，陳歡後面自己買了套房子，並不跟她們住在一塊。

王憐花當然不死心，盤算著身邊有沒有合適的人，她們家也不缺錢，只要人好就行了。

母女兩坐在沙發里，陳楚楚想的是去寺廟的事。

「這看來看去，安雄倒是個好孩子，不過他家裡條件那麼好，又是頭婚，要求肯定也高，之前他不是還帶了個挺文靜的女人來咱們家，這都過去幾年了，他們該結婚了吧？孩子估計也不小了。」

聽見王憐花突然提起安雄，陳楚楚也愣了愣，然後便笑了，「媽，你想哪去了，安雄和我姐……你怎麼想到把這兩人擺在一塊，」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說你身邊那些夥伴，胡康健結婚了，姜宇青年紀太小，溫南潯這個花花公子也不行，這不是數來數去只有安雄，算了，我也知道安雄不可能，你就當我亂說吧。」

王憐花起身去做飯。

陳楚楚瞧著她的背影，歪了歪頭，兀自嘀咕，「安雄結婚了嗎？沒聽胡康健提起過啊。」

「你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什麼呢？」

徐凌也回來了，一身便服，這個過了三十的男人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有魅力，眼神剛毅，五官硬朗，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在目光望向沙發里坐著的人是，換成了滿目深情。

儘管陳楚楚這會面貌不大好，在家裡就圖個舒適，所以陳楚楚就套著T恤和寬寬大大的棉中褲，趿拉著一雙拖鞋，圓圓可愛的腳指頭露在外面，嘴裡還含著一顆清涼糖。

則是因為她近來有些咳嗽的緣故。

「回來的正好，我上樓換衣服，一會咱們就出發。」

「嗯，」

徐凌不想換鞋就沒進門，站在門口看著陳楚楚跑上樓，嘴角是幸福的笑。

他不知道別人到了他這個年紀對待家庭對待妻子是什麼感情。

但他的話，只是越來越愛那個時而成熟時而又會有些幼稚的女人，幾日不見會格外相思。

在外執行任務時，因為擔心那個人會更加註意保護自己，她在外出差時，幾日不見，他就會格外相思。

偶爾的，兩人不帶兒子出去約會，又會讓他別樣的悸動。

思緒飄的太遠了，徐凌嘴角輕輕勾起，忽而又有些擔憂。

他今天提前回來就是陪陳楚楚去寺廟。

這幾年陳楚楚堅持每兩個月都要去一趟寺廟，說是感謝當年住持大師對他們的庇護之恩。

徐凌就會把這天時間提前空出來，不管陳楚楚去寺廟求的什麼，他只求陳楚楚一切都好。

寺廟經過翻建，規模比以前大了不少，陳楚楚每年都會添不少香油錢，擴建的時候也出了一份力，兩人在佛前上了香，陳楚楚都會再去後面的廂房走一走。

這麼多年來，她來過這裡很多次，但即使是每次都陪她過來的徐凌也並不了解，她每一次堅持來這個寺廟固然有感恩的成分，但她也想再見到一個人。

她花了不少人力財力尋找那身穿一身黑袍神神秘秘的女人，可惜總是找不到，她每次往廂房走，也是希望能再有機緣遇到這個女人。

因此，當眼前那個桂花樹下看到一片黑影時，陳楚楚第一個反應便是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黑袍女人正看著她的方向。

「是那個神秘的女人，」徐凌顯然也看到了。

陳楚楚克制著驚喜往前走，黑袍女人見她過去，輕輕點了點頭，「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跟我來吧。」

徐凌也想跟上，卻被黑袍女人阻止了，「你留在這。」

拍了拍徐凌的手，讓他在外面等一會，陳楚楚跟著黑袍女人進去一間廂房。

女人盤腿坐著，手裡總是那一串珠串。

陳楚楚不由想起那一次她也在這裡見到了這個女人，但這個女人卻並不願意見她。

當時她還不明白，但漸漸的和住持大人聊的多了。

她也能猜透一些，萬事講究機緣，機緣未到，有些話就不能說，有些人也不能見。

換言之，幾年前那一次就是時機不對，而這一次則是時機對了。

「你的身體……還好？」

這話問到了陳楚楚最關心的地方，顯然也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這個女人的確不平凡。

陳楚楚仔細想了想近幾年的經歷以及鄧龍對她說過的話，然後說：「大毛病沒有，但一年總要住院幾次，有時候是突然的高燒，有時候又是突然的腹痛。」

黑袍女人點著頭，「這些都是你自找的。」

「嗯？」陳楚楚覺得自己大概是悟性不夠，所以不大理解這話的意思。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你們一家人太圓滿了！」

黑袍女人說完這話就閉上了嘴，兩片唇瓣翕合，飛快默念著什麼。

陳楚楚心中震動，反覆思考著這話，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她們家是太圓滿了。

她賺了很多錢，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在計劃生育政策下，多少人家為了生一個兒子絞盡腦汁東躲西藏，

她輕易生了一對雙胞胎，聰明伶俐，沒病沒災。

王憐花過的很好，身體好，手裡有錢，狀態也好。

陳歡也挺好的。

唯一的遺憾是王憐花丈夫過世的早，但這一點已經註定無法改變，而陳歡離了婚。

這樣的遺憾比起生老病死來說又顯得太微不足道。

甚至於，徐凌也比所有同年紀的人發展的好。

她們家過的太得天獨厚，得到了太多優待。

也就說，她們家也會有變故和不幸，而這些不幸和變故……

慢慢的抬頭，陳楚楚的視線落向閉目的黑袍女人，對方始終沒有睜眼。

點到即止，看破而不說破。

「我明白了。」

徐凌在外面等了許久，遇到寺里的師傅，又聊了一會。

過了約莫一刻鐘，陳楚楚從廂房出來。

徐凌立即過去，「怎麼樣？」

陳楚楚笑著，臉上看不出絲毫違和，「挺好的，和她聊了聊，解開了我心裡不少疑問。」

「那你的身體，有沒有問問大師？」徐凌反倒有些急，伸長了脖子往廂房看，他都想親自進去問一問。

陳楚楚拉著他的手臂往外面帶，「別看了，我告訴你不是一樣的么，大師說我沒事，就是小時候太胖了，後面一段時間又太辛苦，瘦的太快，埋下了一些隱疾，以後好好調養就行了。」

「那要怎麼調養？」

「還能怎麼調養，」陳楚楚嗔笑，「當然是你對我好一點唄，只要你對我好，我心情好了，當然什麼都好了。」

「那我以後全聽你的？」徐凌煞有介事的說。惹的陳楚楚大笑起來，又說這裡是寺廟，不能大聲喧嘩，拉著徐凌就走，幾分鐘之後兩人就到了寺廟外面，陳楚楚又說跑快了心跳太快不舒服，讓徐凌背她。

徐凌緊張的把她背起來，擔心的詢問要不要去醫院。

如此一來，完全忘了先前還想親自見一見黑袍女人的念頭。

陳楚楚靠在徐凌背上，臉貼著他寬闊的後背，雙手則往前，摟著徐凌的脖子。

感覺到她的依賴，徐凌微微側頭，「覺得累了就睡會。」

「嗯，」

陳楚楚乖乖閉著眼。

腦子裡再一次浮現那間廂房，她和那人的對話。

「我早就提醒過你，你不信我，到現在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你種下了因，以後就會結出什麼樣的果，」

「既然你決定一力扛下所有，你就應該知道了，」

「能告訴我結果嗎？」

「……你的壽命不會很長，」

閉著眼，陳楚楚用臉輕輕蹭了蹭，不等徐凌再次說話，她又道：「你走慢點，突然好累呀！」

徐凌還真的走的特別慢，等兩人到家時，剛好趕上吃晚飯。

院子里停著陳歡的車，陳楚楚就知道姐姐回來了。

果不奇然，等他們下車，屋子裡的人早聽到了聲音，陳歡把沈瑩也帶來了，三個小傢伙從屋裡跑出來就圍著她，媽媽媽媽小姨小姨的喊，門口，王憐花和陳歡也出來了，王憐花身上系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陳歡拿著一個蘋果在吃，兩人看著她笑。

陳楚楚牽著三孩子，再回頭看，徐凌就在她旁邊，對上她的目光，滿面溫柔的輕笑。

迎著夏日傍晚的風，陳楚楚深深呼吸著，只覺得滿足了。

她愛著的人都好，她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