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決戰前（下）
楚立心安地點了點頭，與楊凌天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眼，輕甩了一下身上烏紅軍裝的披風，一聲令下，便領著浩浩蕩蕩的軍隊沿荊州主街往城門走去。
他們剛走到城門，便聽見城外戰鼓聲四起，
激烈磅礴的號角聲為寒冬死氣沉沉的大地敲響了警鐘，也讓城內的守軍百姓都揪緊了一顆心。
主街的兩旁擠滿了荊州的百姓，他們對於大軍壓境的場面並不少見，可是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心中的西楚戰神沒有出現，這會兒在城樓之上調兵遣將的是戰神的兒子，林越。
他們的心裡也算不上是不安彷徨，只能說是沒有以前那種踏實安心的感覺了。
楚立在城門處停了下來，這時，城樓之上的林越，奚仲子以及三位大將軍都走了下來。
他們用一種漠然之中挾帶一絲感激的目光看著楚立，雖然眼下西楚軍確實需要楚立的相助，可是他們似乎還沒有習慣西楚軍接受其他人援助的事實。
待他們都下了城樓之後，聽著城外的號角聲，讓楚立內心的波瀾起伏不定。
他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淡淡地說道：「世子，請打開城門，我要出城迎戰」。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皆露出一副驚訝不已的目光。
「你瘋了，你現在出去不是去送死嗎？依靠荊州堅實的城牆，或許我們還能守住」。林越重聲提醒道。
楚立坦然道：「這位太子是沖著我來的，兵禍也是我引來荊州的，我不可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城裡」。
林越有些無奈地嘆息一聲，揮手指了指楚立身後的楚軍，又道：「可城外有三十萬大軍，你想過沒有，你帶他們出去，無異於送死」。
沒等楚立回答，他身後的三萬將士異口同聲，氣勢恢宏地發出了震耳欲聾般的聲響。
「末將願誓死追隨將軍......」。
三萬將士齊心協力萬般慷慨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熱血沸騰，也給每一位城樓之上守城的士兵帶去了勇氣。
「我願與你並肩作戰」。稍顯慷慨激昂的鐘冠正色對楚立說道。
楚立會意地點了點頭，目光又回到林越的身上。
林越猶疑了一會兒，正沒法下定決心的時候，他身後的三位大將軍突然站了出來，說道：「世子，我們西楚軍向來不畏強敵，唯有戰死，沒有投降，眼下我們城內還有十萬西楚軍，未必贏不了城外的三十萬桓楚軍，末將請命出城迎戰」。
三人勸說了一會兒之後，齊刷刷地向楚立投去飽含無比敬重的目光，爾後紛紛挪步走到他的身後，拱手請意。
林越此時內心已然被他們說動，這個時候，奚仲子在旁細聲道：「世子，老夫與您坐鎮城樓，可讓三位將軍領兵五萬與楚將軍一同出城迎敵，此舉可破敵軍之勢，長我軍之威，未嘗不可」。
此情此景，眾將士軍心大振，氣勢如虹，林越與楚立交換了一個都將生死交與對方的眼神，爾後大聲命令道：「開城門」。
楚立向他點頭示意，爾後翻身上馬，徐徐穿城門而出。
林越重新登上城樓，朗聲對城內的百姓承諾道：「我林越誓承父親之志，即使戰至一兵一卒，也不讓敵軍傷我百姓分毫」。
於是乎，百姓們皆跪伏於地，高呼西楚世子之威名，感恩之際內心又充滿了信心。
林越於城樓之上，看著楚立率軍緩緩出城，在城下布陣迎敵，心裡也頓時驚濤駭浪起來。
奚仲子斜睨了他一眼，徐徐道：「世子，若是無援軍相助，你就是這荊州城的最後一道防線」。
「援軍？」林越疑惑地反問了一句，「先生是說楚立已經派人去找援軍了？」。
「世子難道沒有發現楚立軍中的副將羅忠一直不見蹤影嗎？」。
林越嘶嘶聲地思忖了片刻，狐疑道：「先生以為他去哪兒請援軍去了？」。
「那就看值此生死關頭，楚立在誰的心裡最有分量了」。
說完，奚仲子輕撫頷下長須，略有深意地低頭看了一眼城下那位居於萬軍之首，身披烏紅軍裝的俊朗少年。
守城大軍徐徐出動，讓對面一片墨綠色的三十萬大軍有些沒有意料到。
在大軍擁簇中央的桓殤見楚立領兵出城之後，不由朗聲一笑，心中對自己的這位「哥哥」生出幾分敬意來。
他朗聲笑道：「很好，楚立，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就讓我們痛痛快快地大戰一場，看看誰才是這天下未來的主人」。
這時，他身旁的陳並肩稟道：「殿下，陛下又派了一名宣旨使前來，似乎決意要殿下退兵」。
桓殤咧嘴陰邪一笑，道：「按先前的老方法處理」。
「是」。
陳並肩應了一聲之後，急忙向身旁的紅衣使者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與幾名侍衛往軍營後方趕去。
這時，衛南揚與祝業亭坐於鞍背之上徐徐靠近桓殤。
祝業亭幸災樂禍地說道：「殿下，今晨探子回來說城中兵力不足五萬，而且西楚王病重，所以是那個乳臭未乾的西楚世子坐鎮守城」。
桓殤輕蔑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冷冽地回了一句：「哦？是嗎？」。
衛南揚急忙請纓道：「殿下，末將願做先鋒，為殿下先聲奪人，破了這荊州城」。
對於衛南揚，桓殤更是沒有好臉色，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桓殤幽幽說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和祝將軍率領你們手下的西楚軍率先出戰吧」。
衛南揚與祝業亭面面相覷一番，自然猜到了桓殤心裡的打算，不過衛南揚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很是爽快地應答下來，惹得一旁的祝業亭向他投來埋怨的目光。
待兩人徐徐往陣前走去，祝業亭細聲怨道：「你看不出來他這是希望我們西楚軍自己人打自己人，有意消耗我們的實力嗎？」。
衛南揚冷冷地嗤笑一聲，道：「祝將軍，我們和西楚軍早就不是自己人了」。
他說話時面無血色，心灰意冷，彷彿一具行屍走肉被動地蠕動嘴唇說出了一些無可奈何的話來一樣。
衛南揚抬頭往遠處的楚立瞧去，眼睛頓時被血色所掩埋，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他彷彿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腦子裡只想著與楚立一戰，無論勝或敗，他都不可能再苟延殘喘下去。
自林筱琳離開的那一刻，自他為了報仇背叛西楚還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那一刻，他的靈魂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與其說這一戰是為了報仇，倒不如說這一戰是為了讓自己解脫，讓自己早日下去向父親賠罪。
見衛南揚領兵徐徐靠近，楚立大喊一聲：「防禦」。
這時，他身邊的楊凌天側身湊近他問道：「楚立，你老實跟我說，我們是不是有援軍在路上？」。
楚立輕笑一聲，扭頭看著他，幽幽道：「我也不知道」。
楚立的這個不確定的答案反而給了楊凌天和身旁一眾人一絲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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