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甜蜜 憂傷

第261章 甜蜜 憂傷

她的確回來過,一身透過屏幕都能感覺到的孤寂。

但最後的線索中斷在公寓對面的公交站台附近,那是個十字路口旁,監控因為檢修中斷了半個小時左右。

淳于謙一遍遍的看着監控畫面,看她走進黑暗。

這麼晚,她什麼也沒帶。從時間推測,她在他們走後十分鐘左右回來的,又在他們返回前的十五分鐘離開了。

這種巧合太傷了,但這麼短的時間內,她能去哪?

在立案后警隊開啟了覆蓋式尋人,那個時間點車流量並不少。範圍大到可中途上車的長科,小到市內的士,或者軟件打車。

在線索有限的條限下,按這樣的方式,啟動人臉識別系統的話也要不少時線。

「現在離人失蹤才過去40分鐘的時間,我要你們不犧一切代價把人找出來。」淳于謙情緒激動,一雙眼迸射著嗜血的寒光。

辦案的領導自然認識他,絲毫也不敢怠慢「麻煩您提供一下秦小姐的相關資料,我們將啟動全市交通廣播尋人通知,這個短時間內相對有效的方式。」

廣播發出去后,警所的電話絡繹不絕響起,這個說好像在哪個路口見過,那個說他剛剛送到某地方的乘客有些相似。

等待中,天色越來越暗。

淳于謙的身體緊繃成一張離玄的劍,強壓着驚濤駭浪,垂首中一遍遍在腦海搜尋希望。

秋繁那邊竭力配合偵查隊排查秦薇識的社會人際關係,但突破口越來越小。

度日如年,許願將能聯繫的朋友都騷擾了遍,儘管不太可能,但還是囑咐他們一個個場子的找。

淳于謙一個電話將秦爸爸從睡夢中驚醒,聽他一一回憶有無可疑之處,除了那盆蘭花外。

*

公寓內,林優旋和童臻坐在一片寂靜中。疑心着門口的風吹草動,只要有動靜,兩人的心跳起來。

林優旋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不顧已是午夜,撥通了老林的電話。

那頭的人像是嚇到了,說話聲小心翼翼的「旋寶?」

「爸」開口時,眼晴又紅了。林優旋忍不住直奔主題「爸,薇薇囑咐你跟進書屋時有沒有說別的?」

那端像是愣了愣「沒,沒有啊!早幾天她將細節都交代給了林風,然後給我留了一份文件。」

「你看了嗎?」

「看了,就是驗收事項,和進書的渠道和以及委託合同。怎麼了嗎?她沒有回去嗎?」

「爸爸」林優旋又累又傷心「爸,薇薇不見了。」

「啊?」

*

凌晨三點,正在情況陷入僵局時,安禾沖了進來,淳于謙晦暗的眼裏閃過一絲希望,高大的身體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這幾天薇薇給我發過消息」Jade氣喘吁吁。

「追蹤信號!」白楊接過她的手機,直徑跑去技術組。

數據很快分析出來,兩條消息的信號分別為本市和甘迺迪國際機場。最後中斷在機場。

「秦小姐有沒有手機支付的習慣?」

「有」

白楊在收集各種數據後分析「在過去的三個小里,我隊在排查高速及機場出入車輛,以及市內酒店登記情況時均未發現秦小姐的蹤跡。

按這種情況,我們可以大膽推測秦小姐可能就是在公交站附近上了某輛車。根據乘客一般坐在後排的規定。秦小姐一個人,很容易被監控忽略。

或者出她的目的地偏離市區,目前我們還沒有收到任何提供的有效信息。按市內最長一條交通線計算,從CC公寓到西境地區最遠,出了市區后都是人流和監控較少的路面。我想問,秦小姐在沒有去過西境地區,或者那附近?」

「那裏是邊緣地帶」許願疑惑「秦小姐生活線單一,應該沒有去過那邊。」

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熄滅。淳于謙靜坐在椅子上,能不像瘋子一樣在大街上逢人就問已是他保持的最大理性。他一手扶額,一手握拳,調動全部思維,不放過一絲有利的可能的價值。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在崩潰邊緣想起這句話。

吱~~~手機忽然振動,是林優旋的號碼,他隨手按了免提。

「我在薇薇的筆記本上發現她一直重複記錄的幾句話,不知道算不算線索,你打開微信,我已經發過去了。」

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飛快進入微信。

圖片上是幾行秀娟的鋼筆字,分別摘錄於一部名著和一部影視劇。

他盯着它們,那每一個字都化成一個謎,組合起來就能得到答案。

【你看到我從苦惱變得放縱,從甜蜜的憂傷轉為有害的激情,常常為我擔心。

而我也像對待一個生病的孩子似的,讓我自己隨心所欲。】

【十二月的海,總是帶着憤怒,我承受着恥辱和悔恨的臭味,陪同不安靜的晃蕩,不明白我到底是歸鄉,還是離鄉!】

淳于謙重複的默讀這幾句話,雙眼因脹痛和干涉而閉上。神情變得痛苦,腦海漸漸盤旋出幾個關鍵詞。一個個輪番跳出來,放縱,甜蜜,憂傷,海,歸鄉;歸鄉,歸來?海?甜蜜?憂傷?放縱?

某個瞬間,所有的結自動散開。

他眼開眼,拍案而起「夏戀島!」

*

車繞了路,開過沒有監控的去祈月山樁的小路。司機是本地人,見她並不催促,又繞了另一條小路走了一條國道,堵了一個小時后,終於到達目的地。秦薇識掃碼付了錢,聽到機器報出雙倍數字后,女司機好心提醒她「姑娘,付多了!」

她抿起嘴角,淺淺的笑「辛苦您了!」

「這是我的工作」對方不好意思的擺手,看了看她,試控著問「小姑娘,你怎麼會連夜來到海邊。」

「走走」

她有心事,這一路,說過的話沒有超過十句,而且不喜歡吵,上來不久就要求關了廣播。

「哦,散心倒是可以,安靜!」沒有多心的女司機在她下車后就離開了。

秦薇識原地站了下,轉身,視線越過沙灘,是一望無垠白茫的海面。

人生實難,

就像這素未謀面的車主,短途不過幾小時,她講完了自己三分之二的人生。關於成長的不幸,婚姻的失敗,斷尾求生的與家暴出軌的丈夫離婚,到怎樣艱辛的爭奪孩子的撫養權,以及和孩子相處的快樂時光。

痛,在本質上無不同,只是因人而異。

越往前走,越能清晰的看到往複的海浪。

置身於廣闊的寒冷空間倒使人麻木的忘了知覺,視線的左邊,酒店的燈火永不熄滅。

*

警車尖銳的鳴笛聲劃破城市光線迷離的清晨,秋繁握著方向盤。屏息凝神跟着前方的開道的警車,副駕司的淳于謙一手掩面,忍受眼部加劇的疼痛。

另一隻手則緊緊握著拳,抵禦對未知危險的抗拒以及內心掙扎的煎熬。

安禾靠在後坐,似幻的街景像失控的電影境頭不停愰過。一陣虛無空落落的感覺佔據他的思維,令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一雙眼裏只有茫然。

*

「有信號了!」身後傳來一聲驚喜。

呆坐已久的Jade像被解了穴,不顧雙腳的麻木轉身湊過去看。

屏幕上圖相因信號開始自動放大,閃著希望的光找尋定位。

「果然在海邊!」白楊長舒一口氣,轉頭打電話給帶隊人員。

「打電話給她!」技術人員提醒喜極而泣的Jade。

忽然,跳動的信號停止了。她的心跟着停了一拍,緊張的問「什麼意思?」

「信號斷了!」對方一臉失望,很快又安慰她「不過至少確定現在查找的方向是對的。」

*

光,終於從微弱變得清晰,腥鹹的海風刺激著嗅覺。

冬季的大海平和,也很溫柔。

思緒隨長發飄遠,令過往隨之遠去,散開千萬里,隱隱消融於無形。

秦薇識靠着一座層層疊疊累到高達三米的巨大礁石上,石塊間不規則的凹面無意間巧妙的將她隱藏。腳下,是翻卷的波濤。

她聽着孤獨的海風,視線從天邊收回。投在半公裏外,那有一艘被遺棄的小船沉浮着。

海面無端加巨起伏,翻騰不定,捲起那艘小船,使其無法靠岸。

海浪聲空洞單一,這一切,似超的寧靜,又似天地間最後的迴響。

秦薇識越發悲從中來,漸漸地,浮現在她眼前的是淳于謙的樣子,溫和的,決絕的,難過的,在她眼前重疊。

*

快艇剛靠岸,淳于謙率先跳下,散開的警隊人員快速奔向前方。

他走了兩步,眼裏的血色已染到了瞳孔,使他看上去像受傷后在絕望中掙扎的老鷹。

忽然失去力氣般跌進細沙中,時刻擔心他傷況的秋繁趕緊扶住他。

卻聽他說「不對!」

椰林,民宿,還冒着青煙的篝火隊,閃動的彩燈,熟悉的場景。

但是,他的大腦在劇痛中運轉「一定有哪裏我沒有想起來!」

他抓着秋繁,面色由慌張不已,緊緊揪著秋繁的心。

「棧橋!」他豁然大悟!

*

被情緒淹沒的人再也無法自拔的代入進對解脫的渴望中去。

秦薇識已凍僵的神情由凄涼到冷漠現在變成厭世。

像中了蠱,她艱難起身。輕飄的衣袂翻飛不定,令人產生幻像。

在情緒的支配下,她化成一個影子,帶着對這個世間的怨恨,和無法擺脫的疼痛。毫不猶豫的,縱身躍入浪花里,

「薇薇!」一聲泣血的呼喊,淹沒了她。

在離希望300米的地方,親眼目睹了滅亡。

秋繁全身顫粟,額頭上竟出了汗。他努力穩住重心,沖後面發出急救請求。

木製橋面上響起了紛踏聲,他轉身,視線的餘光瞥見另一個物體下墜。

躍入怒吼的波濤,幾乎是瞬間淹沒。於是震驚和無邊的恐懼主宰了他一向沉着的大腦。

那是通往死亡的路,他們,竟毫不猶豫的去了。

秦薇識在冰冷的海水中被急流翻動,末日的寒覆蓋一切,她將眉頭輕鎖。

原來,在理性克制,清心寡欲的背後。是潛意識的抗拒,抗拒熱情,抗拒誘惑,抗拒自己的內心。

所有的,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

以便離開的了無牽掛。

她在削肉剔骨痛到麻木中,與那年壓在江水中的女孩重逢。看她恐懼害怕的樣子,一顆心被攥緊,慢慢呼吸困難,頭腦開始混亂。肢體無意識掙扎了幾下,很快就停止了,感覺像一株浮遊的水草,又似天邊流動的綿雲。

痛苦的窒息感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種輕柔和無比的舒適。連帶思維清了零。身體還在下墜,纖細的手臂因浮力張開,呈無聲的告別的狀態。

終於,可以休息了。

她閉上眼,這個世界的一切,再與她無關。

太陽從遼遠的海平面升起,將金色光芒灑向人間。

但海風依舊無情,掀起海浪永不停息。這一刻,秋繁覺得自己站在天堂與地獄之間。

兩條命,壓得他直不起腰。

安禾沉重的呼吸聲在他耳畔來回,他用力抓着他的肩膀,一雙無措的眼裏蓄滿了淚光。

搜救工作已緊急展開,在絕望處終於又有了一絲希望。

警方已封鎖了橋,醫療隊展開待命的架勢。

受季節和風速影響,此時海面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激進。而這塊礁石下是深淺海域的交匯處。

等待的每一秒,都如受酷刑。茫然里只有一個念頭,讓他活着,請讓他們活着。

不多時,淳于謙被救援上岸。

安禾沖着救援隊狂喊「還有一個人!」

「繼續搜救,還有一個人沒有上來!」

幾人擁住渾身濕透的淳于謙,但他甩開他們的手。

就這樣勉強披着一張毛毯,堅定的跪在橋上,向著海面。

人在巨大的悲痛前,是沒有眼淚的。只有茫然和巨大的落差感徘徊在最後的希望中。

冰冷的海水和加劇的海風將似要將他凍成雕塑。

黃金搶救的5分鐘已過,這個時候能意識到時間對秋繁是種打擊。

脊背猛得像受挫,雙手發抖,撐不住的,雙眸充血,膝蓋跟着希望塌了下來。

「不可能!」他的舉動提醒了安禾,他瘋了一樣沖救生員狂喊。

要不是警方拉着他,他可能也跳下去了。

「不會的!」淳于謙呢喃,內心被不可思議的痛撕扯。

他聽不到聲音,失了知感。只有那張純凈的臉龐帶着微笑定格在她面前。

「薇薇!」他伸出手,一片虛無。

「找到了!找到了!」安禾喜極而泣,盯着救生員手上的人,順着礁石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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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於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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